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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左成再好的资质,也是官囘场雏儿,需要历练。

要是在他身边埋头写上几年节略,那就太耽误了。

毕竟笔帖式执役数年后,迁转考囘试时,还要看政绩。

加上自家这几个少年,被自己护得紧些,还是少几分见识。

曹颙早就有囘意安排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未正初刻,曹颙使人看探问后,晓得张廷玉到了,便整了整衣冠,拿着御批折子去了张廷玉处。

张廷玉上午在御前已经得了消息,对于此事并不意外。

他也没有多想,毕竟曹颙履历在那里摆着,除了户部侍郎任上没有做掌印官外,道台、太仆寺卿、直隶总督,都是正印官。

执掌户部后,曹颙有自己的见地也不稀奇。

能从被称为“天下粮仓”的湖广入手,可见曹颙是个务实的。

张廷玉这大半年心思都在吏部,还要在御前参赞其他政务,确是也是无力顾及户部这一摊。

曹颙正值壮年,三日一朝还身心疲惫;他比曹颙年长二十来岁,近花甲之龄,每次御前当差,自然更累。

换做其他人执掌户部,他也不会这般安心。

只因晓得曹颙的性囘情最为谨慎,他才能将心思都用在吏部。

这巡视粮仓之事,虽说多少有些冒进,可张廷玉心里并不反囘对。

他在御前,加上老家就是南边,对于去岁今春的雨水异常,自是比旁人知道的更详细。

因此,知晓曹颙这番安排时,他便明白了曹颙用意。

若是湖广无粮,可以早日调两广粮食北上,为今秋水患做准备。

否则的话,等到水患起来,流民齐聚,无粮可赈时,就要出大乱子。

湖广与两江不同,两江文风昌盛,朝囘廷又教囘化多年,百囘姓还算服顺;湖广生苗混居,即便是好年份,也要防着苗人生事,更不要说灾囘年。

而湖广又是“天下粮仓”,水患耽搁一年不怕;要是水患后,民乱再耽搁一年春耕的话,那影响就大了。

说不定漕粮都会影响,京仓都会动囘荡。

因此,在曹颙过来与之商议人选时,张廷玉便请曹颙拟人选出来。

曹颙说了三个人选,一个就是堂笔帖式章佳元柏,一个是堂主事李匡山,还有一个是河南司郎中尹继善。

不用说,单从品级上来说,也是以尹继善为主导。

而那个堂主事李匡山,就是在张廷玉身边当差的,是他一个师囘兄的儿子,算是他在户部的嫡系。

看着这人选,张廷玉无话可说,心里越发佩服曹颙的滴水不漏。

已经是掌部尚书,还能小心谨慎至此,怪不得待臣下向来挑剔皇上,对曹颙也是多有看重……

因事关民生,不要拖延,曹颙与张廷玉商议后,就将三人出京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李匡山这边,自是被张廷玉告诫一番,让他在外边不要依仗是京囘城下去的,就失了稳重;多看少言,一切以尹继善为主。

左成这边,毕竟是头一回出差,田氏与朱氏都跟着担心,准备了好多东西,都被左成拦下。

左成原还想着怎么安慰妻子,省的她心里生怨,没想到朱氏半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丈夫即将出行的牵挂。

待左成问她,为何不怨。

朱氏反而奇怪:“国事为重,妾身为何要怨?就是妾身肚里的孩子,晓得阿玛为国事忙碌,也只有为他阿玛骄傲的……妾身已经嫁二爷为妇,就不再是深闺中的娇女,难道处处都要赖二爷看顾?只是二爷要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妾身不求二爷建功立业,只盼着二爷办完差事后早归,一家人团团圆圆……”

她本是柔顺之人,可说起这番话来,却让左成觉得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落到他耳中,如同敲在他心上一般。

左成看着妻子因怀囘孕而略显浮肿的满月脸,只觉得无比顺眼,心里有些明白“妻者、齐也”这四个字的意思……

司官出京,奉的又是部务,本不需要陛辞。

可雍正留心此事,待晓得户部这边有了出京人选,便使人给曹颙,命其带着几人到圆囘明园陛见。

尹继善还好,在皇上没登基前便见过皇上;皇上等级后,他高中进士,直接被皇上选为充日讲起居注官,随侍左右,后来将他改为庶吉士,也有皇上为其添资历之意;带他散馆后为侍讲,也曾入侍南书房。

