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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吧。”宋祯向她招招手,叫她到身边来,“你生父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供词在桌上。”
林木兰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有一叠厚厚的纸。
“你去看看吧。”
林木兰依言过去,拿起供词一页一页翻看,却是越看越气愤,最后憋红了脸,说道:“他这是胡说八道!他把我们赶出家门的时候,正是十月,而我娘亲认识我继父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了,我继父十月里根本不在徐州!”
她实在没想到生父居然如此无耻,竟然说娘亲是因与林厚德相识,红杏出墙,才带着自己与林厚德私奔了!并且从始至终,只说娘亲是他纳的妾,当初也是娘亲非要跟他走的,并不是他蓄意诱拐!
宋祯走过来安慰她:“与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开封府推官也觉此人眼神闪烁,言辞油滑,供词并不可信。但再细问下去,又恐他说出什么更不堪之事,也无法佐证,朕便想将你生母和继父都召入京中,与他对质。”说到这里,又解释,“你放心,此事朕会叫他们秘密去办,不会惊动人。”
林木兰有些迟疑:“这样一来,是不是妾就必得认他为生父了?”
“他遗弃你在先,你又改姓林,入了林氏族谱,自然不必认他。”宋祯拉起她的手安抚了几句,又说,“据他说,他会知道你已经入宫,是听扬州来的商人说的。”
崔海平虽然后娶了商贾之女,得到岳家资助读书,但他不安心向学,一直也没考中举人,自然也无法考进士或是入仕途,到后来岳家便看他不起,不再管他。他只能自己教教顽童挣些束脩,过日子却多半要靠妻子嫁妆,在家里也抬不起头来。
他底气不足,越发惧内,也只能偶尔跟几个旧友出去喝喝酒,谁知在酒馆里恰巧就听说扬州出了三个娘娘的事。
那扬州商贾说的绘声绘色,还说其中一位娘娘跟徐州还有些关联,据说是一位林姓商人在徐州纳的小妾带来的女儿,那位小妾还读书识字,将个女儿教导的才貌双全,这才得了官家青眼。
崔海平恍惚想起,当初似乎是有人说过,秦瑶君并没有死,而是带着孩子跟一个扬州商人走了,他心中一动,便去与那扬州商贾攀谈,得知了许多林厚德的消息,并确定林厚德带回去的女子就姓秦,女儿也恰好两三岁,便起意要去扬州找秦瑶君。
他回去与妻子商量,妻子又回娘家商量,最后一起怂恿他直接上京来认女儿,不要与林厚德和秦瑶君废话。他这才拿着岳家资助的盘缠来到京城。
林木兰听完这段经过,知道是查不到此事与柳晨和高欣有关的实据,倒也并不意外。只因崔海平这样的人,随便找个人去撩拨一下,他就会付诸行动,又怎么能顺藤摸到真正的瓜?
“原来如此,只要不是有心人挑拨的就好。”林木兰最后也只能这样说。
宋祯却似乎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而是蹙眉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林木兰问:“你入宫之前,可有定过亲?”
林木兰非常惊讶,立刻摇头:“并没有,官家何出此言?”
宋祯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几步,才背对着她说:“这几日京中传言,崔海平要找的人就是你,还有人说,你在进宫之前,曾经与你继父的一位朋友定过亲。”
果然她们并不肯罢手,宫里虽然清净,外面却已经物议沸腾。林木兰先是断然答道:“此乃污蔑,官家明鉴,妾入宫之时年方十三,并未定过亲事。”
说着就跪了下来,回想起入宫之前的事,又从容解释道:“当日妾继父确实有一位厚颜无耻的朋友,向妾生母提出求娶之意,但妾生母并未答允,连同继父也绝无此意。那人乃是继父的朋友,年纪可做得妾的祖父,便是再不省事的父母,也断不会做出此等坑害儿女之事。”
怪不得这些日子官家不但没有去过映雪阁,甚至连人都没有打发一个过去呢!今日见了自己也不似往常,面上带有冷意,原来这些想害她的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林木兰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又低声说道:“妾自知出身有亏,累官家烦心,请官家恕罪。”说着便双手按在地上,以头触地,磕了一个头。
宋祯回身看见她这样,心中立时软了,走过来亲自扶她:“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说着话,怎么又行此大礼?”又拉着她的手进去里间榻上坐下,皱眉道,“只是如今流言四起,倒有些棘手,只有让崔海平自认其罪,方可平息。”
他现在也有些为难,开封府的官员都认为清者自清,必得从头到尾查清楚,两方对质方可,但宋祯并不愿意将林木兰的身世公诸于世。可若是就此结案,说崔海平是冒认,开封府又不认同,必定要上折劝谏,那样还是一样会闹开。
到底怎么处置才两全其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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