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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中静默了片刻,不知道是谁抢先爆出了一句质疑。
“这是言家浅浅?”
“不是吧?这看着不像啊!”
“可不是么,言家浅浅长得没这么好……”
“你又晓得不是言家浅浅,不是的话,言家其他人怎么会这么热心的操办婚礼。再说了,言家浅浅一年四季弯着腰垂着脸,说不定她就是长得这般国色天香。”
“还真有可能是这样,你看她娘和她妹妹,这模样都出落得……”
耳边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听得浅浅哭笑不得,快速将掉落在胸口的喜帕拿起盖住了脸,贴身穆清,小声的威胁,“你竟然害我出糗,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的。”
穆清面不改色的抱着浅浅进了屋,正堂里有不少宾客,看到他们这样过来,立即便有人打趣的说:“这是抱着就进来了啊!”
“可不是啊!这女婿找得到啊!疼新娘子!”媒婆跟着进来,一张老脸笑靥如花的称赞。
言永福倒是极喜欢听这些话,严谨的脸上一别往日的风采,笑得满足的向姜老爹介绍。
“这就是你那孙女婿,打猎的一把好手,以后爹想吃什么野味都捎信过来,我让二郎和穆清给你送过去。”
“还送野味,我们住一个村里,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亲家老爷,你就甭想了!”站在后面的崔氏突然嘲讽的开口,满目的不甘,说起话来也是酸溜溜的。
言永福不喜的看了眼崔氏,但又不好说些什么,特别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真闹出什么事来,大家看的可都是浅浅的笑话。
言永福本来开怀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对上姜老爹尴尬一笑,姜老爹本来就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虽然往日是让姜老娘和这边接触。
但是她回去了,没少把她看到的说给他听,即使女儿再怎么不说,他们夫妻俩心里也清楚,女儿嫁过来了,便没过过几日顺心的日子。
如今好不容易女儿日子好了些,姜老爹更不会拧不清的在这时候说什么。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女儿的这个妯娌。
姜老爹唯恐言家其他人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出来,忙看向媒婆催促道:“吉时快到了吧?”
媒婆尴尬的笑道:“是啊是啊!吉时到了,言家老爷夫人快上座。”
姜老爹给言永福使了一个眼色,言永福感激的一笑,大步迈向上座,脑海里却忍不住的在想,同是做爹娘的,邓氏怎么就和他岳丈岳母差了这么多。
当初言老爹还没有去世时,还能压制邓氏,如今的邓氏是言家辈分最高的,又是一个拧不清的,言家还能有什么规矩可言。
媒婆搀扶着浅浅站好,高声叫道:“吉时到,请一对新人拜堂。”
“不用紧张啊!我扶着你的,让你拜,你就拜啊!”媒婆的声音在浅浅的耳边小声的响起,她微微一笑应了一声。
怕,倒说不上,只是真到了这一刻,她有些紧张罢了,以前就算是面对生死博斗都不像这般,手心里竟然冒出了细汗,握着的红绸有些湿润了。
“一拜天地。”
浅浅望着脚下一双喜庆的绣花鞋微微一笑,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小手,两世为人,第一次成亲,嫁的又是她自己挑中的人,未来的好坏全由他们悉心经营,思及此,莫名的有些紧张。
“二拜高堂。”
前世,老天爷给了她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生活,换句时尚一点的话,她就是世人眼中的白富美,可是老天爷却唯独忘了给她一份亲情,一份友情,一份爱情。
这世,生活上虽然诸多的不如意,为了好好生存下去,她甚至需要收敛她心中的骄傲,与人虚与委蛇。
可是她却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斗,爹娘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她的成就,不是她能给家族带来多大的荣誉,而单单就是她这么一个人。
爹娘关心的是她言浅浅过得幸不幸福,哥哥妹妹他们在乎的是她开不开心。
或许她这一世的身份,注定会被人看轻,因为这里比现代更讲究出身,可是这又如何,高贵的出身,万贯的家财,在她的眼里都不如可爱的亲人重要。
“夫妻对拜。”
终于到了这一步,虽然被喜帕遮住,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表情,但浅浅想着,他面上的表情应该不多,但眉眼却是布满浅浅的笑意。
直到现在,浅浅也不确定她和穆清之间到底算不算爱情,她只知道两个人是一定要携手走完一生的。因此,她努力的对穆清好,甚至穆清木讷,她便努力的去勾引他,让他看着她,再看着她。
时间久了,他总能把她看进心里去。
有时候浅浅会忘了她初次见到穆清的场景。
但这一刻的记忆却是这样的生动鲜明。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阳光明媚。
她接受不了穿越的现实,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溜出门到了她穿越的地方,也就是前身言浅浅寻死的地方。
她站在树下看了许长时间,微仰着脖子,盯着那颗树,却怎么也没有看出它神奇的地方。
直到脖子微微有些酸了,她才挫折的叹息一声,身后也跟着传来一声微不可见的声音,像似松了口气。
浅浅回眸,便看到穆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青色的短褂长裤,和大郎二郎他们的打扮相差不远。
但是这一刻,阳光透过厚厚的树叶打在穆清的身上,照得他脸上的表情并不真实,但却能看出,他的身姿十分的挺拔,甚至高大。
浅浅的心突然加速了跳动,脸泛红潮。
第一次突然而袭的陌生情愫让浅浅慌了。
感情向来空白的她,甚至在这一刻并没有想到,这种感觉可能会有另一个名词,那便是心动。
她匆匆的自穆清的身边走,在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手腕被穆清握住,不轻不重,却让她挣脱不开。
“我娶你!”