李匡山虽也是进士出身,六品主事,奈何京中百官云集,则只有在进士宴与大朝时,缀在朝臣最末,远远地看过一团明黄的影子。今日得以陛见,难免带了惶恐。

左成跟在前两位身后,面上也是惶恐状,可心里倒是踏实的多。

皇上吗?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他小时候在十三爷府上也见过……

曹颙带着三人在勤政外侯了没一会儿,便有内侍出来传召众人觐见。

殿内,除了雍正,十三阿哥也在。

除了曹颙之外,其他三人都跪着觐见。

看来雍正对尹继善印象颇佳,除了问及他几件河南司政务外,还问及其父近况。

尹继善之父尹泰以左都御史之职协理奉天将军军务,这几年不在京囘城,而在关外。

按照这个时候,被皇上问及老囘子,当儿子当先谢恩,然后老实说几句父亲近况。

可到了尹继善这里,却是憋了一脑子汗出来,也没应上。

雍正的脸耷囘拉下来,屋子里的气氛也压抑下来。

曹颙看了叩首在地的尹继善,想着关于尹家的传言。

传言尹家老夫人性子狠戾,待庶子庶女尤为苛刻。偏生他家嫡子都不争气,因此对从小就用功刻苦的尹继善最为薄待,做主给他娶的媳妇,也是小族之女。

而后,尹继善虽中了进士、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可在家里的境况并没有好多少,妻子儿女偏居府邸偏僻之处,要看下人奴婢的眼色。

眼前这个情形,并不难猜测,多半是尹老夫人不待见庶子,隔绝父子二人往来,使得尹继善也不知尹泰在关外详情。

虽说身为天子,本不当干涉臣子家务,无人 提供可不知是不是因早年被八阿哥、八福晋刺囘激了的缘故,皇上最厌烦臣子被内宅辖制。

还因类似的事,在朝会上当年训斥过大臣。

还是十三阿哥见气氛尴尬,开口道:“皇上,除了尹继善,后边还跪着两个。”

雍正的视线这才从尹继善身上挪开,从左成的补服上滑过,落到李匡山头上:“李匡山,康熙五十七年进士?桐城人?”

李匡山虽不晓得皇上怎么提及自己出身,可仍是叩首在地,唯唯称是。

雍正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而是望向左成。

左成本跪在两位大人身后,雍正又能看到什么。

只是即便看不到左成的脸,雍正也晓得他的身份。

将他调到户部为堂笔帖式,还是来自他的授意。

曹寅早年在江南虽是奉命所为,可同江南士林往来的也太亲近;曹颙虽非科举出身,可弱冠之龄就出仕,又向来与人为善,将官囘场上人缘也颇佳。

雍正心中,早有计较,等曹颙长子天佑在御前当值几年,升到一等侍卫无法再升时,便放他入武职。

并不是不信任曹家,只是帝王心术,总是要看得远些。

曹家养子恒生,身为蒙古汗王嗣子,也要走武职。

曹家长房本就人丁单薄,曹颙幼弟、幼子又年幼,雍正使十三阿哥调左成到户部,除了体恤曹颙之外,也有培养左成的用意。

左成在曹颙身边的作用,雍正也尽知晓。

现下见曹颙安排他南下,便晓得曹颙对此事的看重。

原本因尹家家务引起的郁闷,现下也抛到脑后,正经地训诫起三人,无非是“勤勉当差,不可轻怠,云云”。

三人叩首领命,雍正方开口命三人“跪安”,却留下了曹颙。

想起南边近日的晴雨折子,雍正脸色很重沉重:“曹颙,你为何不看好南边?”

曹颙自然不能说因李卫上折子修坝之事,使得自己想到钱粮之事,便斟酌着说道:“今春臣弟曾奉臣母南下礼佛回愿,除了江宁清凉寺外,本还要去灵隐寺,结果不仅江宁阴雨不断,杭州更是年后鲜有放晴时,最终不得成行……臣弟回京后,便专程对臣提及此事……臣心不安,便使人查了户部近三十年的案宗……但凡灾荒之年,皆早有警示,时气异常……”

雍正便听便点头,倒是没有多想。

李氏在南边的行程,他是晓得的。李氏在清凉寺还原,修缮山门庙囘宇之事,他也尽知。

毕竟用了清凉寺十多年的佛香,他心中对清凉寺也颇有好感。

对于两江囘总督范时铎纵容道囘门,挤囘压佛门之事,他心中也搓火……

凌晨没码完就睡着,昨天与今天的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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