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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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不用动怒，我一不曾持剑暗杀于你，二不曾如文丞相一般讥讽谩骂，何必持剑相向呢？”此人从书架后走出，一身奴仆打扮，可脸色白净，看起来像读书人多于奴仆。

这人的文丞相，指的是文天祥，谩骂吕文焕，还是文天祥出使时候的事情，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你是何人？”吕文焕厉声问道。

他没有喊叫，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府邸，而他又有武艺，倒是不怕这人有什么手段。

“姓赵，不才出生于宗室，享尽了荣华富贵，恰逢这年月，想着为家国做些什么，便响应了益王的号召，这不，来劝降了么。”他的轻松，却有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从容。

吕文焕双眼怒瞪，劝降，这个词他听得多了，亦是他一生的耻辱吧。

“你是替皇宫那位娘娘劝降？”吕文焕嗤笑着问道。

“不，我是为新皇赵昰劝降。”他着向南面拱了拱手“益王已经于南面登基，按照诏书上的法，赵显算是退位了。”

吕文焕一愣，不由的向南望了一眼。

‘那里，还有反抗么？’

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吕文焕缓缓收回长剑，回剑于窍。

“空口白牙，也上来使诈，我忠于大元皇帝多年，又岂是你能动摇的，速速离去，不然我斩你于剑下。”他这般着，却没有动作，话语中也透漏不信任此人，但并未杀此人，可见他对大宋还是有感情的。

“官家也，你不能轻易就范，不过不急，官家过，早晚要与你对上，只盼你早日醒悟，回归正途便是，不急于一时。”

他这般着，抬脚走出书架，转身便要离去。

吕文焕没想到他走就走，犹豫一番，轻声道：“等一等。”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心中都是一惊，不知道自己叫住的是心中对大宋的那一份留恋，还是对蒙元的那一份痛恨。

那人转过身来，他长的干干净净，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神色间淡定从容，有一股子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官家了，不必急于一时的。”他顿了顿，轻声道“大宋养士三百年，又有哪个真心舍得我赵宋呢？都是被逼无奈而已，官家，他登基之前的，都不算，即使将来战阵上对上了，也不用算的。”

“大宋子民千千万，鞑子能有多少，纵然让他们猖狂一阵，终究是要被赶回漠北蛮荒之地的，到那时候，便要清算了，活着的，弄死，死了的，钉在耻辱柱上。”

吕文焕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梁上窜出来，仿佛置身冰窖之中。

“官家就了这么多，你若有想法，我下次来的时候再，吕家不是门户，牵扯的太大，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若真等将来形势变了再有什么想法，也是晚了。”

“哦，差忘了一事，官家，文信公是忠臣，不能白死。”

这人完不再言语，打开门，倒退着走出去，有模有样的了一声：“奴才这就去给老爷烧水。”

完，根本不理站岗的吕文焕的亲兵，就这么施施然的离开了。

吕文焕坐在椅子上，他没有起身，因为那股凉意还没有过去。

他在想此人突然提起的文信公，那是他的弟弟，战死在白鹿矶，却不明白最后官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文信，是一个英雄吧？’

他不由自主的如此想到，可自己也守了襄阳五年，他应该也算个英雄吧，可最后，他投降了。

‘我果然，已经失了忠义啊。’

坐在椅子上，他摇头叹息，给自己的选择做出了一个公正的评价。

而他的心中，却隐隐的想得更深，纵观中国历史，历朝历代都是被北方的少数民族欺负过的，像如今这般被欺负，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北方的势头，没有如今这么大，更散乱一些。

五胡乱华，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场景，可最终，还是被隋唐赶跑了，这天下，终究是汉家的天下。

‘只是这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天么？’

他的目光，不由的望向南方，那里，益王已经登基了，一个新的宋朝，会诞生在么？

就在他思索人生的时候，在另一个府邸，一位蒙元大将，正面临着与他截然相反的场景，那里没有言语，没有询问，有的，只是一个杀手，一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