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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儿屋里还亮着灯,柳月娥盘腿坐在炕桌前陪着春芽儿,在洋油罩灯下做着针线活儿。春芽儿拧拧灯芯钮儿说:“这灯油不掺水了咋地,灯捻子老爆花,还老吱吱地响。一拧大点儿,你瞅这烟,黢黑黢黑地直燎玻璃罩,都燎黑了,一点也不好擦。月娥,瞅你眼睛趋趋的,往炕桌前凑凑,那么好看的眼睛弄成眯缝眼儿,可咋整?” 柳月娥没停下手里的活儿,往前委了委屁股说:“春芽儿姐,这就不错了!这洋油可难淘咕了。咱在家当姑娘那会儿,在那深山老林里,哪有啥洋油啊,豆油都吃不上流儿,点灯就用咱自个儿熬的狼油,那味才不好闻呢?天太凉就凝了,用的时侯,得抠出来,在火上重新欢一欢,才能用。再啥油都没有了,就点松树明子。那松树油子味才大呢,呛得都不敢喘气?那油烟子,‘咕咚咕咚’地往上冒,戗得都不敢睁眼睛,那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春芽儿杀着芽芽的衣服裉儿,善意地挖苦说:“俺说的呢?瞅瞅你那眉,你那眼毛,你那眼仁儿,透黑透黑的,敢情是油烟子熏的。可那脸儿,咋没熏成黑包公那个脸呢?越熏倒越白净了,跟扒皮儿煮鸡蛋似的透亮,细发的,像擦了一层粉。要是那样,俺宁可熏熏去?” 柳月娥也逗着说:“你要再熏熏,非熏成白眼狼不可?还不把当家的独占了去呀?” 春芽儿拿浪浪的眼神抿了柳月娥一眼,笑嗤嗤地说:“你个小荡妇,是不是瞅当家的搂小鱼儿睡觉,你也刺挠了?拿老姐当鲜羊肉,开涮!明下晚儿,你好好捞捞,谁让俺是父母包办的呢,一面没见,头一宿两人儿啥说话呀,六神无主的,生油炸生茄子,糊拉半片的也没尝出个咸淡油盐儿的,生米就揍成了熟饭。”柳月娥一稀溜,“还没说啥,板凳腿,豁子嘴的。”春芽儿一笑,“那老疙瘩,扯的可招笑啦?你虽是老爹做主,可也有情有意的相处了几天,不至于像俺似的吧冷手抓冷馒头?小鱼儿是新派人儿,小姐的出身,长得俊儿,情流水似的,胆子又壮,会说会道,又会耍贱儿,能拢住当家的心,龙精一滩儿一滩的成了龙子虎崽儿,俺个丑鸭子,你老姐有点残汤剩饭就行了,饿不死!”
柳月娥哀容动语的说:“春芽儿姐,咱姐妹咋就看好一个人儿了呢?我爹当初就知道当家的已娶你了,可他临终前,还是信咱任儿,非把咱嫁给他爹。当初他要挡一挡,咱也不能别着他不是?嗨,一棵大树,提溜三个莲藕,还有一大帮葫芦籽;一条藤蔓,错根盘节地暗暗缠绕,情意绵绵;紫蔷薇小花,已依蔓儿长成。女人呐,可怜又可恨。咱们姐妹之间还好,没啥埋汰事儿,都能有谦有让的。如果有一个奓毛扎刺儿的,后院可要着火喽!” 春芽儿后悔地说:“俺当初要是跟当家的来这儿,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儿了。俺嫁给他,才那啥两个多月,他就嗤缨子了。几年见不着人影,带着芽芽,侍奉公婆。这也不算啥,苦点儿累点儿都好熬,就是这下晚黑,一人对着煤油灯,空旷旷的屋子,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俺就拼命干活,打麻绳,纳鞋底,纺线织布,裁衣绣花。嗨,人跟牲口差不多,马打栏猪闹圈,哪个月不有几天闹心的日子?咋整,总得睡觉吧!