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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说着了。六八,事事发!哈哈……”胡六走着,和忙着挖雪打道的熟人扯着,就到了老白杨树前,“老爷,这棵树几个枝儿大点儿,可树杈有老鸹窝呀?”姜板牙瞅瞅,几只老鸹在窝巢前后上下的跳窜,不畏人的坚守着个个儿的窝巢,“就绑这儿吧!天下乌鸦一般黑,叫老鸹守护着民国旗,很好嘛!”两人拿冻麻爪儿的手,绑好了旗,呼啦啦的。胡六抠抠的,从裘皮大氅兜里抠出一张黄草纸来,举到姜板牙眼前,“老爷,还有这个,叫挂旗时念道念道。”姜板牙斜眼兜一眼,哼,“这是经文啊还是啥咒语呀?念!”胡六“嗯哪”一声,“‘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姜板牙抵着打眼的寒风正眯着眼专注听着,突然没声了。他疑问地嗯一声,张开眼皮,盯一下胡六,眼神带着责问,‘完了?’胡六奓奓两手,两眼神向空中够着,“呜,像小鬼扯的,刮飞啦!”姜板牙顺着胡六的眼神向空中望去,黄草纸悠呼呼的撕拧着像撒的买路钱儿飞向老天。姜板牙唉一声,无奈又疑惑地晃晃头“这,啥兆头呢这是?”胡六也纳闷地说:“是啊,我也没拿秃噜啊?嗖,就飞啦!这兴许,天意吧?”姜板牙鬼画魂地往回走,又回身站下瞅瞅,青天白日满地红,啥意思呢,叫姜板牙既陌生又似乎看到点儿啥希望的旗帜,叫大风徕得“哗啦哗啦”的山响。几只老鸹很滑稽的像护旗卫士在旗帜前踟蹰彷徨、徘徊,不时站下仰视着,对着侵占它们窝巢的旗帜“呱呱”叫着,和旗帜的“哗啦哗啦”响声,鸣奏着合旋。
“哎呀,这场大雪呀不知全圩子有多少人家遭灾,不有没有压坏的房子,冻死牲口的。老规凿子,要是咱的租地户,没交地租的就再熥一年吧!”姜板牙艰难地迈着脚步,望着茫茫的一片白,念叨着。胡六溜须拍马地对姜板牙说:“老爷就心肠好,老赒济穷人。”姜板牙心虑重重地说:“你胡六子不用拍我的马屁,我这也是巨擘(bo),对逋(bu)租的,你能咋的吧?地还是要有人种吧,瞅着撂荒,那不白糟践地了吗?可这全圩子纳捐才收几户呀,可咋整?这原本吧,指望年景好,到年根儿把陈欠下的地租收收的。这又遭了雪灾,老天咋就这么不长眼呢?胡六子你说,这旗一挂,就变了个天?”胡六说:“那可不咋的。这旗,就是谁占了这地盘的标志。就像咱地桩一个样儿。”姜板牙说:“要说这大帅对小日本也不薄啊!路权、矿权,还有这地权,驻军权,没少叫小日本嘎达去,也没少挨人骂?小日本咋属狗的,翻脸不认人呢,炸火车,这不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吗?狗揍!狗揍!”胡六慰藉地说:“狗咬耗子,你生那闲气干啥,犯不上?我说你这破村长啊,你都那么大岁数了,就别干了。豆饼,上挤下压的,图稀个啥你?再说了,你奉军里有两个当旅、团长的儿子,你就不干村长谁还敢欺负你呀?天老大,地老二,你怕谁呀?催捐纳税的,人都叫你得罪净了?”姜板牙横眼瞅下胡六,“你懂个屁!不当这个村长,交纳捐税,咱得多交多少啊!没落头,我扯这个,你别磨牙了?”