淡淡三字,传入浅浅的耳里,她只觉得男子的声音特别的好听,低沉醇厚如悠扬的大提音一样。
但明白他说话的意思,以及手腕处灼热的感觉直冲心底时,她慌乱的娇斥一声,“神经病啊!”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们在村里不经意相遇过,穆清却是再也没有提起当初的事情,浅浅对这个男人,也是一反常态,有些扭捏,有些闪躲,甚至在知晓他就是救了她的人,一定要嫁的对象时,她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而现如今,她言浅浅就要嫁与穆清为妻。
“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高高响起,四周一边欢腾声。
浅浅耳边听得最真切的一句话,便是来自于村长。
他声音带笑的向穆清打趣道:“你这小子,原来也能笑得像傻子一样啊!”
浅浅突然有种掀开喜帕看一眼穆清的冲动,她想知道他这一刻的表情是否幸福,他是否也会和她一样,对这场婚姻充满了忐忑,但又感到期盼。
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这时候浅浅是多么怀念现代的高科技,若是这时候有照相机或者摄影机该有多好,未来不管过多远,只要她想看,随时都能看到。
如今,这些美好的画面,却是只能在她记忆中寻找了。
浅浅突然开始担忧,好怕这些美好的回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如此未雨绸缪的想法,浅浅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看样子,在这场婚姻中,她可能注意会是弱者的地位,因为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对穆清花费了太多的心思,甚至早在穆清懂是情爱之前,便已经托付了真心。
喜房里,浅浅端坐在喜床之上。
耳边听着媒婆的话,心里却想着,好在成亲这种事情,一辈子只有一次,否则的话,太折腾人了。
“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浅浅全神贯注的看着喜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竟然看着穆清握着喜秤的手微微颤抖着。
挑起喜帕,浅浅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目光落在穆清的脸上,微微一笑。
一直都知道穆清好看得过分,不像他们这些农家子女,可是今日是的穆清,俊郎如天神。
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喜服站在喜床边,平日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然真如村长所说的一样,此时布满了笑容。
穆清不单笑了,且笑得像傻子一样,嘴角大大的咧开,露出一副白牙,在胸前的大红花陪衬下,略显纯真。
“你好美!”穆清言语贫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
只觉得看到浅浅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真是一颗心都融化了,有些明白他以前不小心看到的一幕。
当时也是一个男子光着身子抱着一个女子,大声叫着,“此时你就算叫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而这一刻,穆清对浅浅便是这种心思。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媒婆好笑的看着这一对,两人竟然望着彼此都傻了眼,她牵过这么多对新人,倒还是第一次被新人这样嫌弃。
她总觉得她站在这两人中间有些多余,可苦与无奈,仪式还没有完成。
在媒婆的示意下,俩人深情的互视,喝了交杯酒。
媒婆就根据习俗,把浅浅衣服的下摆和穆清衣服的下摆绑在了一起。
“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仪式完成了,媒婆也松了口气,收起酒杯,快速退出房去。
浅浅见室内没人了,而穆清还像傻子似的望着她没有动作,娇斥一声,“傻子,你在看什么?”
穆清目光火热的看着浅浅,有些兴奋的摆了摆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田里满满的。
不多时,门口就响起了二郎的声音,“大妹夫,你快出来敬酒。”
浅浅无奈的望了眼穆清,扯了扯他胸前有些歪的大红花说道:“去吧!少喝一点,喝不了了就装醉,可会?”
