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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你、是你先害死了卫嵘!”她怒极,恨恨的将茶盏向帝王砸去,他不闪不避,任由白瓷茶盅磕到额角,再一路滚落,溅了一身的冷茶。

“你终归还是记挂着他,还在怨恨着孤。”

宫人们噤若寒蝉,靖安听见动静,有心寻了借口进去却被吴总管拦下,一时间只觉心急如焚,高声唤了几声“父皇”,只盼他千万不要迁怒母后。

门打开的时候,只一眼宫人们便纷纷俯下身子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靖安震惊的忘却了言语,这难道是母后砸的不成?急忙拿了手绢递给他,小心翼翼的唤了句父皇。

帝王脸色阴沉的兀自整理着仪容,想起什么顿了顿才道:“你去看看你母后吧。”

“陛下……”吴总管上前轻声探问道。

“回去吧。”再待下去那人怕是要恨极了他的。

“母后!母后你醒醒啊!母后!”

“母后你别吓我,阿羲错了,母后阿羲错了啊!阿羲再也不敢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御医!”

女儿惶恐至极的声音从寝殿传来,帝王的脸色陡然一变,转身大步折了回去。寝殿此时乱作一团,方才还与他争执的人此刻脸色灰败的躺在阿羲怀里,嘴角带血,素白的衣袂上染上了斑斑血迹,连掉落在地的佛珠都溅上了些许。

次日早朝,帝王脸色沉郁,谢谦之闻其声明显暗哑了许多。俯身叩拜后听朝臣如常奏事,见帝王面上并无愠色,藏在眼底的一丝忧虑才渐渐散去。从知道靖安用的是朱家的人开始,谢谦之就知道王婉之事定然是瞒不过帝王的,最后靖安虽未出手,但之前种种追究起来也足以问罪了。即便知道陛下疼爱她,又有皇后护着,他还是不安了许久。

散朝后,陛下独留下了朱家的人。

“走吧。”谢相唤了句,谢谦之沉默的跟在他身后,沿着汉白玉的石阶缓步而下。

“听闻你最近和三皇子走得很近,你身在御史台,要小心避嫌。”谢相低声叮嘱道,谦之这孩子处事他是很放心的,不像谢弘那混小子,三天两日的在外胡闹。

“你大哥也是,不求在京中谋个安定职位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去。谦之你……”

没听见他回应,谢相诧异回头,却发现他儿子还立在高台之上,高冠广袖,衣袂当风,不似一贯的内敛自衿,远眺的目光里透着淡淡的温软与微不可察的失落。

谢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芳华殿的位置。

一路上谢相都有些心神不宁,留了谢谦之在书房,茶刚上来,谢弘却也回来了。

现下已不比初夏,正是热的时候,谢弘腰间还挂着剑,侍女呈上来的帕子是在井水里浸过的,他擦擦了汗,方笑道:“父亲,您叫我。”

谢相这才想起早上唤他散朝后过来的事情,饮了口茶:“又是从校场回来的?”

“今日和张家兄弟过了几招!”谢弘满不在乎的往椅子上一坐,“啪”的一声把剑搁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起茶水灌了一口就忙不迭的让下人们取井水来。

“你消停下吧。”谢相有时见他那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懒懒抬眼,又问了句:“输了赢了?”

谢弘窃笑了声,难掩自得道:“险胜……险胜!”

谢相这才看见他袖子上渗出的些许血色,不禁皱眉。

“最后求胜心切,没注意,他们也没讨着好,爹你可别让娘知道了,不然又得唠叨了。”谢弘故作头痛状,后来才想起问谢相什么事叫他。

“你姑母传信说,皇后的身子怕是不好了。”谢相话说得慎重,而谢谦之和谢弘的神情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这些年皇后的身子一直断断续续的不太好,三皇子妃也从宫中侍疾才回来,可这回谢贵妃传信说的的不是不太好,而是不好了。

“怎会如此突然?”谢谦之回想起早朝时帝王的神情,这事只怕是真的了。

“谁知晓呢,昨日晌午突然传的御医,入夜安宁宫灯火通明,据说靖安公主和太子殿下都守在那里,陛下也没回寝宫。”

“这原先也是有的。”谢弘声音有些烦躁。

“可这次御医被问及皇后病情时都三缄其口,你还觉寻常吗?”

书房里静了一晌,沉思了会儿,谢相还是开口道:“你和靖安公主的婚期得早些订下来才行,最好是在年前,迟则生变啊。”

茶水不小心洒在了衣袖,深深浅浅,谢谦之低眸,眼底风云乍暗、寂无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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