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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了很久,拐了好多路,经过好多片树林,才进入市区。想来,张景华得是多谨慎的一个人,父亲他们找不到我也情有可原。
自打驶入市区,我不停的盯着车上的时间,一分一秒,总觉得那么漫长。父亲如果看到我这样子,会是什么表情?他会不会直接冲到沈家去找他算账。毕竟这五个多月的遭遇,皆因他而起。
我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熟悉的街道,倒有些茫然了。重回这个世界,我该如何去面对?
靠近城东别墅区的时候,阿松突然说话了:“乐小姐,你……”
我有些疑惑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怎么了?”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快速的脱口而出。
我心上的疑惑越聚越浓,那股越聚越重的恐慌终于在我家的那个路口彻底的爆发成了燃烧在四周的悲痛。
我特特的跑到门牌号的正前方,再三确认这是我家的金钟路19号,待毫无错疑的可能。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揪住阿松的衣领,歇斯底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父亲呢……”
我盯着他满脸涨红的脸,躲闪的眼神,一阵刺啦啦的冰冷从脚底漫到心底,在寒风冷冽中,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子在切割着我的心。眼前人影模模糊糊,最后一黑,软了下去……
黑暗中,我浑浑噩噩,仿佛要被人撕开了一般,我看到了慈祥的父亲,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含笑不语,待我想要上前,他却转身远去,那不曾离去的身影成了我眼前不再磨灭的影像。
在被幽禁的那段日子,他也曾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无数次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无数次的问我为何我总不回家,他等得好着急。却从来没有一次让我感到这般的遥远,这般的遥不可及。
我扯着嗓门拼命的呼喊着“爸爸”“爸爸”,却像被勒住了喉咙一般,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急了,好像再不喊,父亲就要彻底消失了。我挣扎着四肢,使尽全身力气,发了几下空空如也的声音后,终于从喉咙里喷出那一声尖叫“爸……”
倏地睁开了眼睛,耳畔响起“乐小姐,乐小姐,你醒了……”
两行热泪顺势滑落,白炽灯闪得我眼前一片波光粼粼。
我突然爬起身,抓着床边阿松的肩膀,哭喊着:“你告诉我,我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瑶……”熟悉的声音,来自旁边一个男人。
我微微一侧头,这才注意到站在那里的人,竟然是喜扬洋。他的方字脸在灯光下倒多了几分圆润,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脑海里闪过:这是沈剑锋的发小。
这个名字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我倏地松开手,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床角缩了缩,眼神防备的盯着他。
他笑容僵在那里,一脸尴尬。阿松忙温和道:“乐小姐不要怕,他是我堂姐夫,人很好的。”
喜扬洋也附和道:“你放心,我喜扬洋不依附谁,剑锋怎么样是他的事,你是我朋友,我不会害你。”
闻言我略略卸下戒备,也已经没有精力再多纠缠。突然想到什么,我急切道:“你们带我去找我家律师,他一定清楚。”
喜扬洋点头应和:“也好。听说出事后也是由他来处理你们家的后事,他最清楚不过。”
“后事”二字,好比一颗针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里,钻心的疼,彻骨的疼。
我再度抓住阿松的手,撕心裂肺喊着:“我爸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不愿、不敢、不敢触及“死”这个字,却被心底涌起的悲痛淹没了。本以为还有希望,以为只是大宅被烧成了残垣断壁,人可能无恙,却被这个“后事”生生的击碎了残梦。
我不停的哭喊着,泪水一层又一层的斑驳了我的脸。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从我嘴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只听着嘤嘤噎噎的,快要断气的时候,喜扬洋终于说道:“我们也只是从电视上听说的消息,具体的你还要向你家律师求证。你失踪了那么久,大家都以为你去了国外了。”
我抽泣着,心想着也对,他们也没有提父亲的去向,或许还有隐情。我该去找许律师问个清楚。
这么想着,我用手抹了抹眼泪,掀开被子套上棉鞋,急道:“那麻烦送我去灵川路许律师的事务所。”
这时,喜扬洋又劝道:“现在是上下班高峰,你这样过去写字楼那里太招人眼了,不如等到晚上,你再去。”
我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肚子,默然算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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