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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菱看着眼前的徐飞,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
现在,徐飞的败局已经定了,她不懂他这样执着的过来干什么?难道说,他真是一点也不怕瑜颜墨么?
悦菱偷偷看了看身边的瑜颜墨。
他此时的脸色,阴沉得十分的可怕,仿佛徐飞如果真的再敢往前一步,他真的就要杀掉他一样。
徐飞面对这瑜颜墨的枪口,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怯。
可是,这种胆怯却刺激得他的心更加的疯狂,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悦菱,水木家真正的小小姐抢回来。绝对不能还给瑜家。
这种强烈的执念让徐飞脱口而出:“瑜颜墨!把我们水木家的千金还给我们。”
呯!
没有回答,瑜颜墨一枪击碎了徐飞的膝盖。
徐飞直直地跪了下去,汗珠大颗大颗的从他的额角流下来。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腿。然而,剧痛反而刺激得他更加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悦菱。
悦菱吓得躲到瑜颜墨的肩膀后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你再说一个字,就是死。”瑜颜墨的眼中,死亡的气息有增无减。
徐飞埋下了头,全身都控制不住的,不停地打着抖。
瑜颜墨见状他似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便也没有再对他怎么样,在悦菱的面前,他不想随便杀人。
尽管杀人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但他不想自己在悦菱的眼中,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有些残忍的面目,他不想让她见到。
恋人,总希望自己,能在另一半的眼中永远是美好无缺的。
徐飞和剩下水木家的人,自然会有他的手下来替他处理。
瑜颜墨扶着悦菱上了车,自己也恰好正准备登上去。可是,在这个时刻,徐飞突然又抬起了头,汗水把他的衣衫都全部浸湿。他两眼发红,看着即将离去的悦菱。
徐飞大声地喊道:“悦菱!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水木家的继……”
呯!
他的话还没说完,瑜颜墨已经迅猛地回身,原本已经放回去的枪重新拔了出来,一枪,即命中了徐飞正张开的嘴。
那一刻,子弹击穿了徐飞的口腔,从他的后脑盖飞了出去。
与之一同飞出去的,还有飞溅的鲜血与脑浆。
“啊——!”这恐怖的一幕让悦菱尖叫起来。
瑜颜墨已经将她抱在了怀中,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心口里。
刚才事发突然,他没能遮住她的眼睛……听到徐飞即将说出他最害怕的真相,瑜颜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朝着发声的地方打了过去。
就像徐飞希望悦菱知道真相的欲望一样强烈,瑜颜墨害怕悦菱知道真相。
从昨晚上确凿的猜到了这个事实,他的内心就一直在狂风暴雨中没有停歇。有一度,他站在KEN集团最高的顶层,俯瞰着脚下安眠的城市,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这一个真相。
然而,当新的一天来临,第一缕曙光照射入他的眸子的时刻,瑜颜墨已经下定决心。
他要隐瞒这个真相——关于悦菱是水木家的人的真相。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悦菱会是水木家的千金,也不想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有着怎么样的故事。瑜颜墨只知道,他绝对绝对,不能让再多的人知道悦菱的身份。
如果,她的身份曝光,那么,事情又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不可预料。
水木华堂必然是知道悦菱是谁的。但是且不说,水木华堂能不能从昨天的车祸中活过来,就算是他安然无恙,也必定不想悦菱的身份被揭穿。
因为,悦菱一回到水木家,势必,就会成为水木家真正的主人。
而水木华堂二十几年来的努力,就会付诸流水……
瑜颜墨如今发觉自己在这么一个可悲的境地里——所有知道悦菱身份的人,不论是水木华堂、还是子规、抑或是他……竟然都那么同心协力的,不想让她回家。
他看着捂着双眼,躲在自己怀中的女人。
刚才徐飞的死刺激了她,让她到现在还不敢睁开眼睛。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被爆头吧?
瑜颜墨忍不住抚摸了一下悦菱的头发。
如果可能,他希望她的世界永远像一张白纸一般干净,而不要溅上任何的痕迹,诸如鲜血、污点……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悦菱微微颤着,小声地问瑜颜墨。在她看来,徐飞罪不至死,可是瑜颜墨却不由分说,一枪要了他的命。
瑜颜墨紧抿着唇:“他话太多了。”
悦菱抬起头,从指缝间看着瑜颜墨:“为什么?他最后说了什么?他说我是水木家的继?继什么?”
