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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韩青见他这一扑之势实是极厉害的武功,招数是诸如“恶虎扑食”一路,只是那人神志已失,这一扑大有同归于尽之意,忙连拍出三掌,化开他攻来之势,说道:“前辈这是怎么了,恐怕是误会。”那中年男子被他一招挡开,心中一怔,脑子清醒了许多,发现是认错了人,颓然坐倒,又轻轻哭了起来,赵韩青与罗逍相顾愕然,但瞧情形,似乎是途中遭到了高手的袭击,以致妻子儿女俱都命丧刀下,那男子大恸之余,乃致神志不清,也是情有可原。罗逍看着那三堆新坟,心下不觉神伤。那男子哭了一阵,情绪渐渐稳定,对赵韩青道:“刚才我悲痛欲绝,得罪了各位,惭愧惭愧。”问起姓名,赵韩青逐一说了,一问得知,这男子姓姓尹单名一个常字,江湖中号称“铁胆惊鸿”,赵韩青道:“不知前辈为何伤心至此?”那男子拭干眼泪,说道:“今年五月初八是孩子外婆八十岁寿诞,我携了五岁大的儿子、七岁大的女儿,以及孩子他娘本要前去祝寿,谁知道……谁知道才经过这里时,无缘无故的遭到恶人毒手,我的儿、女、妻三人全都不幸惨死。”说着老泪纵横,捶胸痛哭。赵韩青等见他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由替他难过,温言相慰,问道:“对头是何等样人,怎么下如此重手?”尹常怒发冲冠,眼中怒火大炙,咬牙道:“这些人从对面赶来,我个个不识,当时也不多理会,哪知我那五岁的小儿子见他们大队人马经过,觉得热闹,拍手喜笑,这本乃小孩子家喜欢热闹的天性,原也没有什么。待那些人走近前时,我瞧清楚一共是一十五人,走在头里的是一个头发霜白的老婆婆,人人脸上均有怒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见他们凶神恶煞,不敢招惹,退到道边,哪知那老婆子瞥眼间见到我儿子的笑脸,突然勃然大怒,喝道:“小屁孩,你笑甚么?”眼中杀气立现,我一惊之下,也不知我儿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但看她凶狠,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上去赔礼道:“小孩儿家不懂事,看见人多热闹,觉得好玩,您大人有大量,不必和小孩子计较。”岂知那老妇人怒道:“好啊,连一个口齿未全的小毛孩也来笑话于我,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突然间手掌微动,我知道不妙,待要再加解释,也不见她手掌如何摆动伸展,向我那还不足五岁的儿子拍去,可怜我那尚未懂事的孩儿,在她无影无踪一掌之下,就闷声不响地毙于她血掌之下……”说起儿子被害,心中又大痛起来,赵韩青听后大怒,心想小孩子不经意间的一瞥竟招致那老妇人痛下杀手,况且一个武学高强之人竟会向丝毫不会一点武功的小孩痛下杀手,本就为武林同道所不耻,赵韩青怒道:“现今他在何处!我赵某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替孩子讨回公道不可!”罗逍“啊”的一声,道:“这人莫不是金花婆婆?”他听尹常说起那老妇人的相貌,隐隐就觉得她似乎便是金花婆婆。尹常道:“金花婆婆是谁?”显然不知,罗逍问道:“那老妇人可是头戴金花,所发的暗器也是镂刻金花的金针?”尹常心中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那贼婆娘武功极高,只三五掌之间我已是难敌,不曾使过暗器,但他头上发髻中确是插了一枚金花发钗,这个我是印象极深的,怎么,她叫金花婆婆?”罗逍更无怀疑,又问起其余各人相貌,赫然便是于沧海一行,就更确然无疑。原来金花婆婆追捕五毒教冤孽郁莹,眼见脱手可得,不料郁莹连使诡计躲过了金花婆婆追踪,这次眼见郁莹就要手到擒来,不意紧要关头她又使诈,翻进了寒山寺围墙之中,就此不见影踪,金花婆婆严令威胁妙空交人,妙空却一口咬定郁莹绝不在寺内,金花婆婆盛怒之下,眼见郁莹唾手可得,于是不惜与寒山寺众僧拼命,也要把郁莹那小妮子揪出来,可正当五毒教节节得胜,转眼便能进寺搜人之际,赵韩青等人到来,与妙空联手,最终功败垂成,含恨离去,心下恼怒异常。她自出江湖以来,从未遇过如此大败,先是几次三番被郁莹从掌底逃脱,又被赵韩青、妙空联手重创,身上七七八八满是伤口,虽然只是些皮肉之伤,但她一生纵横武林,普天之下,又有谁在她身上刺得过一刀一剑?又有谁有这般能耐?这简直是平生之奇耻大辱,狂怒正无所发泄处,突然看见一个小孩笑着看向自己,心下大怒:“我这副模样,当真佷好笑么?哼!连一个三岁小孩儿也敢来笑话于我!”喝道:“小屁孩,你笑甚么?”……
尹常恨恨地道:“好!好!原来她叫做金花婆婆!”眼中血红血丝暴涨,杀气腾腾,恨不得马上去找金花婆婆报仇。赵韩青道:“后来怎样?”尹常道:“后来,哼!我眼睁睁看着小儿死在金花婆婆……金花恶婆掌下,强忍悲痛,发了疯地和她拼命,哪知那贼婆娘武功恁也太高,只七八招之间,我便被她一掌打晕,迷迷糊糊中只听妻女哭爹喊儿,那恶婆娘只道我已死了,转向我那妻子女儿,见她们痛哭流泪,可恨那杀千刀的贼婆娘,毒蛇蝎,竟然丧尽天良,狞笑道“老婆子本来心情不爽,谁叫你小儿又来笑话于我,正好拿来开刀!”呼呼两掌,竟又将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女儿也一掌拍死……”说到这里,语音哽咽,隔了半晌,才续道:“我一日间连失三个亲人,悲痛不已,立时昏死过去,待得醒来,那恶婆娘一伙已不知去向,只好忍痛将妻子儿女就地埋了。”赵韩青怒道:“这金花婆婆当真可恨,毫无人性之至!他日撞见,我武功虽不及她,但非得在她身上留几个透明窟窿不可!”尹常见他说得慷慨激昂,大有英侠气魄,大喜而泣,说道:“多谢少侠鼎力相助,只不过那金花恶婆武功太过高强,小兄弟切不可与之为敌,我家门之仇自己来报便了,小兄弟心意我心领了。”赵韩青一挺胸膛,朗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等习武之辈所当为之事,更何况那金花婆婆惨绝人寰,人人得而诛之,做下这等恶事,岂能任他逍遥法外?”尹常大喜,执了赵韩青之手,说道:“小兄弟,你我也差不了几岁,如你不弃,你也不必前辈前辈地叫我啦,你就叫我尹大哥如何?”其实尹常已经四十好几,比赵韩青足足高出了一辈,他如此说,自是称赞赵韩青仗义相助,因此而心生亲切之意了,赵韩青虽觉如此称呼甚是不妥,但若推却尹常必生瞧不起他之疑,当下恭敬地道:“尹大哥盛情,在下受宠若惊。”两人相拥而笑,宛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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