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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院判,赶紧给瑶儿看看。”姬太后扫了刘咏一眼,淡淡的吩咐。
“是。”刘咏对着座上的燕恪,姬太后行过礼,赶紧背着药匣子,走到姬瑶的身边,快速检查了姬瑶的伤势,给她止血,上药,包扎……
蒋氏痛哭流涕,“刘大人,你医术高明,瑶儿的手还能接好吗?”
瑶儿断臂,别说做皇后,就算入宫,做一个普通的妃子,也不可能了。
刘咏对着蒋氏摇头,“姬二夫人,姬小姐手臂的筋骨已经被斩断,恕本官无能为力,只能给姬小姐止血,上药,保住姬小姐的一条命。”
“啊,瑶儿,我的瑶儿……”蒋氏大喊一声,在寿宴上,哀嚎着哭起来。
本来是喜宴,却因为姬瑶的事,令整个宴席蒙上了一层哀伤紧张的气氛,姬太后身为寿宴的主人,心中甚是不悦,此刻,听蒋氏哀嚎,当即呵斥,“哭什么哭,瑶儿只是断臂,又不是死了。”
蒋氏伤心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这女人如此伤心难过,多半是因为瑶儿断了一条手臂,没法再进宫侍奉皇上了。
姬太后执掌后宫多年,踩着累累白骨,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自然是凤威十足,这一声呵斥,吓得蒋氏当即闭上了嘴巴,打从心眼里敬畏姬太后这个小姑子。
“刘院判,你再给瑶儿仔细瞧瞧,看她是否有中毒的迹象。”姬太后将视线从蒋氏身上移开,再次吩咐刘咏。
“是。”刘咏侧身,对着姬太后的方向点头,然后才继续给姬瑶检查。
刚才,宴席上发生的一幕,刘咏略有耳闻,仔细给姬瑶做检查,半点不敢大意。
姬瑶还昏迷着,他首先替她诊了脉,然后再取银针刺了几处,她头上的神经穴。
昌平侯府的席位上,云清荷至始至终都冷眼盯着宴席上发生的一切,见刘院判给姬瑶检查,她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惊惧。
“啊,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刘咏每刺一下姬瑶头顶的神经穴,姬瑶就在昏迷中大喊一声,与此同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
片刻后,刘咏收起银针,对座上的燕恪,姬太后禀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姬小姐这患了失心疯。”
听了刘咏的禀报,姬太后,姬家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姬太后看向燕璃,道:“摄政王,瑶儿是患了失心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才出手差点伤了摄政王妃。”
大燕律法,明文规定,患有失心疯,癫狂病的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伤了人,或者杀了人,可以免去罪责。
“刘院判,你确定,姬小姐是患了失心疯?”燕璃面沉如水,两道如冰寒冷的视线,紧锁在刘咏的身上,浓重的魔魅气息,向波涛一样,席卷向他。
整座凤栖宫都在他强大的威压下,颤颤巍巍……
在如冰寒冷的视线下,刘咏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禀……禀摄政王千岁,经下官诊断,姬小姐确实是患了失心疯,下官绝没说谎。”
云沫倒是相信刘咏的话,在燕璃的逼视之下,还坚持着原来的说法,这一点,足矣证明,刘咏不是什么趋炎附势,奸邪狡猾之徒,而且,姬瑶不笨,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刺杀她,这才说得过去。
不过,说姬瑶患的是失心疯,云沫有些不相信,或许,中了某种毒,表现出来的症状,与失心疯很相似……
“夫君,我觉得,刘院判说的不像假话。”
燕璃这才从刘咏身上撤回视线,往身旁瞟了一眼,吩咐无情,“去看看。”
“是。”无情点头,走向姬瑶。
姬宏,蒋氏等人护着姬瑶,忌惮的看了无情一眼,无情冷道:“我家王若想取姬瑶的性命,凭你们,也拦得住。”
当着威武大将军,朝中一品大员的面,无情依旧是那一副绝世清冷的模样,再一次验证了云沫那句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姬宏,蒋氏等人,这才稍稍挪身,让无情给姬瑶检查。
云清荷见无情对着姬瑶伸出手,心里一紧,瞳孔一缩,端端坐在座位上,强迫自己镇定。
无情替姬瑶诊了脉,骨节分明的手,在姬瑶头上的几处穴位按了按,姬瑶的反应,还是与刚才一样。
“什么情况?”燕璃,云沫默契十足,异口同声问。
无情盯着姬瑶皱了皱眉,收手,看向燕璃,云沫,回道:“刘院判诊的没错,是失心疯。”说完,他再次皱了皱眉头。
姬瑶的症状与失心疯很像,但是,却又不是很像,到底哪里不对……
他皱眉的动作很细微,但是,却丝毫不差的落入了燕璃与云沫的眼中,瞧无情这样,两人越发的怀疑,姬瑶是被人利用了,到底是谁,竟然敢在寿宴上,利用姬瑶……
不仅燕璃,云沫怀疑,姬宏,姬权,姬太后,蒋氏也在怀疑。
姬瑶是姬宏,姬权兄弟的掌中明珠,含着金钥匙长大,若是有失心疯,早就查出来了,何须等到今日,到底是谁,胆敢设计姬家的人……
昌平侯府席位上,无情确认了刘咏的话,云清荷脸上凝重的表情,这才消失。
一场隆重的寿宴,因为姬瑶断臂,不欢而散。
燕璃担心云沫受到惊吓,吩咐无情,无念护送云晓童回摄政王府,自己将云沫打横抱起,准备出宫。
“我自己走。”云沫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老脸一红,甚是尴尬。
这里可是凤栖宫,文武百官都在场,这男人,竟然仿若无睹……
燕璃知道,云沫是觉得尴尬,转眸,冷眼一扫,周围的大臣,命妇,贵妇皆低下头去,“好了,这下没事了。”
云沫瞧周围的人都低下了头,微愣。
这个张狂的男人……
摄政王千岁才不管这么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云沫抱着出凤栖宫,登上摄政王府的马车,直到回到摄政王府的卧房,云沫的脚才沾到地面。
“放心,我没吓到。”云沫坐在软靠上,对着燕璃笑,“我的胆子没那么小,方才,是因为姬瑶突然对我出手,惊了一下而已。”
燕璃打量了云沫几眼,见她面色如常,再贴着耳朵,听了听她腹中的孩子,确定胎动良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邪,进来。”他站起身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半分钟不到,房门吱呀一声响,无邪踏风而来,恭敬的对着燕璃,云沫夫妇俩抱歉,“王,王妃。”
燕璃转身,将他看着,沉声吩咐:“去查一下,今天寿宴,姬瑶都接触了什么人?”