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折开大饼子了。你越不想想那事儿,唉,它越像招了魔似的,抹都抹不去。和当家在一起那点事儿,跟演驴皮影似的,一幕一幕地拉开了长片儿,细嚼慢咽地品味。不瞒你说,说出来都脸红。俺就那啥,就像小孩儿吃手指那样没皮没脸,那能解嘎渣吗?画饼充饥,自个儿糊弄自个儿,这里边儿,谁遭罪谁知道?” 柳月娥听了春芽儿姐的心里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咸滋滋的,好像嗓子里卡根咸菜条,咽不下,吐不出,怪谁?这是命!前世的缘分,该着咱们姐妹一个槽子抢食儿吃,吃多吃少都得认,得忍!要不争风吃醋起来,谁也没有好?鸡犬不宁的,他爹得窝多大火儿呀?柳月娥想到这儿,也像宽慰自个儿又像宽慰春芽儿,“春芽儿姐,你受的苦,遭的罪,谁不知呀?可就那个事儿,是没法子的事儿,只有顺其自然了。咱们姐妹又不能把当家的分巴喽,分身又不能分心。当家的是个情种,他对咱仨儿,哪个不疼,哪个不爱呀?要说偏心谁,咱倒没看出来。对你春芽儿姐尊重的时候多些;对小鱼儿喜爱的时候多些;对咱呢仁慈宽厚的时侯多些。你知道,咱在这世上没啥亲人了,除了当家的,还有个心儿。他俩就我心里能搁下的全部,也是支撑我快快乐乐活下去的顶梁柱。”
柳月娥说到这儿,心里有点发酸,眼睛有点发潮,忙把绣花鞋帮递给春芽儿看,“春芽儿姐,你看咱绣的梅花咋样?你这个笨徒弟,赶没赶上你这个巧师傅?” 春芽儿接过鞋帮,拿到灯底下,仔仔细细地瞅了老半天,很认真地说:“俺呢也称不上绣娘的活计。粤绣、湘绣、蜀绣、苏绣啊,那讲究可大了去了?以针为笔,以线为墨,那绣的,活灵活现。针法有仿真绣、乱针绣。就劈线都有大讲究。一根线分十六丝。一丝分出好多毛。苏绣那双面绣,就讲究藏针隐线。俺呀,这就说说。你说都说不出来?嗨,你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早点儿,鲁班跟前舞斧子还嫩点儿,师傅俺眼前摆弄绣花针还欠点儿,你瞅这针脚儿,疏密不均,长短不匀,跟乱草似的,横七八卧的。你瞅这色泽搭配,呆板不活,凸凹不显,跟死鱼眼儿似的,不鲜不活。绣这梅花儿,看似简单,其实学问大了。俗话说,好花得有绿叶扶。可梅花独傲霜雪,待绿叶发芽它花早谢了。这就得在梅花本身下功夫,把它绣活喽,绣自然喽!这就得自个儿慢慢啄磨,慢慢领悟。绣多了,绣长了,铁杵磨成针,那就水到渠成!你想一口吃个胖子,一锹挖个井,那是蚂蚁晃大树,痴心妄想!” 柳月娥翘起屁股,隔着炕桌,够够的伸手从春芽儿手里扯过鞋帮说:“哎呀妈呀,瞧你扯拉拉尾儿这一大套,老母猪啃碗碴子,还净瓷[词] 呢!我要早知道尿炕,不如睡塞子了?净打破头楔子,也不知鼓鼓劲儿?咱这不是新媳妇坐花轿,头一回吗,哪能要求那么高,瞅下眼就行了?再说,一个穿在脚上的东西,哪来那么多讲究?**不离十,差不离就阿弥陀佛了。春芽儿姐,你不仅心巧手巧,嘴皮子也乖巧。黄县人儿,薄嘴簧舌的,就是能说会道。不像咱,拙嘴笨腮的,啥好话到咱嘴里就变味了。你没生咱气吧?” 春芽儿说:“俺哪来那么多气生?妹子,你炒黄豆吃多了吧,哪来那么多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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