穆清不解的皱了下眉,村长没事喜欢拉着他喝几杯,倒没有试过喝不了了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该怎么装醉。
不过穆清也没有说什么,起身便走到了门边,浅浅呆了下,小嘴刚嘟起,正要抱怨穆清不识风花雪月,便见他回首出神的望着她。
浅浅脸色一变,笑靥如花的望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你一个人在屋里也没事可做,这是村长刚才偷偷给我的,说是晚上让我们一起看,你现在先看看。”
穆清抬脚两步走来,就塞了一个泛黄的书给了浅浅。
浅浅一脸懵懂的翻开书,嘴里还叨唠,“什么东……”
浅浅脸色一红,便将书本重重的合上,往穆清怀里一塞,满目风情的娇嗔道:“臭流氓。”
穆清不解的准备拿稳书,嘴里还说道:“什么东西,我还没看的,你又不识字,也不知道村长……”
穆清正准备翻开书,却被浅浅一下拦住了,并说:“不许看。”
但想到穆清对这方面不了解,他们夫妻总要圆房的,便道:“呃,反正不许现在看!”
这会儿要出去敬酒,看了这些书,穆清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那还得了,而且以穆清单纯的心性,指不定待会儿就闹出什么笑话了。
穆清不知道浅浅的这些心思,手僵了下便将书又收入了怀里,还振振有词的说:“也对,村长说让我们俩晚上一起看!”
浅浅脑海中幻想了下俩人晚上看图学动作的画面,面色不免更加潮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刚才一杯交杯酒下了肚的原因。
“臭流氓,快出去敬酒啦!”浅浅羞涩得将穆清推出房门。
门口等着的二郎还不满的抱怨,“你们俩在里面做什么啊!折腾这么长时间,有什么事也等到晚上再做啊!”
浅浅气得瞪大了眼,挥舞着拳对二郎喝斥:“你再胡说试试!”
二郎嬉笑一声,拉着穆清就跑,浅浅跟着踏出新房一步,在后面叮嘱,“二哥,你看好他,别让他喝多了啊!”
二郎满口不在意的答道:“安啦安啦!女人就是麻烦!”
浅浅哭笑不得,这个二郎,越来越胆肥了,不过好像他胆子就从来没有小过,这些日子在家里如此收敛,也不过是大郎出了事。
看样子,这次在县太爷那里得了五千两,果然是一件好事!至少不论是二郎还是真真,都不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本性。
二郎自小就调皮捣蛋,性子也跳脱,这次大郎出事,家中各人都有变化,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数二郎。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浅浅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压抑自己,甚至不敢笑不敢闹,他总觉得大郎在受苦,他若是笑闹的话,就对不起大郎。
现在好了,等新婚这几日过了,将阿大他们安置好了,她就会提议去救回大郎,顺路要经过不少县,总能碰上一个好官。
浅浅想到未来一家团聚的日子,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刚打算回新房,倒看到真真朝着这里走来,手里还端了一碗肉丸子。
“姐,娘让我送来给你的,还说让你就不用出去了,就在屋里好好休息。”真真端着肉丸子进屋,往桌上一放,自个儿还夹了一个先吃了起来。
浅浅笑得无奈的问:“不出去,没事吗?”
村里地方小,可不比县里或者是都城那些大地方。
那些地方新嫁娘都是在新房里等着新郎,可是在他们这种小地方,新郎出去了没多时,新娘也会出去,一起接待宾客。
因为像他们这种小地方成亲,请的都是亲朋好友,便也没有这么多讲究。
真真不甚在意的耸耸肩说:“娘说了没事,我们本来就照着镇上来的,骑的大白马坐的大红花轿,不出去也就不出去了。”
真真说罢,神秘兮兮的凑在浅浅的耳边道:“娘是怕你太累了!”
浅浅脸色一红,戳着真真的额头,娇斥:“你一个大姑娘,净胡说些什么!”
真真吐吐舌,无辜的说:“本来就是娘和姥姥这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浅浅嗔了真真一眼,还未说话,嘴边便被真真讨好的塞来了一个肉丸子,她无奈的笑咬了一口,却是突然想到了阿大他们。
虽然事先有准备吃食放在阿大他们的房间,但是这些肉丸子可是刚炸出来的,再加上浅浅本来就不打算瞒着真真这事,还指望着她教阿三女红。
浅浅便把阿大他们几人的事情和真真说了。
真真怔了下,有些埋怨的说:“这平白的养四个孩子,我们家负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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