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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噶达要说数量之最的,要数人见人厌的耗子了。满地满屋打洞不说,偷吃偷喝,还把家巴什、衣物啥的嗑得七零八碎的。最叫人们气愤和恐惧的,就是传播腥红热啥的鼠疫,坑害人,夺人命。乡民们下夹子洒鼠药的捕杀,不是为了耗子的肉和皮,而是憎恶。可这耗子,从古至今,是越打越多,无处不在。你在山坡上晒晒日头爷,说不准啥时候耗子就溜进你的裤腿里,在宝贝上,当好嚼裹嗑上一口。这疼这痒认倒霉了,还要遭老婆的白眼,骂上句,“这上哪卖骚去了,叫耗匹咬了一口?”耗子虽是老鹞子、夜猫子跟山猫的美味佳肴,野狼跟狐狸饿不择食,也会闭眉哈哧眼的吧哒几只解解燃眉之急。但厌烦嫌乎的乡民和野兽的偏心,耗子就肆无忌惮的壮大自个儿的家族,侵占地盘。俗话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还有句俗话,拍死猫吓唬耗子!人们这种动口不动手君子的怂恿,久而久之,叫猫跟耗子这个世仇冤家也赖得管闲事了,淡化了世仇,偶尔也和耗子拍拍搭搭的交起朋友,称兄道弟了。
躺在坡地上吃着干粮的吉增,觉得裤腿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嘟嘟”地往上钻,就霍地爬起来,“啪啪”地猛拍打裤腿。越拍打,那个毛玩意儿,越攀爬着肉皮,往上窜。吉增吓毛了,煞白个变形的脸,嗷嗷的满坡乱跑乱跳。吉盛追着围着喊,“咋啦!咋啦!”吉增投降的举手拿下巴指着裤裆,“爬到这儿了!爬到这儿了!”吉德急急的问:“啥玩意儿呀?啊,啥玩意儿老二?”吉增晃着头,说不知道。就看一只黄毛的东西,“哧溜”从另一条裤腿里蹿出。小哥仨异口同声地吓喊:“黄耗子!”随手吉增把手里的干粮,打向窜进草棵里的耗子。吉德追逐地拿脚踩,拿脚垛,最后还是叫惊惶万状的耗子钻进洞里。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儿,猛然捅进洞口,“吱吱”地惨叫。躲进洞口的耗子,没有爬进洞的深处,还在侥幸的挑衅窥望,叫吉德捅着了。他拔出棍子,看头上有鲜红斑点,又把棍子捅了进去,回身气恼地说:“人烦,耗子也欺负。伤的耗子,不死也亡。洞口堵死了,憋死它!”吉盛扎着松开的裤角绑腿说:“憋死?别扯了!耗子洞,有多个洞口,气儿是串通的。还是狗舔獠子,个个儿顾个个儿吧!二哥,你还是扎上裤角吧,省得母耗子在你裤兜儿里作窝,再生一窝耗子崽儿,你说得清吗?”吉增捡回仍出的干粮,吹了吹,狠叨叨的咬了口说:“歇着你那嘴巴吧啊,别叫耗子钻进去,你还咋吃东西了?”
吉德眼望着一片沼泽,叹口气地说:“死糗着,也不是事儿呀?可绕这一大圈儿,不知咋样儿呢?”吉盛蹲在水边儿说:“俺看咱走的道,是能过去的。是后来叫上涨的江水,泡上截断的。”吉德说:“你不听青山大哥说了嘛,今秋雨大,连套子雨下了一个多月。这道,就断了。”吉盛说:“俺就纳闷了,这江面上咋一条船也没有呢?”吉增说:“这荒山僻壤的,没有人家,哪来的船呀?你就纳闷吧。”吉德说:“这要封江了,鱼也歇嘴儿了,谁还不把船在码头固定好喽,猫冬啦?”
吉盛掐根草,逗嘘水里游的一串小鱼儿,对小鱼儿说:“唉,俺像你小鱼儿就好了,自由自在的,省得磨脚板子了。小鱼儿!小鱼儿!……”吉增不耐烦的抛一块小石头,砸在吉盛蹲着的水面上,没好气的嚷:“哎,小鱼儿小鱼儿,老猫来啦!”吉盛扑拉崩在脸上的水珠儿说:“去你的!不知愁的大傻瓜?一个三夫人,就把你迷住了,你也就那么大出息,大骚杆儿!”吉德翘个二郎腿,躺在坡上,对吉增说:“老二,要不是在那种场合碰见三夫人,换个地场,归拢齐,俺也说不准会瞅上她?俊不俊不说,就那股筋筋叨叨的那个劲儿,叫人总是嚼不烂。嗨!她咋就变成一个怪异的女人了呢?人呐,难咂摸?”吉盛气哼哼地说:“哼,那是个狐狸精!要不咱们回去,省得你俩像行尸走兽似的。人在这哈,魂还被那妖精缠着呢,‘鬼打墙(叫黄鼠狼迷住了)’了啊?呸,掉进黑瞎子窖坑里都那样了,还想着她?呸呸,不要脸!她,好悬没要了咱仨的命,真是鬼迷心窍了你俩?大哥,你还咂摸啥呀?回去!搂个美女蛇,做鬼也风流啊!”吉德狡辩地说:“老三,大哥俺不是说三夫人的心,俺说的是她长的模样,怪叫人心痒痒的嘛!谁没有爱美之心呐?”吉盛抬高声顶上一句,“谁都可以有,你不能有?为啥,你有老婆了,说不准快要当爹了呢?父爱如山,母爱如丝,大哥,你记住俺的话没错,这是忠告!”吉增瞪着吉盛说:“小孩伢子,一本正的样儿?说说而已,知道不?”吉德双手掂在脑后,望着头上的蓝天白云,眼光又瞥向远处山顶上慢慢移动的浓云,自嘲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三夫人未必向胡子们传说的那么埋汰,还是大头猪说的对呀?她眷恋小白脸儿,俺看也是情有原由的,这是玩世不恭!人呐,不怕旁人的事儿大。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从这个耳朵进,从那个耳朵出。再从那个耳朵进,再从这个耳朵出,这事儿呀就没边儿了?再加上添油加醋的乱嚼舌头根子,还不玄上天去?俺看呐,三夫人虽****邪魔的,但看得出没有加害咱们的意思。俺们被讹传糊弄啦,被传言吓唬住了,有可能三夫人殷勤款待咱们另有所图,不会是为了欲念,这只是个障眼烟雾,她咋会淫邪到那个粪堆儿上呢?俺困在黑瞎子坑里,就咂摸不对味?大头俺看他是个吃里爬外,两头揩油?一边忙活住三夫人,一边讨好大善人,两头渔利。他敢不怕三夫人震怒丧命,说明他身后还有一个更有权势的人做靠山,给他撑腰杆子?这人,就是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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