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沦落襄阳城,问道太行上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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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莫愁跟随元真子来到襄阳城下，一路上元真子不拘言笑，总是绷着张脸，他看着不敢做声，生怕说错了话，惹恼了师傅。

二人走到城门口，这时城里已经是门禁时候，大门紧闭。他看了一眼城门，小声问道：“师傅，如今夜已经深了，不会有守卫出来给咱开门的，不妨找个破庙，休息一晚，明日再来吧？”

元真子也不说话，伸手将他提了起来，身子一提一落已经越过了城楼。

落地后，元真子见他面色只是平常，赞了一声道：“胆识不错。”随手将其放下，然后沿着青石铺成大道，一路往东，莫愁不好多问，只得一路小跑跟在身后。

没多久，师徒二人来到一栋宅子跟前。他朝那里一瞧，见门前两根朱漆大柱，大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亮，入口处，两座石狮子张牙舞爪、神态威武，令人望而却步。往门梁上看，木匾上‘大将军府’四个烫金大字徐徐生辉，笔力苍劲有力，字迹铁画银钩，好个大气磅礴。

再瞧道口站着那两列守卫，左右各是四个，持枪戴甲，一脸肃穆，腰板笔直，尽显彪悍。

话说，这处将军府的主人姓吴，名天德，官拜二品，乃是大周皇帝册封的镇西大将军，也是四贵妃之一，娆贵妃的亲哥哥，皇帝老子的大舅子。吴天德打仗很有一手，镇守襄阳城十数年，塞外蛮夷秋毫无犯，虽还会偶尔打打秋风，倒也无伤大将军威名。

元真子领着莫愁径直就要进府，怎料门前忽的分出二人，两柄战戟倾斜，交叉拦在路前，就听守卫齐声喝道：“将军府闲人免进！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

元真子返身边走，一字未做解释，莫愁与守卫们都是一愣，均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听话，莫愁连忙去追自己师傅。这时大门忽的由内打开，中年人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朝他师徒二人追了过去，口中还在大喊：“仙人留步！仙人留步！”

中年人才跑到前头，就跪在元真子跟前，苦求道：“请仙人留步啊。是小的办事不力，误了时辰，这才没来及迎接仙驾，小人该死！可我家将军可还在会客厅等您，万望能与您见上一面，还请仙人移步。”

元真子随口道：“是贫道来得早了，与你无干。贫道这就去找个地方等会儿，时辰一到，自当登门拜访。”

中年人本是将军府管家，他听了元真子话到如此，不禁吓得魂不守舍。情急之下，竟当众掌掴自己起来，边打边道：“小的该死！求仙长开恩！……小的该死！求仙长开恩……”

元真子见那管家知道教训，便道：“罢了，罢了，我与你入府就是。”说罢，径直又往将军府里走去。

莫愁跟着元真子进到将军府的前厅，就见两排锦衣华袍侍女仆人鱼贯而出，半跪相迎。最后厅里走出个蓝衣人来，那人一路走着，一路朝元真子抱歉寒暄，似乎多年老友重逢一般，亲密无间。莫愁上下打量他一番，那人看起来三十上下，身形健硕，胡须尺长，面如枣红，谈吐文雅，不失底气，颇有大将之风。

那人迈步走近，口中说道：“元真子道长远道而来，吴某有失远迎，还请道长赎罪！这位小兄弟器宇不凡，想是道长新收的徒弟吧？我看他眉宇间尽是英雄气概，来日必成大器！夜黑风凉，快请二位到屋里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吴将军本是说了句客套话，可莫愁偏偏就是不爱听人奉承，见不得旁人拍须溜马。况且像他这般大的孩子，最藏不住话，元真子还没应上一句，就听他脱口便道：“我与将军素未蒙面，只凭一眼，就让将军看出许多，难不成，大将军还去街头给人看相解卦过么？”

他此言一出，将军府里一时鸦雀无声，吴天德脸上依旧挂笑，可手下一干将士可就没那那么沉稳，各个面色不善，长剑离鞘半寸，露出里面寒光，只待自家将军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出剑拿人。

吴天德倒也能屈能伸，虽在朝中叱咤风云，但心知这些能够飞天遁地的能人异士，并未将什么大周王朝放在眼中，只见他朝手下挥了挥手，笑道：“都是大兵打仗的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快把兵器收了，免得贵客笑话！……这位小兄弟，其实本将军小时候颇好术数，曾学过一些看相卜卦之杂学，算不上精通，但大体是不会看错的。”

“早知你这样不懂礼数，白日我就不该救你！”

莫愁见吴天德服软，正自得意，这时忽听有人娇喝一声，连忙循声望去，却见院子西面又来了帮人，当中都是些女眷，为首的是个容貌端庄的美妇，她身后，紧跟着位绿杉少女，年龄不过十一二岁。见那少女一脸怒气，与他怒目相视，料定对方就是方才出口相喝之人。

他正要开口反击，却见那少女眼熟，心中一番寻思，这才想起他是白天救国自己的那位公子，只是这时做女子装扮，一时没有认出她来。

吴天德见二人剑拔弩张，当即朝少女喝道：“玉如！道长面前岂容你造次，还不退下！”

这时元真子终于开口道：“两个小孩子而已，无伤大雅。贫道此来襄阳，是受故人之托，不知将军府里可有密室，咱们里面说话？”

吴天德闻言，心知元真子不想多留，于是遣散左右家将与下人，迎面对元真子说道：“正厅有间密室，还请道长随我移步。”又见莫愁衣衫不整，便朝他女儿吩咐道：“玉如，你带这位小兄弟去后院参观一下，顺道给他换身衣服，再好好的洗漱一番。”说罢，一先一后的与元真子进了大厅，然后将房门合死，不许别人靠近。

吴玉如好不情愿的来到莫愁跟前，双手掐着蛮腰，负气道：“小叫花子不识抬举，刚才若不是父亲拦我，非得给你些教训才好！……看什么看！还不跟我来，先去给你洗了这一身的脏，不然我看得难受。”

他听吴玉如语气不善，先前的些许歉意荡然无存，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口中还大叫道：“男人婆别来管我，我就喜欢这一身的脏，你能我把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