到了埋在雪下的家门,姜板牙看着劳金们挖雪打道,又看看露在雪外半截炮楼,似想起啥,问胡六,“哎胡六子,这更倌儿也没露面,炮楼里布哨的炮手也没露头,是不是昨晚黑一看下这大雪,都偷懒妥滑睡觉了?那喂牲口的,这牲口拖磙子打场累一天了,也该给牲口添夜草啊?哎,还有咱家那群狗,这圩子上百多条狗,咋一个也不见,都叫雪捂了?”胡六听姜板牙问的挺叨骨头,搁谁也得这么想这么问哪,你是管家嘛,管的就是这事儿,不问你问谁去呀?我这昨晚黑赶着和老账房合账,才没回家,这蹚上这场好多年罕见的大雪,这些勤杂劳金,如果不是睡觉了,早应该发现下这么大的雪,吱会姜板牙或我一声啊?那就只有一解释,看下大雪了,没啥事儿,个儿丁个儿到年根儿,手巴叉缝里都夹上俩小钱,就聚众摇色子喝酒呗,这是姜板牙夜晚最为恐惧而绝不允许的。我是管家,得先替这些人搪塞一下,就跟姜板牙打下马虎眼,要不姜板牙怪罪下来,也是我这当管家的不是。胡六想到这儿,对姜板牙说:“老爷,这些值夜勤的人,备不住躲雪捂在屋里了。哎哎老爷,那、那,狗!狗!”这一岔,姜板牙眼睛顺着胡六指头指的方向一瞅,背风一面,一群狗,在一粮囤檐下,像给粮囤檐儿围圈毛茸茸的围脖儿。姜板牙大板牙一嗤溜,笑着似有一语双关的意味,“狗东西,倒挺奸!”胡六想,这就算挨了姜板牙指桑骂槐的骂,逃过一个尴尬的追究,也算合算,“不管咋的,先把各房住的人弄出来。这雪捂的溜溜严,一点儿气儿都不透,时候一长,别捂死了?”胡六一听,忙想耗子拉木锨扯托,借机溜之大吉,“老爷,我这就去关照。”
胡六溜走后,姜板牙见一个叫矮矬子的小劳金头,从马棚那清出的小道儿走过来,叫上来,问:“马棚那里咋样儿?”矮矬子抽抽挂在唇上的清鼻涕,“老爷,马棚结实,没压塌。牲口都没咋的。”姜板牙又问,“那喂马的老于头呢?”矮矬子说:“没见着。槽子空的,看样是没人添草料?马棚火炕摸一把也冰凉,没人攮灶坑。草料房我也看过了。铡的喂马谷草,喂牛的豆吻子,切的炒糊豆饼,瘪高粱,瞎苞米,都弄得齐齐棵棵的,不差样儿,就是哪也找不到老于头?”姜板牙怀疑的问:“那能哪去呢,不会又是和喂猪、鸡、鸭、鹅的丑婆搞到一个炕上去了吧?”矮矬子瞄下姜板牙,诡谲的一笑,“他俩平常就是好瞎打打浑,有没有那巴掌事儿,也是大伙闹着玩儿把他俩往一块堆儿哄哄。”姜板牙追问:“那你说老于头一个孤老鳏夫,能哪去?下这大雪,能回他儿子家那破窝棚吗,你说?”矮矬子似有难言之隐,低头扫了姜板牙两眼,就是不吭声。姜板牙觉得矮矬子瞅他的眼神怪怪的,像有啥话要说,又咽了回去,就砂锅璺开磕,“矮矬子,你有啥怕的?你怕他一个老于头,难道就不怕老东家我吗?你要知情不举,有意包庇,等我查出来,扣你的工钱,你个个儿掂量掂量吧?”矮矬子抹了姜板牙一眼,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老爷,不是我不说,我是不敢说。我说了,老爷你一准肯定生气,那我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够人了吗?”姜板牙指着矮矬子的头说:“你说、你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蜜蜂不破肚儿,保密(蜜)!”矮矬子赖薅薅地说:“要是这样,老爷,那我就说了?昨晚黑儿,我半夜起夜,就听炮手住的借彼儿屋里,有老于头儿、更倌儿、几个炮手,吆三喝四,吆五喝六的,喝酒摇色子。入冬后,自庄稼拉上场院打场,隔三差五就弄一把,也不老整。有一回,高老炮输了钱,耍赖不给钱,老于头儿急眼了,和高老炮干了起来,高老炮拿枪要崩了老于头儿,最后叫大伙拉开了。”姜板牙听了,气哼哼地一甩达,丢下矮矬子,“嘎吱嘎吱”碾着雪地往圩子里走去。不管天咋变,姜板牙还是一村之长,他要看看灾情。
