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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5年5月15日晨,8时19分。
绵绵的细雨当中,近两万的大军踩着泥浆缓缓前移,远处,刘集镇已近在眼前。汉军镶黄旗为前导,前排的士卒擎着大旗。迎着时急时缓的东南风,各色旗号迎风招展,猎猎有声。拖着辫子的士卒,一个个脸上全是狂傲之色。靴子早就附满了泥浆,他们却毫不在意,只是昂着脑袋鼻孔朝天。
一支来路不明的叫花子军又样?这天下除了满洲大爷的骑兵,就数他们汉军旗了一路南下,不论是闯军还是明军,无不望者披靡。不过小小的刘集镇,怎会成为镶黄旗的绊脚石?有低级军官咧着大嘴嚷嚷着,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引得周遭士卒哄笑不止;更有些家伙,干脆盘算起斩首多少,这一趟的买卖才算不赔
汉军镶黄旗之后,紧跟着大队的满蒙骑兵。贝勒尼堪披着大氅,端坐马上,就走在队伍中间。下了一段缓坡,尼堪径直一招手,旁边的戈什哈立马将缴获的单筒望远镜递上来。
尼堪拉直了望远镜,睁一眼闭一眼地望,但见远处的刘集镇一片的宁静。围着整个小镇,一圈儿又一圈儿的拒马与铁丝网,再然后是一圈儿又一圈儿的壕沟。镇子当中,只是依稀见到几个一身叫花子装的家伙提着火铳来回跑的飞快。除此之外,再无人影。
至于那几千骑兵,连个影子都没有
冷笑一声,尼堪悠然开口豫亲王明鉴万里,早姓沈的那小子在胡说八道。骑军?爷他**白高兴了一场,结果影儿都没有”
旁边的戈什哈立马附和贝勒爷,等班师回营,奴才一准砍了那王八蛋让那些降军,贝勒爷可不是他们的狗皇帝,说骗就骗”
“诶?这话儿可不对了……咱们爷们还得多谢那小子。你琢磨啊,要不是那小子信口开河,豫亲王怎会让咱们贝勒爷领兵出征?小小的刘集镇,怕是耿仲明自个儿就能包圆了。”
“哈哈哈,老六说的在理儿……”
的光景,前头的汉军镶黄旗已然左右排列齐整,一名骑士飞奔而来,跟前头的鞑子军官说了半晌。没一会儿的功夫,戈什哈来报贝勒爷,耿仲明请战。”
“啧啧啧。”尼堪搓着手上的扳指笑了这老狐狸见了便宜就上啊。得,跟着爷出来一趟也不易……告诉他,准了”
“喳”
这头清军安营扎寨,布设营地,以为能捡便宜的耿仲明更是志得意满地开始调遣人手,没一会儿的功夫,近四千人的兵马便分割开来,一左一右朝着刘集镇迫近。
那头,刘集镇当中竖起来十来米的哨塔之上,陆战队中将谢杰瑞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迫近的清军。鼻梁上依旧卡着墨镜,手上依旧是没有一丝褶皱的白手套,不论何时何地,中将都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军人做派。待看到左右两军肆无忌惮地迫近之际,中将撇了撇嘴角,张口吩咐道清军看起来还没长记性……告诉炮营,放近了打”墨镜遮挡下,谁也看不出中将这会儿在想。
“是。”参谋冲着身后点点手,一名中士抓起机,先是摇了半晌,而后拿起话筒喂?给我接炮兵营……司令部命令……”
在中士吩咐作战指令的光景,杰瑞问向身旁的参谋75炮营时候准备好?”
“将军,恐怕还需要两个小时。”生怕杰瑞不满,参谋解释道昨天晚上的暴雨,导致斗山发生了山体滑坡。一门75炮掉下来了。三名炮手摔死,四人重伤。整个预设阵地需要重新加固。”
杰瑞皱了皱眉头,好半晌才说75炮……太重了。”全重一点八吨的75炮,移动斗山上,全靠人推马拉。没有机械化牵引,移动速度简直就跟蜗牛一样。平素防御战也就罢了,像这种遭遇战以及将来的追击战,75炮必定成为拖累全军的包袱。不论如何,此战过后杰瑞都会向国会提出要求,研发更适合的火炮……或者干脆研发可以提供牵引动力的柴油机
“李元顺部有消息么?”
