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人物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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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是天津卫的，庄户人家，本不是锦衣卫军籍。

十七年前，我还是北直隶的一名少年任侠儿。

那年我不过二十出头岁，跟着村子里的老人儿，学了一些拳脚功夫，没银子的时候还会去打行客串打手，给人站站场子，换点钱花花。

那年，刚刚接掌锦衣卫的陆大人，也就是现在的锦衣缇帅，下令招募锦衣校尉，说不限出身，只看有没有本事。

那时候，也恰好是我在街上混腻歪，觉得长此以往不是办法，觉得没前途的时候。当时正开始想着，给未来娶媳妇生孩子寻条路子。

原本，也不会想进锦衣卫，谁都知道，锦衣卫没出息，给东厂当狗，还恶名昭彰。

可是咱这样的家世，想得个官身，可不容易，就是花上几百两银子，也最多在那个清水衙门当个目吏跑堂。

几百两银子……呵呵，我就是不吃不喝赚到死也弄不来。

后来，听说接掌锦衣卫的陆大人，是个大能人，打退过蒙古人，剿灭过海盗倭寇，还把以前的东厂厂公给弄得楞了。

还听说，现在的东厂已经不敢欺负锦衣卫了，看着锦衣卫都绕着走。

而且……听说陆大人和皇帝有关系哩！说是吃一个娘的奶长大的，是皇帝的兄弟，大明朝就没人敢惹。

在江湖混的，都讲究跟个好大哥，进了锦衣卫，那就是跟着陆大人混的！陆大人的大哥是皇上，那咱不抖起来了？

如此想着，我就去南镇抚司衙门报名了。

没想到嘿，咱那两下子拳脚把式，还真给咱挣了光，居然进了二轮儿选拔，走进了南衙门！

而且，那天咱还得着脸，远远的看到了一眼陆大人。

嘿，那陆大人长的就是不凡，看着就是个厉害人物。

还有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一看就是高手，身上都是滚滚的血腥气，那可不是打架能打出来的，那得杀人！杀好多人！

尤其是那个巨人，那时候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蒋门神！

原来，还真有头顶天的大汉啊！原来以为，只有话本演义里面才会有这样的人物！

还有其他几位，他们可都是江湖中的传说啊！

可惜了，当时离得太远，还没能仔细看看清楚其它几位，他们便随着陆大人进了内堂。

不过没关系，咱进了锦衣卫的门儿，将来有的是机会见！

要是能跟着他们学个一招半式……就更好了，嘿嘿……

我正想着，就见走出一名锦衣官。

只见他面孔上，有一道刀疤，仿佛把他的脸切成了两半，看起来狰狞恐怖，可是他周身的气质，又让人觉得温文尔雅。

旁人介绍说，他就是南衙门的百户大人周斌。

后来才知道，他是曾经的东厂督主陈洪的小舅子，北衙门的千户，还曾经和陆大人作对，后来在诏狱关了几年，被一撸到底，被陆大人带到南方杀海盗倭寇去了，这才几年，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人头，才从校尉又升回百户。

周百户宣布了第二轮比赛规则，现在在院子内的，互相混战，自己挑对手，站到最后的十人，可以成为校尉，其余的，先作为锦衣卫的帮办。

周百户恐怖的面孔和温和的口吻加在一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一股劲风传来！

我顺势一个转身闪过，同时一个转身外摆腿，将那人抽倒在地……

一场混战后，我鼻青脸肿的站到了最后。

从那天后，我就成了南镇抚司的一名锦衣卫校尉。

那之后，我见到了传说中的胖弥勒董千户，还有那个正面射杀过蒙古哲别的张千户。

以及，我们南镇抚司的镇抚使大人，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杀人如麻的活阎罗朱大人。

只可惜，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最多远远看一眼，从来没有说过话，甚至没有过匆匆的擦肩而过。

不过，周百户倒是还记得我，有时在衙门碰到了，还会对我点头微笑。

再后来，我娶妻了，生子了，十年前，还升为小旗官，每个月有三五两银子的收入，手下有了十几个兄弟。

缇帅的官越做越大，十三太保的名头越来越响，我们办下的大事越来越大，锦衣卫的威风越来越盛……

对这样的生活，我很满意，也很知足。

在锦衣卫的时间越长，我听到的关于缇帅和那些大人们的事迹就越来越大，我就越来越佩服缇帅，越佩服十三太保……不过，我只见过十一太保，不知道还有两个太保是谁……

我很幸运，可以生在有缇帅陆大人的年代，成为了锦衣卫。

年初，镇抚司下来命令，让我们几十个小旗，带自己着兄弟们到江南去办差，我的目的地，是乌镇。这不过是普通的巡视任务罢了。锦衣卫的缇骑足迹遍布大明，除了在当地驻扎的，还会不定时的派人出外差，有时候是抓捕，有时候是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