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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却觉着,这个阿梅,才真真正正该死的,让他去换了老爷,不是大好的么?结果,她不知好歹,竟然不肯!既然如何,安能怪了小妇人痛下了杀手!事情就是小妇人做的,自然要派人假装收割芦苇,在那里盯着她,让她再没有法子得到了替换,一旦她逃出生天,岂不是便要重新来祸害了我们武家?"
鸿喜低下头,不出声来,只揉了揉眼睛:"阿梅她,实实在在,也可怜。"
怪不得鸿喜他一直不肯说媳妇,原来,心内还一直挂念着那阿梅。
哪里,都是恨。
"这样吧,"鸿喜忽然抬起了头来:"咱,咱去吧。咱在那里,是咱自私。阿梅,阿梅该有自己的机会……"
"你说什么?"那夫人却瞪眼道:"你难道忘了,那阿梅几次三番的背叛了你么?"
想来,大夫人寻了给阿梅抛弃的鸿喜,两个人是商定好了,一道对付阿梅的。
鸿喜也只做听不见,转头道:"两位,带着咱去吧,能跟阿梅再见一面,咱,也够了。"
我心下恻然,一直都是心软的陆星河也面露同情:"冤冤相报何时了,说开了,也许,也就好了。"
"道长说的是,"那鸿喜道:"咱,早先,也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鸿喜,我却不许你去?"夫人道:"你不是恨他么?你那些个独自痛苦的时候,谁陪着你了?你傻不傻?你现在再做什么,根本也来不及!"
鸿喜没有再出声,引着我们出去了。
胭脂河边还是一般宁谧,那些个割芦苇的人都在左近干活儿,瞧见我们又来了,还高高兴兴的打招呼道:"哎呀,两位又来了!怎地,又是为着说媳妇的事情么?"
"也不算是。"那鸿喜勉强的咧嘴一笑,道:"今日里,咱们且歇一歇吧,咱,咱有点事情,想在胭脂河边,跟两位道长说。"
那些个农人听了,只当有什么好事,都挤眉弄眼的去了,笑到:"咱们只等你的好消息!"便各自散去了。
鸿喜望着我们,道:"阿梅,阿梅她在何处?她一直,也不肯见我,却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她。"
我蹲下身子,拨开了芦苇,在那芦苇地里一划,那阿梅便出来了,湿淋淋的漂浮在了芦苇之中的暗处里,盯着鸿喜,露出一脸的狰狞:"你们说话,确实不算数的,我只想寻那个大夫人,可并不想寻他!"
"阿梅……"鸿喜却也蹲下来了身子,冲着阿梅伸出了手来:"咱来替你,你只管走吧,但是,咱希望,事情到此为止,跟武家大院的恩怨,便这样一笔勾销了吧……"
"冤有头债有主,与你何干?"阿梅瞪圆了眼睛,道:"我一条命,便耽搁在了这里,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瞧见你!"
"阿梅姑娘若是想让鸿喜小哥做替身,大概早就做了,便是上一次大师哥给落下去了,阿梅姑娘本想让坏了她好事的鸿喜小哥拖下去,好歹,也还是松手了,可见心内,还是顾念旧情的,现如今不想瞧见了鸿喜,也不过是心内有愧疚吧?"我说道:"这一次,就算没法子报仇,也希望……"
"能希望什么?"阿梅咬牙道:"这件事情,我断然是不甘心的,那个东西的下落,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不甘心!"那夫人的声音,忽然也传了过来:"当年,害死老爷的,不是你是谁?若不是你私自往胭脂河左近,来密会了什么人,老爷能因着跟你,落进了胭脂河,英年早逝么?你现如今这样的下场,根本,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实话告诉你,将你给丢下来,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叹口气:"夫人,还是来了。"
"你说,老爷是因着我,才落下来的?"阿梅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不曾说?"
"说出来,你拉不下面孔,跟那个野男人私奔了当如何?"夫人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哈哈哈哈……"阿梅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为着胭脂河,原来竟然是为着胭脂河!可笑,可不是可笑么!"
"你还有脸笑,"见了鬼物,那夫人也称得上是一个有胆色的,居然还是十分镇定,怒道:"你不知廉耻,活该在这胭脂河里泡一个生生世世!本夫人,是不知道为何你能请动了太清宫的人为你报仇的,但是本夫人,还是想跟你说,在有一次机会,本夫人还是会将你这歌贱人给丢下去的!"
我却说道:"阿梅姑娘,现如今,你应该能将当初独自来胭脂河边的事情说出来了吧?"
"说,自然要说,你们以为,我是来做甚?你们不记得,当年那个夜露的事情了?"阿梅大笑了起来:"死的好,我真真死的好!"
"夜露?"那夫人却变了脸色:"你说夜露?当年,那个江湖郎中开的那个夜露的方子?"
"不错,"阿梅大笑道:"因着老爷身体虚弱,那江湖郎中说,玄阴地的夜露能治病。可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只说那个郎中疯癫,可我,却只想试一试,夜露稀少,我就偷偷一个人来取,只为着攒足了,好让老爷多一个法子,便是这样,害了我们两条命?着哪里是什么方子?这分明,是一个害人的咒!哈哈哈哈……活该,原来,都是活该!"
"这……"那夫人的脸色一下也变了:"这如何可能……"
"夫人,这,这是真的。"那鸿喜犹豫了一下,说道:'咱,咱当年,也偷偷来,给她帮忙收集夜露的,只为着,能多见她一面,但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外,实在多有不便,咱,咱一直不敢往外面说,只怕,坏了她的名声去!当年,也以为,她是自寻短见的,谁知道,还有这般内情……"
"你自然不信,你什么时候信过我?"那阿梅望着夫人,笑的浑身乱颤:"我虽然是丫鬟出身,也曾经为着老爷,抛弃了鸿喜,所以,我就该是一个淫奔之人?好应该!好应该!横竖,我活着你都不信,我死了,你自然更不信!"
夫人嘴唇动了一下,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满脸的惊骇。
"阿梅!"鸿喜下到了河里:"让咱来替你,你走吧!"
"你?"阿梅瞪着鸿喜:"叫你老娘饿死么?"
那夫人终于说了话:"原,原不过是一场误会,我……"
"你既然知道是误会,那来与我偿命如何?"阿梅晃动着白白的手:"来!来!"
夫人咬紧了牙关,道:"既如此,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误会了你的话,我来偿命就是了……"说着,竟然真真的下到了河里,阿梅那手拉着夫人,便将夫人给抓下去了。
夫人尖叫也来不及尖叫一声,便已经沉入了水里去。
我和陆星河还有鸿喜,具勃然变色:"夫人!"
鸿喜一个猛子便要扎下去,可是这个时候,那夫人却又重新浮上来了。
芦苇荡里,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也罢了,我,不过,也想让她吃一吃,水下的苦,我是恨他,可是,依旧不想让老爷后代吃苦。横竖,这一次,她终究信了我。"
"夫人!"我们忙将夫人拉上来,夫人大口大口的咳嗽了起来,面白如纸。
"还有你们的那个画轴,"那个幽幽的声音说道:"他来了,他就在柳堤上,拿着那个画轴,等着你们呢!"
我一回头,果然,一个与陆星河生的一模一样的一个人,正高高的站在了柳堤上面,冲着我们微笑,手中,还拿着那个青花色的画轴。
"更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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