姜板牙看着烟囱的排向,走往南街。那佃户居住最多,房子也最差。
一道上,姜板牙看着家家户户都忙着自扫门前雪,心里却想着矮矬子说的事儿。这事儿追根儿,都是打里儿骡子管家胡六松了套。归根到底,还是我这老板子心慈面软,手头鞭子扬的不硬实,叫毛驴不尥蹶子打了喷嚏。这年关,粮食入仓钱财进库,是一年看家护院最吃紧的关卡,岂能容得猫爪子打立正不管耗子把围墙盗洞成塞子眼儿漏风呢?这官府追税逼捐,贪官污吏狗腿子勒索,胡子蟊贼夹枪带棒勒大脖子,最提心吊胆没准头的还是担心死敌王福打家劫舍,再来一把八年前的一手,搭上小老婆投桃报李才救出宝贝疙瘩的姑娘。咋整治这些不懂王法的劳金,杀猪不呛气管子得往心窝儿上攮,才不会出第二个王福这样的仇敌。胡六这个钻进咱肚子里的蛔虫,没等你屎拉呢,他就警觉的玩泥鳅。嗯,抻一抻这事儿得。蝈蝈会叫,蚂蚱会跳,天云不稳,人心浮燥,弄不好蝈蝈蚂蚱蹦锅台,找沸水烫澡,再多一个王福,不用吃了就兜着走了。亮是发在煤油灯的明处,黑是躲在灯下的暗处,谁能瞅清谁呢?这点上,还是蹲下来吹灭灯,咱都黑下来,抹下眼来看。
“哎呀这不是村长大哥嘛,巡察呀?”姜老财从刚挖出的雪沟底的小道儿台阶登上街上,迎面刚好碰上五百年前是一家钓鱼愿者上钩姜太公姜子牙后人已出五服的本家大哥姜板牙,拄着木锨把看看姜板牙又扫下四周,哭穷地说:“这场大雪可够人呛的了啊,我家牲口棚压塌了,把个大青骡子压断了脖颈子。我瞅骡子那样子,没救了,你就等来家吃肉吧!”
这姜老财也是个有产有地的富裕当紧日子过好攒家底儿的土财主,家里有一百多垧生、熟地,租出七、八十垧地,干吃一垧一石的地租。个个儿家里又雇用了几个扛长活的劳金,开犁、下锄、开镰,也雇些打零工的。丑妻近地家中宝,种了二十多垧挨着圩子的好熟地,打下的粮食,除家用外,也拿些到市上串换点儿买铧犁片、换锄杠、打马掌的零用钱,剩下的一年替一年的全囤在粮仓里,防欠备荒,老怕挨饿,也是饿怕了。他总念叨的经是,少攒钱免灾祸,多囤粮心不慌。还有一点儿,粮荒饿死人,钱荒害死人。这粮价再贱,有物在。这钱毛了,揩屁股都拉后门。因此,谁想打他粮的主意,那就赶上要他的性命一样难。这种癖好的病根儿,还是他家老爷子好钱不好粮给他落下病根儿的。那年,春旱秋涝冬天大雪不开情,绷着钱罐子遥哪买不着粮,最后老爷子搂着钱罐子空着肚子走了。姜老财在镇上有个小米铺儿,也就是捣腾家里那些陈粮倒出囤子好装新粮,算不上做生意,不买只卖,手指卷煎饼,自产自销。
姜老财人还算老实,可就那磨磨叽叽的劲儿,谁见谁头疼。谁家要是赖着不交地租,他就整天泡在人家炕头当老爷子,也不挑食,你吃啥他吃啥,你不吃他也不吃,多暂把地租磨叽到手拉倒。所以,大伙背后给他送个好听也挺雅致又贴铺陈的绰号,粑粑腻!姜板牙就十天不吃不喝,也不愿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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