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暗夜日志（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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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我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学生时代...从小学升中学，再从中学升大学，哪一次不是既激动又担心呢？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顺利毕业的学员，红彤彤的小脸蛋上沾满了家长喜悦的口水...

未及格的学员，沮丧地呆在僻静的地方，手中的成绩单与脑袋一样，深深地低垂着。

不过，就算是未及格，也不用担心。因为他们还可以滞留一年级，而没有像高年级的那样不及格就要被淘汰的严苛。

一年级的学生，他们还实在太幼小、太天真，所以应该被得到特别的关照。

在餐厅里，我给所有的一年级学员开了一个庆祝晚会，我同时还邀请了他们的家长参与进来。

面对丰盛的食物，及格的学员吃的不亦乐乎，未及格的学员则是毫无食欲。

宴会上，我致词祝贺所有即将升入二年级的学生——他们的道德水准已经超过了我，理当得到祝贺。同时，我还勉励未及格的学员，我衷心地希望他们能够在下一届的测试中顺利升级...

宴会中，倒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使我记忆深刻的小插曲...

那位借助小狗狗之口表达出嫉妒心理的小朋友泪眼婆娑地跟我说：‘教官，对不起，我的成绩一定很让您失望，但这并不是真实的我。我非常喜欢听您讲课，从一年前初次遇见您时就已经是这样了，这是我今生、今世唯一享受的时光。所有的题目我都有能力给出正确的答案，可我不想那样；我只想留在一年级，这样才可以继续听您讲课。’

小家伙这么深情，我能怎么说呢？

他不及格，他的确不及格。

难道，他的不及格只是源于留恋听我讲课嘛？

他...他简直和图画中的那条小狗一模一样，他就是借助小狗之口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他接受不了放弃对我的爱。

是呀，如果他升入二年级，那么，他将会羡慕新的一年级的学生。

他就是这么的羡慕、嫉妒——真正让我失望的恰恰就是这一点。

我每天都在给他们讲解‘爱’的内涵，到头来，竟然就是没有收获吗？

小家伙这么深情，我能怎么样呢？我不能训斥他，我也没有权限更改他的成绩单。

我只能使用在他理解范畴之内的大道理在教导他：‘一个优秀的人，就应该拿得起，也放得下！你应该舍弃对我的依赖，从而真正步入成熟阶段。我经常跟你们说‘舍得’，‘舍不得’；没有舍，又怎么会有得呢？’

他的心灵的窗户被他自己封闭了，我只想帮助他打开——无论他是否愿意。

本着严禁的教学态度，我向铁面教官阐明了这一情况，并请求再度予以测试...未得到答复。

孩子的时间很宝贵，我不能让他滞留在一年级里，因为这会耽误他整整一年的时间。

既然有能力升入二年级，干嘛还要滞留在一年级里呢？

他终究会长大，他终究会脱离我的呵护。

对于他内心的想法，我只有片面的猜测，至于真实的心声，我可能无法明白...

真正让我惭愧的是——我跟他讲的那些大道理，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二月七日！

及格的学员开始办理升学的程序；不及格的学员开始办理留学程序。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啊！

那些家长的脸上的笑容，就是我的笑容；那些家长们脸上的阴黯，也是我的阴黯。

二月八日！

我的心情开始阴郁。

按照生理学的角度来讲，男性在每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是阴郁的心情。这种心理的出现不受外在因素的影响。

今天，围墙的另外一端来了一批新学员，他们是短期培训班。

曾经，我也是短期培训班的一员。

追忆往事，总让人满怀惆怅。

二月九日！

阴郁的心情被外界的热闹冲散了，我开始恢复以热情、激昂的心投入到工作中。

新学员开始进驻一年级了！

这些初来的学员们，他们更加的年幼，仅仅只有三周岁。

面对他们，我像极了幼师。

记录一下入学程序吧！

有家的孩子由父母陪伴；没有家的孤儿们，则是由专职护理员陪伴。

我逐一对他们进行考核；准确地说，是对他们进行身体的检查。

第一个接受考核的孩子首先被赋予代号‘零零一’——这个代号专属一年级，当他们升级、毕业的时候，还会有新的、标识社会地位的代号。

检查他们的遗传基因；区分民族；甚至，就连头发的颜色，瞳孔的颜色都要被存入档案。总之，就算是只伸出一根手指头，我也能知道是谁的。

让他们连续的奔跑、跳跃，检查他们的运动控制机能。

让他们重复我说的话，检查他们的语言掌握。

另外，还要检查他们的专一度、记忆力，等等...

当我检查完学员之后，铁面教官还会来考核我，考核我是否有能力继续执教一年级。

对我的考核很简单，只是随便问我几个问题，测试一下我的道德水准...

源于我父亲对我的教导，我的道德水准一向都很过关。至少，执教一年级还是不成问题的。

二月十日！

一年级正式开堂了。

一年级正式开堂了，孩子们有两年的时间受业。

可是我呢，我的合约还有一年就到期了！

也许，我不应该继续担任教官；齐羽应该把我调回作战前沿！...

课堂上，我跟孩子们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历史是由人创造的，而我们培养创造历史的人。’

他们只有三岁，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他们听不懂，他们绝对听不懂；而且，我也不要求他们能理解。

一年级，这只是启蒙阶段，就像幼稚园。

我要做的工作不是让他们一口气成长为栋梁，而是培养他们的人生观念。

除了历史课、文化课、绘画课、数学课、语言课等杂七杂八的课程之外，我的授业重点还是教他们对‘爱’的理解。

我大言不惭地一遍又一遍地对他们说：“我待天下人如尊长，如爱子；我对天下人一视同仁！...”

我...大言不惭。

对于我个人而言，我根本就做不到对天下人的一视同仁。我会觉得，暗夜猎手的价值要远远高于雇佣兵；华夏种族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其他的种族...

很遗憾...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启蒙老师。

今天，我对他们这么说，并尽最大可能的以身作则——在课堂上，我对待大家一视同仁；可在课堂之外的地方，我总会觉得华夏血统的学员更加具有培养的价值。因此，我的以身作则十分勉强，简直像是在演戏。

幸运的是，孩子们是纯洁的，他们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他们把我当成公平、公正的神灵。

很遗憾...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启蒙老师，我也不是公平、公正的神灵。

我灌输给他们那些连我自己都做不到的大道理，只想让他们比我更加优秀，他们会在道德水平上超越过我；甚至，会做到对天下人的一视同仁。

就像我经常鹦鹉学舌说过的那样：‘历史是由人创造的，而我们培养创造历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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