“消息还是一个小时前的,李元顺上校报告,天黑之前抵达杨寿镇。他有信心在晚十点前攻下。”
点了点头咖啡。”
在一旁的勤务兵立刻在杰瑞面前的桌子上摆上咖啡杯,而后抱着锡制的水壶为其斟满。
品了一口,中将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微笑我很期待看到这部清军覆灭后,多铎脸上的表情。”
……
前沿阵地。
“填装子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大鼻子上士抱着手中的雷明顿散弹枪在战壕中走动着,不时冲着略有些紧张的士兵吼叫菜鸟,管好你的手指。我说了,没我的命令不许开火你听到了?很好伙计们,对手只是一支冷兵器的野蛮人军队,没有1644,没有迫击炮。所以你们可以从容地开火”
上士停下来,看向阵地之前。但见密密麻麻的清军已经拥堵在了铁丝网之前。但清军对铁丝网毫无办法。用大片刀子猛砍了一通,铁丝网却毫无变化之后,就像设想中那样,清军从铁丝网中间的缺口蹿了进来。
“全体准备……”
装填手将最后一颗需要预先填装的子弹塞入咖啡磨的孔洞,而后将铁皮盒子中的子弹哗啦啦地倒入漏斗之中。辅助射击手攥紧了摇把,也许下一刻咖啡磨机枪就会喷吐出择人而噬的枪火。
“准备……”
清军绕过了第二层铁丝网,绕圈子跑,全军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哗啦啦拉动枪栓的声音响个不停,中间夹杂着转轮步枪扳开扳机的声响。战壕之中,所有的士兵都屏住呼吸,…一线地瞄准着正在接近的目标。
“准备……”上士看向左侧的战壕,在那里,上尉径直丢下了望远镜,已经掏出了左轮手枪。视野之中,清军挺着长矛,高举着大刀,排着密集的阵型,嚎叫着冲向最后一道铁丝网。
上尉也不瞄准,径直朝前开了一枪。虽然那毫无用处……三十米的射程,让左轮手枪的子弹在抵达一百五十米外的目标前就坠落在了泥土。
大鼻子上士猛地大吼开火”
啪啪啪啪……炒豆子一般的排枪打,刚刚接近最后一道铁丝网的前排清军,身子猛地一震,继而身子打着旋子一声不吭地扑倒。
坑坑坑坑……阵地上布置的近二十挺咖啡磨喷吐出浓密的枪火。射手努力地压制着因为后坐力而上抬的枪口。而后有节奏地左右移动着枪口。二十挺咖啡磨组成的交叉火力,顿时让最后一道铁丝网间的清军如同割麦子一般被放倒。
密集的枪声响彻天际。从阴霾的云层向下俯视,但见无数蚂蚁一般的清军穿过迷宫之后,纷纷倒毙在了最后一道铁丝网前。就好似那铁丝网通了高压电一般
有些离出口近的清军,径直从出口中冲出来,在密集的弹丸打击之下,没一会儿原本整齐密集的队伍,便变得稀稀拉拉起来。有幸运儿一时闹热冲在最前头,待最近的同僚还在后方二十几步开外,正犹豫着要不要逃跑,随即身子犹如抽搐一般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只是片刻便被打成了筛子。
铁丝网之间的清军在猛烈的火力打击之下,完全懵了清军将领终于不对了。兜着马原地转圈,嗷嗷叫喊着撤退。只是进来容易,想要撤退却哪儿那么容易?
那清军将领刚刚拨转马头,尖锐的呼啸声由小变大,天空中砸无数的黑点。在还没有想明白那是玩意之前,铺天盖地的炮火已经完全将左右两侧的清军笼罩其中。
只是片刻之后,战场上硝烟弥漫,随着爆炸声,但见一个又一个烟柱腾起,间或夹杂着零碎的尸体、布片与打着旋子乱飞的兵器。不论是澳洲军还是远处的清军,全然看不到战场里头到底发生了。
不论是耿仲明还是贝勒尼堪,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澳洲军疯狂的火力演示。个别在冲锋队伍中的清兵,丢下兵器已经哀嚎起来,跪在地上嘶吼着兄长或的名字。没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击下生还,没人
而在刘集镇这头,阵地上的士兵有条不紊地射击着。开火,填装,再开火。热血上涌的士兵们,根本就不管能不能看到人影,只是机械地将子弹倾斜在炮火之中。
时不时有咖啡磨机枪的水套冒出浓密的白色蒸汽。装填手骂骂咧咧着,打开出水口,任由开水流淌入本就泥泞的战壕,而后提着水桶为水套重新加水。
枪声,炮声,爆炸声,整个战场上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响
直到许久之后,爆炸声渐歇,各连队的军官在战壕里大吼着停火停火检查橡胶垫,填装子弹各排到连部领取补给”
好半晌,打疯了的士兵才在士官的咆哮声中停了手,而后依照吩咐开始检查步枪。有橡胶垫已经变形,存在闭锁不严隐患的,刚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个新的替换上。
枪声渐止,整个战场之上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隐约的喊叫声。强劲的东南方作用下,笼罩在战场上的烟尘渐渐随风散去,继而将整个战场暴露出来。
站在十几米高的哨塔上,从上往下看,只见第四道与第三道铁丝网之间,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原本的黄土与泥浆,全然不见了踪影。地上满是清军褂号的死尸。自然形成的小水沟,起初流淌着还是浑浊的泥水,不过顷刻间,陡然充满了暗红色的血水
铁丝网之上,挂着无数具死尸,那尸体的血水早就流了个干净。胸前依稀可见无数的弹孔。除了个别还在缓缓蠕动的,整个战场上完全没有活动的生命。
凄惨的哀嚎声,顺着风传出去老远,让目瞪口呆的清军,纷纷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叫花子军?这就是叫花子军
难怪姓沈的说炮火铺天盖地……难怪那些逃兵异口同声说叫花子军手持火铳火力凶猛……难怪,难怪瞧见四千兵马烟消云散,耿仲明一个摇晃差点坠落马下。待左右扶持住,耿仲明咬破了嘴唇,嘴角沁出丝丝的鲜血,兀自咆哮着贼子,某必为麾下儿郎报仇啊”
与此同时,后面的贝勒尼堪同样头晕目眩。两千米外的冲击波似乎冲击了他的脑子一般。他耳朵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头晕目眩起来。
这些叫花子,怎地火力这般强大?还有……这他**的可是下雨天,那火铳大炮是如何开火的?还有没有天理,还讲不讲道理啊
左右的满蒙军官一个个脸上面无人色,只是看着尼堪,生怕这位恼羞成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发起冲锋。如此的火器,血肉之躯怎可匹敌?冲上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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