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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等了等,没见到后续,估摸着是把对方镇住了,也就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专心打坐存神,把念头投入六道轮回盘,去感悟其中的十二因缘,六道轮回。
三日后的黄昏,槐序带着容娘、小蝶和小桑到了婺江渡口。
黄昏之时,江上雾气渐浓,残阳已逝,渔船也渐渐停泊。
一艘楼船从雾气深处缓缓驶来,灯火辉煌,能听到莺歌燕舞之声在楼船上回旋。
楼船靠近渡口,一个老叟在甲板上朝槐序微微施礼,道:“见过兰若主。”
这老叟在槐序眼中倒映出身背龟壳头戴纱帽的老人模样,他身上的幻术在槐序眼中半点作用也没有。
一行人登上楼船,楼船向薄雾深处驶去,渐行渐远,随后和水光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楼船依旧在,只是不再为人所见。
龟将引着槐序往楼船深处而去,走入门中,就见得歌舞升平,生得貌美得姑娘在水君前翩然起舞,声音动人的蚌女鲛人纵声放歌。
龟将将槐序引入水君下手左侧的座位,随后退回水君身边。
槐序身边几个鱼妖顶着半化形的面孔为他斟酒,身上还有一股挥之不退的水腥气。
水君的楼船时常在婺江上游动,为他巡视水域,槐序走到楼船上,就发觉这座楼船已经是一件法器,因为水君特意遮掩,因此并不能瞧出这件法器的品阶。
水君其实并不常在楼船中,此次是因为槐序拜见,才会使用楼船接见,甚至怕陆地上的树进入水中觉得不安全,楼船也没有远离江岸。
这些自然不是水君的主意,而是龟将的心思。
拿人钱财,总要为人考虑一些。龟将受人间香火,也沾染了不少神道习性。
槐序欣赏着水族歌舞,虽然跳舞的舞姬都是人族,但却不是人族的风格。
水君一只眼睛欣赏歌舞,一只眼睛却在默默观察槐序。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其实被他注视着,槐序早有感应。
瞧着槐序不卑不亢的样子,水君也露出欣赏的表情。
兰若主乃是鬼王,就品阶而言,与地仙同阶,虽然受到阳世压制,但也勉强算是一个可以和他共同对话的人。
水君也瞧不出来槐序已经更易门庭,由鬼道重返人道了,否则,当不会这般和颜悦色。
只以为龙威之下,这人尚且从容不迫,又生得一副绝世皮囊,让他止不住的生出好感。
显然,水君也没有勘破他的人皮伪装。
等歌舞退却,水君敬了槐序一杯,道:“久闻兰若主大名,不想还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天人之姿。”
水君抬爱,槐序也不能不受,因此回敬水君,道:“不敢,水君统御婺江,龙威无双,区区怎敢在水君面前称天人之姿。”
互相恭维一番,槐序才说明来意,欲求水符一块,一来借水道通行,二来修架桥梁,疏通河道,积累外功。
水君沉吟一番,道:“兰若主有此仁心,自然是好事,只是水符非同寻常,可以干涉水脉运转,本君也不能随意送人……”
这就是漫天要价了,槐序微微一笑,示意容娘奉上人间珍宝,不仅有文豪书画,也有古剑宝鼎等宝物,都是水中没有的东西,更有山中灵药,树上灵果,也是水中难觅之物。
水君眼神仿佛粘在了珍宝上,半晌才话头一转,道:“虽然不能随意送人,但兰若主的面子本君也不能不给,只是兰若主莫要持此水符干扰水脉才是。”
槐序立刻保证,如此,才把这枚水符拿到手中。
这水符乃是一块水晶,内里嵌满了符文,形似一个“婺”字。
水符到手,槐序心事聊了,和水君畅聊一番,最终趁着夜色,离开楼船,回了金华。
站在江岸上,满天繁星散落,在水中倒映星河。
槐序手中拿着水符,碧绿的眼眸一片深沉。
“山主,您不开心吗?”小桑瞧着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槐序把水符收到怀里,幽幽道:“我很失望。”
“啊?”
“我很失望,这位统领八婺水府的婺江水君,就是这种货色。”
槐序背手站在江边,江风吹动他的长袍,生生显出一副寂寥的影像来。
“好色、高傲、贪婪、刻板、目光短浅、刚愎自用。”槐序伸手,把江风捉在手中,“他若是英明一些,我便可绕过他了却昔日因果,可偏偏足够贪婪,却不够聪明,让我既无法绕过,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挑战的趣味。”
每年八月九日,乃是婺江水君大寿之日。二十年前,正是水君大寿之时,附庸风雅,召来金华士子以诗词贺寿。
一个叫沈玉堂的因此而得水君垂青,从此龙宫借运,直上青云,却把曾经指点他的鬼神斥为邪道,屡屡派兵前来破山伐庙。
槐序勾了勾嘴角,“水君啊水君,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护住他吧。”
小桑年纪尚小,并不知道兰若寺的往事,容娘和小蝶却记得清清楚楚。
小蝶暗自把这些事告诉小桑,就见小桑义愤填膺道:“戏弄鬼神,忘恩负义,这等人,水君若是出手相护,也是老糊涂了。”
槐序失笑,道:“财帛动人心,钱能通鬼神。就看水君大人,到底对财帛有多喜爱。”
若只是这样,婺江水君,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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