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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瑜只当他爱惜容貌。 劝慰道:“额驸宽心。 咱们府里不是有好些珍珠粉么?不会留疤地!”
曹颙哭笑不得,自己不是女人。 哪里会在乎这些?
初瑜试了试药,送到曹颙嘴边。 曹颙虽然最不耐烦喝这个,但是在妻子面前,也不好混过去,硬着头皮接过,一口饮尽,又用清水漱口,而后笑着问初瑜:“我是没什么,瞧你自己个儿,眼睛都成桃子了!这是在蒙阴县衙?谁送你来的?”
初瑜回道:“随着庄先生来地,额驸晕迷了整三日,好生怕人!”
怨不得浑身发软,原来躺了这么久,听说庄先生也来了,曹颙倒是有些意外。 原以为庄先生会留在那边衙门理事,曹方带人护送初瑜过来。
夫妻两个说到这里,初瑜方想起还没有将曹颙醒来的消息告诉众人,大家也是极担心的,便打发喜云出去告之。
蒙阴县城,城西,杜家庄。
杜雄阴沉着脸,走来走去。 虽然杜安已经死了,自己只要不认账,不过是个失察之罪。 然,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没底。 想着自家老2瞧着他时地嘲讽之色,他不禁怒得不行。
派去沂州那边送信地人已去了三日,怎地还没有回音?
道台,道台,狗屁道台,谁会想到马路上过来几个就是道台?想到这里,他不禁牙痒痒,将那个坏事的杜安又骂了几句。
不过,他心里还是存了指望,记得上次见面时,像是听女婿提过道台府与知州府往来甚好,两个衙门地大人还有私交往来。
他不是不害怕,但是瞧着老2找来助拳地那些个人与道台衙门那边的人像是很熟,怕现下贴上去反而不讨好,一心等着女婿过来做中人。
赔礼的物什都已准备好,三千两银子,一百两金子,还准备了两套珠宝首饰给道台太太。 若不是事发次日道台太太来了,他这边本还准备了四名美婢的。
蒙阴的地价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每顷地四百到五百两,这些金银珠宝总计四千余两白银,是十顷地的价钱。
别说是道台,就是巡抚衙门,使上这些钱,也能够走上一遭。
杜雄虽然想起来肉疼,但是“破财免灾”,也只有忍下了。 况且,要是借此攀上道台府做靠山,大伯那房的百二十顷地,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样想着,他便又有几分得意,有谁敢向道台老爷随意耍拳头呢?哼,遇到他杜老大,不还是要乖乖吃瘪。
又想起次女今年十四,转年便十五,也到了说人家的年纪。 因那日隔得远,哪个是哪个,杜雄并未瞧得清,只是听见其他人提起,那位道台老爷煞是年轻。 虽说已经有了正房太太。 但是自己地女儿若是往道台府做个二房太太,也比在小门小户做主母强。
若是与道台成连襟,与大女婿地前程也是好的,想必他也会极为赞同才是。 想到这里,杜雄摸了摸自己的肉鼻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对于那几千两银钱,也不心疼了。 只觉得遍体通泰,熨帖得不行。 自己成了道台老爷的丈人。 二弟还与自己争个屁!怕是要上门来打秋风,还差不离。
坐在座位上,抿了一口茶,杜雄得意地要唱起小曲来,对杜安的埋怨也少了几分,心下思量着,一会儿打发人给他老子娘多送些抚恤银。
这是。 就听“噔噔”地脚步声,打外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人,见到杜雄,“扑通”一声跪下,一边哭着,一边禀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没了……”
杜雄听得稀里糊涂,皱着眉,说道:“嚎什么?什么莫了。 可是没来?本也没请她,姑爷呢?”
那管事哭着摇头,说道:“老爷……老爷啊……是大小姐没了……尸身还在马车上……姑爷将大小姐给休了……”
杜雄却是听明白了,“腾”地一声打座位上站起,铁青着脸往外走去,
院子里。 杜雄之妻陈氏已得了消息,带着女儿、儿子出来,哭倒在马车前。
车帘掀着,杜雄长女杜贞儿的尸身保持着死前地姿势,已是僵硬许久。 车厢里,都是干涸的暗红色血渍。
两个陪房家人跪在马车前,哭着讲述了事情地经过。
原来,杜贞儿之夫,便是沂州知州叶敷的小舅子赵文禾。 两人成亲已三载,虽然至今未有一男半女。 但也算是恩爱。
前儿中午。 杜家的管事到达沂州知州衙门,将杜雄的亲笔书信当面交给了赵文禾。 赵文禾看了信。 脸色便不好看,问了几句详情,便打发人带那管事先下去休息。
昨儿一早,赵文禾便叫人准备了马车,让人将妻子的行李衣服都收拾了。 杜贞儿晓得娘家来人,只当丈夫是要带自己往娘家走几日,乐呵呵地收拾妥当。
赵文禾这边却始终带着阴郁,直到带着人护送妻子的车驾出了沂州城,才隔着马车帘对妻子说了一番话。 无非是杜家行事不规矩,而今酿成大祸,怕是要殃及亲族,求妻子念在恩爱三年地份上,放过他一马,随后将休书交给了随行地婆子。
杜贞儿大惊失色,哪里会想到有这番变故?她顾不上其他,哭着下了马车,想要寻丈夫问个清楚,赵文禾已经催马回城,只余下一个背影。
杜贞儿稀里糊涂,想要返城,却被赵文禾留下的人给拦下。 闹腾一番后,她也陆陆续续地明白些缘由,晓得丈夫是怕受到杜家牵连,便也不哭不闹地上了马车。 知州府这边地人不放心,受了赵文才先前的安排,一路护着杜贞儿往蒙阴来。
因雪天路滑,马车本来就慢,行了五十余里后,途径南蒙镇时,杜贞儿便言道身子不舒坦,要歇一宿。
今儿早起出发时,杜贞儿还一切如常。 途中打尖时,丫鬟上前送水,唤了好几声,没动静,等掀开帘子,她已经没气了。 也不晓得哪里弄来把刀,抹了脖子。
杜雄望着女儿的尸身,眼睛几乎要冒出血来,紧紧地攥着拳头,对往沂州报信的那个管事问道:“那个混蛋到底怎么说?难道这道台大人是天王老子不成,竟能逼得他休妻自保!”
那管事跪在地上,言道:“老爷,姑爷说……”说到这里,不禁给自己个耳光:“狗屁姑爷!老爷说的对,是那个混蛋!那个混蛋说,这个道台是什么额驸,皇帝老爷的孙女婿,天子近臣,别说是知州府,就是巡抚老爷也不敢得罪他!还说咱们杜家是活腻歪了,自己个儿找死,他可不愿意跟着送命!还说……”说到这里,瞧了瞧杜雄地眼色,道:“还说让老爷识相些,别疯狗似的,到处攀咬,休书既已奉上,赵杜两家,再不相干!”
杜雄只觉得口里腥咸,再也忍不住,生生地气得吐了口血,晃晃悠悠,几乎晕过去。 他咬了牙,才硬挺了,看着妻子身边的闺女儿子,心里说不尽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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