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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空着手去不太合适,现在天色晚了,街市上估计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徐卫此次去杭州,给徐绍的遗孀,他的婶娘带了许多礼物,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内地难得一见的东西,都是商人们进献的,很多都是在榷场购自党项。光是价值不菲的兽皮,就有二十几张。
徐卫命均出一部分,让士卒带了,问明折彦质府邸,径直而去。因天色已暗,徐卫行走于这座历史名城,想走马观huā也不可得,只见那灯火辉煌,彰显在此处的繁荣。据说名闻天下的庐山也在此地,不过徐卫可能没时间去游玩。
好一阵,方寻得折府,但见门庭轩昂,气派万千。旁的不说,你看那灯光下,站立的两排门人,个个膀大腰圆,灵神一般杵着。寻常小百姓路过此处”只怕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俗语说宰相门人七品官,折府的门人,还真有就这架势。
徐卫因为是赴行在朝觐,不曾带得仪仗,出门也只是雇了辆马车,士卒挑着东西在后头跟着。当车在折府门前街面上停下时,那两排门人的目光唰刷射下来,个个凌厉。
徐卫这是与故人会面,所以用不着太正式,因此也没穿公服。就一件罗绿锦袄,腰里用革带系着抱肚,外头披了领团huā簇锦的大氅,罩顶结式幞头。虽然也华贵,却显不出身份。
结果,当他抬起脚往台阶上走时,折府的门人们就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堵门了。徐卫以前碰到过很多次被别人府上的门人纠缠的经过,因为人年轻,没谁把你当回事。为免不必要的烦扰,徐卫一边走一边道:“,请通传府内,徐卫来拜折郡王。”
门人们听得真切,本来向府门中间靠拢的他们立马散了开去”一人疾步窜入府门去通报,剩下的拿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官人。
折彦质因其“功盖当代”,受封郡王,再加上江西是他的“地盘”,他的仆人们自然眼光高一等,寻常官吏根本入不得法眼。但徐卫绝对不适用“寻常”,二字,这位西军领袖手里握着二十万精兵,麾下将领光是节度使一级的便有五六位纵观天下,谁人敢小觑他?
只是折府门人们想不通几乎可以与咱们大王齐名的紫金虎,怎么这么随便?
不一阵,听得里头脚步声噼里啪啦但见一身便装的折彦质引着些人快步迎出来。人未到”声先至:“子昂!子昂!”
徐卫上得前去,抱拳一礼:“见过折郡王。”
折彦质不还礼,一把拉住他的手,紧了又紧,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叹道:“子昂啊多少年了!”
“不错,多年不见,大王可好?”徐卫笑问道。
折彦质拍着他手,频频点头道:“好好好,我这正打算去馆驿,你倒先来了。”
徐卫也不管对方这话是真是假,轻笑道:“我自川陕来江西理当登门。”
折彦质像是很感动,说不出话来,拉着徐卫就往里走。后者抢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王笑纳。”
“哎呀!来就来了,带甚么礼!太见外了,你我还讲这些?”折彦质责备道。随即,又命仆人们赶紧备宴,声称要与徐太尉大醉一回!
到了厅上坐定,折彦质唤来自己的儿子让他们大礼参拜。折仲古比徐卫刚好大一轮如今四十好几的人,已经商有三女两子。两个儿子里,大的已经在作官,小的还未成年。都依了父亲之命恭恭敬敬地给徐卫行礼。
“行了,去罢等今天这顿酒母了,你们当好生向长辈讨教。要知道”徐太尉可是撑住了西边半壁江山呐!”折彦质虽是文臣,而且还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但因为常年带兵作战的关系,其作风颇有些军营气。
徐卫客气几句,折彦质又问:“哎,子昂,你是独身赴行在,还是怎地?”
“官家明诏,让我携妻赴江南。”徐卫道。
“哦?怎不见弟妹?”折彦质问道。
“浑家是北方人,不习惯坐船,一路颠过来,到江州已病了,且在馆驿歇着。”徐卫道。
“无妨,明日我让拙荆带着药口补品去看望,你也别急着走。就在江州住上几日,你我多年未见,好些话想跟你说啊。”折彦质笑道。
徐卫观折郡王形容,到底是四十好几的人,虽然当年的风采还在。但确实出了一些疲态,眼角松了,脸也有些垮了,身材稍微有些胖,跟当年自己在东京带兵时比起来,差别还是挺大。
他看折仲古时,对方也在观察他。嗯当年,小徐官人在东京可是大大的有名,不止是他的战功,更因为这厮生得一副好皮囊,走在大街上,百姓是蜂拥而来围观。如今,十来年过去了,这厮从十几岁的后生,长成三十多岁的壮汉,多年军旅生涯和边疆锤炼,让紫金虎锐气尽显,双目炯炯有如皓月,皮骨如铁似钢让人望而生畏,提拔的身躯就算坐着也如枪杆般笔直,唯独嘴角一抹笑意,还让人依稀看得出来当年的翩翩风范。
好大一阵之后,折仲古打破了沉默:“子昂,你我奋斗十年,都历经重重艰难,才换来今日的地位。
哎哟,想起来,当年杞县劫粮,好像就在昨天一般。”
徐卫笑笑,他还没到总回忆往日荣光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朝前看。“不一样,昔日女真人追着我们打,而如入,…大王襄汉一役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折彦质啧了一声,由衷叹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那份信心。想当年,金贼几乎迫近东京,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心惊胆战?可你总说事在人为,并一再跟人解释说大宋是可以有作为的,到现在,你已经实实在在地证明了自己的话,不容易,不容易。”
徐卫摆摆手:“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折彦质一拍大腿:“不错!这倒是实在话!如今南北媾和,表面上看,这又是罢战,又是还地的,好似金贼真心要与我朝修好一般。但依我看来,这也就是块遮耻的布,早晚得给扯下来!到时,金人必举大兵来犯!”
说到这里,也不等徐卫回话,继续道“但今时不同往日,官家即位虽然不久,但锐气进取。不久前”召我与荆湖何太保入行朝,垂询军机,大有北伐之意!真英主也!”
“北伐?现在?”徐卫不免吃惊。太上皇赵桓在位时,朝廷大政方针反反复复,到退位之前终于选了一条道走到黑,消极保守。现在这位新皇帝倒不保守了,但也不用激进成这样吧?
“官家倒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与何太保都以为不可。唯今之计,莫如蓄力待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打就罢,要打”至少将女真人逐过黄河去!”折彦质笑道。“当然,这一点你是先办到了,到时江西荆湖北上取东京,你就可遣偏师从虎牢关出来,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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