瑜颜墨的眼神慢慢落在悦菱的眼光之间,良久,他沉缓地回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撒谎地:“他说,你是水木家的忌讳,他想要杀了你。”
悦菱听到这样的解释,便再也没说什么。
只是,心中疑虑的种子,就此种下……
入夜,瑜家的顶层,柳清叶不请自来。
“颜墨,我来,是想来求你一件事。”一进到书房,柳清叶就事先开口。
瑜颜墨穿着宽大的黑色睡袍,衣料边角刺绣的金线凸显衬着他精壮的胸膛完美有力。他慵懒地靠在天鹅绒的椅背之中,轻描淡写地看着柳清叶:“说。”
柳清叶还未说话,先是叹了口气:“颜墨,我想请你放过姐姐。”
“不可能。”简洁却残忍的三个字,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柳清叶。
柳清叶的情绪稍稍有些激动,他上前几步,双手撑到了瑜颜墨的书桌之上:“你能不能稍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是,姐姐她犯下了死罪,但是如果你肯放过她,至少可以判个无期。她上有父母,下有子女,你能不能给别人留点念想。”
瑜颜墨不为所动:“我给别人留点念想,可是有人不给自己留后路。”此时此刻,他冷漠的言语,和他绝美的外表成对比,对柳清叶而言,像是一个笑话。
“那么,”柳清叶的声音沉下来,他发光的眸子,定定地直视着瑜颜墨,“也请你给自己留条后路。瑜颜墨……你不可能永远都这么一帆风顺,不可能永远像今天这么得志。总有一天,你可能也会穷途末路,乞求别人的一点念想。”
“到那一天再说吧。”瑜颜墨玩着手中的一支鹅毛笔,显得满不在意。
笑话,他穷途末路?
除非他死,否则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你就真的不信这世间有业报?”柳清叶逼问着他。
“信啊。”瑜大公子懒洋洋地回答,他甚至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你姐姐的事,不正好说明了……什么是业报吗?”
这话末了,瑜颜墨抬起了眼,毫不避讳地和柳清叶的目光对视着。
“好,很好。”柳清叶点头,“时至今日,我总算看清了你是什么人。”
他说完这句话,就直起了身子,眼中带着轻蔑的神情,然后转身往书房门口走去。
“我以为你一直知道。”
瑜颜墨的声音,冰冷地从后面传来。
柳清叶站住了,微微侧了侧脑袋,却并没有回头。
瑜颜墨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手中依然举着那支鹅毛笔,对着柳清叶的方向点了一下:“我八岁的时候,就可以把自己的弟弟带到森林里去活埋了。这件事,你不一直知道的么?”
“住口!”柳清叶几乎是暴怒般的回头,“我一直认为你当时不过是意气用事。你说!”他指着瑜颜墨,“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们都迷路了,狄夜是不是就死定了。”
瑜颜墨将手中的笔狠狠地往地下一栽,笔尖插入了地毯,折成了两段,虚弱的鹅毛在这紧张恶劣的空气中颤抖着。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眯着眼,眸光中透着凶,“你跟我一样,也是吃下了亲人的血肉,才得以存活的。并且,我不过是吃了他的肉,你不仅吃了他的肉,还毁了他的大脑。”
柳清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顿时从燃烧的状态,一路跌回了死寂。
“是,”他有些悲凉地看着地毯,看着如今折成两段的鹅毛笔,“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成了共犯了吗?”
从那一天开始,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八岁的男孩,原本两个势同水火的人,就成为了一个案件的共犯,有了密不可分的纽带。
因为需要对方替自己保守秘密,所以意外地结成了同盟。
这之后,许多年,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分歧,不管碰到了什么样的难题。想到自己曾经在十几年前,那个密不透风的黑色森林里,干过的罪行,想到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就流着亲人的血,想到自己的胃,曾经消耗了亲人的肉……
再什么样的事件,也无法,把当年的共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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