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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妹又凑过来,摸摸杜若予的后颈,咧嘴大笑,“杜杜,病呢?”
杜若予微笑,“快好了。”
花妹笑得更开心,“舒服吗?”
杜若予又笑,“没听说生病会舒服的。”
花妹嘿嘿一阵傻笑,手指不停抚摸杜若予后颈上的头发,“长。”
杜若予也去摸自己的后脖子,那儿的头发已经覆盖住了耳垂,柔软温顺地探进她的后衣领,就像小动物光亮的皮毛,手感舒适。她以前没注意过,现在只觉得新奇,“这么长了,那不剪了。”
“你越来越懒了。”刚刚没得到回应的卫怀瑾从后将脑袋靠上她的肩膀,下巴蹭蹭,脸颊也蹭蹭,叫人觉得她更应该长出这身毛,做一只真正的小猫小狗,“你过去虽然也懒,头发还是愿意剪的。”
沈奶奶听见了,直点头,“长发好,长发像个女孩子。”
“是吗?”杜若予漫不经心答应,“那就改头换面,做个女孩子。”
这话并不有趣,可周围的人全都捧场地笑出声。杜若予知道,她的事可能已经被当成一个故事传述至此,并且因为同情的成分,往后人人都会自发地照顾她,迁就她,哪怕这是一家养老院。
如果换成过去,杜若予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可如今,她却觉得无所谓。
很多事,都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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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予成了慈心养老院里最年轻的住户。她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最尽头,是个狭窄的单人间,只摆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连个衣柜都没有,条件比不上省精神病院的隔离病房,但被零碎的生活用具堆满,转眼就烟火气十足,是个好好过日子的模样。
如李嘟嘟预见,杜若予在慈心的生活热闹多了。每日天刚亮,她就听见花妹跑上跑下开始给各间老人打热水,接着楼下厨房率先运作起来,送菜的大叔和炒菜的大婶大声讨论今天的食谱,眨眼的功夫,晨起的老人们从各屋钻出来,天再冷也挡不住他们早起和溜达。
笑声、吵声、吆喝声,人声鼎沸。
像是已经过了一整个白天,可实际看看表,可能还不到九点。
于是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距离那一场白日横祸,倒像隔开一个世纪久远。
“果然是养老院啊。”这日大清早,卫怀瑾坐在宿舍楼的台阶上,她穿着厚厚的棉衣,脖子上也绕着数圈绵软的毛线围巾,整个人团成球,百无聊赖数天上的浮云,“我们在这儿到底住了多久?为什么我觉得像是一辈子。”
杜若予端着杯热水从廊下路过,听见她的抱怨,探头看一眼,“坐那儿不冷吗?”
卫怀瑾回头看她,“杜杜,你真的决定再也不见我哥哥了吗?”
杜若予默然点头。
卫怀瑾无奈,“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永远都不能离开你了?”
杜若予挑眉,“你很想走?”
卫怀瑾苦笑,“虽然不想走,可我也留得辛苦……李嘟嘟的药,我快扛不住啦。”
有王青葵在,杜若予的药从不延迟,更别提缺斤短两,连她自己也纳闷,卫怀瑾是如何留到现在的。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卫怀瑾嘻嘻笑道:“我不是答应过你,在我哥哥回到你身边之前,我会继续陪着你。”
“……”杜若予走出晦暗的大门,来到卫怀瑾身旁坐下,“那如果是我把他忘记了呢?是我觉得太痛苦,自己想忘记呢?”
卫怀瑾哼了一声,面带嘲弄,“真的吗?”
杜若予不置可否。
卫怀瑾蓦地从台阶上站起来,在杜若予身后来回蹿着,嘴里念叨,“怎么还没来?不会迷路了吧?”
杜若予仰头看她,见她双目含光,嘴角得意,心里咚咚有了不好的预感,“卫怀瑾,你在等谁?”
卫怀瑾嘿嘿笑道:“我天一亮就坐在这儿等着啦,能让我大冬天如此积极主动的,你说是谁?”
杜若予一直朝后仰头看她,这个姿势维持得久了,她感觉大脑有些供血不足,缺氧,正想掰正头颅,却忽然听见通往前院大门的廊下传来几声脚步声。那声响敲在砖面,和养老院往常出入的老人截然不同,杜若予侧耳听了两声,眉头渐渐靠拢,就像久远记忆里有一片落叶飘进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这脚步声,她太耳熟了。
那脚步由远及近,在杜若予僵硬着脖子终于转过脑袋时,一身黑沉沉西装大衣的卫怀信就这样站到了她的身前。
他的头发极短,不比光头强多少,发茬下青白的头皮里蜿蜒开两条弧形的丑陋的伤疤,那是他三番两次被开颅修脑的证据,恐怖异常。
清晨的日光从他身后万丈辉闪,他微微俯下身,面带笑意地看向杜若予,“我终于见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一个人带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生活节奏,对于写作,我会尽快追上步伐的。对大家深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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