“是。”不用燕璃细说,无邪已经明白,他在怀疑什么。
无邪离开后,云沫扬眉看着燕璃,淡淡道:“燕璃,你怀疑谁?”
“你叫我什么,嗯?”他不满的拧动着两道剑眉,突然倾下身,将云沫逼得躺在了软靠上,后背紧紧贴着软靠的靠背。
云沫眼珠子转了转,反应过来,“夫君,你怀疑谁?”
燕璃这才满意一笑,立起了身子,回答:“这么恨你,又想置你于死地的……”
“云清荷……”燕璃还没说完,云沫打断他,说出云清荷的名字,此刻,她能想到的,就是云清荷。
云清荷将柳氏,云天娇的死,全归责在了她身上,所以,最恨她,最想置她于死地的,就是云清荷,而且,柳氏垮台,云清荷又失了云瀚城的宠爱,想要寻仇,只能借力于他人,而,姬瑶高傲,不可一世,城府浅,正是云清荷利用的对象,如此解释,一切便通透了,难怪,难怪,她总感觉,今晚的云清荷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不仅摄政王府在查今晚的事,姬府那边,也在查今晚的事。
姬宏,姬权回到府中,立即调用了一半姬府的人,去彻查,姬瑶在寿宴上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姬府,姬瑶的闺房里。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没了,我的手呢?”姬瑶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断了一只手臂,伤口上包裹着厚厚一层纱布,哭得歇斯底里。
“大伯,父亲,母亲,是谁,是谁砍了瑶儿的手?”连线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滴答滴答的掉在丝被上。
蒋氏见着,在一旁拭泪,“瑶儿……”
“母亲,你告诉我,是谁砍了我的手臂?”姬瑶泪雨连珠的将蒋氏盯着,一脸绝望。
她的手臂断了,她成残疾人了,再也不能当皇后了。
“啊……”她不要这样,她是高高在上的姬家嫡女,未来的皇后,怎么可以断臂,“我的手臂,我的手臂,大伯,父亲,母亲,你们去把我的手臂找来,我要接上,我不要做残疾人,我要当皇后,啊……”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视乎,完全不记得,今晚寿宴上,她刺杀云沫的事情,也不记得,是燕璃斩断了她的手。
“瑶儿,你冷静下。”蒋氏虽然更重视姬瑶的前途,但是,姬瑶毕竟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瞧姬瑶此刻这般模样,她心如刀绞,生怕姬瑶过于激动,碰到自己的伤口,赶紧将其抱住。
姬瑶冷静过后,咽下泪水,眼睛里恨意跳动,看向姬宏,姬权,“大伯,父亲,是谁斩了瑶儿的手。”
她要报仇,要将斩她手臂的人,碎尸万段。
姬宏凝眉,问道:“瑶儿,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记得,今晚,在你姑母的寿宴上发生了何事吗?”
姬瑶想了想,摇头,“我只记得,我上台给姑母献舞,后面的事,我……我不记得了。”
听她这么说,姬权的眉头也皱起了老高,眉宇间的皱痕,深得可以夹死苍蝇,“瑶儿,你的手臂是燕璃斩断的,你献舞的时候,突然持剑,飞起刺杀安平。”
“我……我怎么可能刺杀安平?”姬瑶否认的摇头,“大伯,前阵子,安平设计你,害得你受伤,我是想杀了她来着,但是,我后来冷静下来了,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姬宏又问:“瑶儿,今晚的寿宴上,你接触过什么人?”
姬权,蒋氏纷纷将姬瑶盯着,等着她回答。
姬瑶皱眉,低下头,陷入回忆之中,回忆了片刻,才道:“大伯,父亲,母亲,今晚,与我接触的人很多,有礼部尚书家的小姐,有工部侍郎家的小姐……”她报出了很多人,突然,她眼神一冷,道:“我还接触过昌平侯府的二小姐,云清荷。”
“一定是云清荷,父亲,大伯,一定是云清荷害的我。”想到,云清荷抓了一下她的裙子,她心里的怀疑就越发加重,恨道:“我记得,那个女人抓了一下我的裙子。”
虽然昌平侯府后宅的那些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纸包不住火,姬宏,姬权,蒋氏都略有耳闻,尤其蒋氏知道,柳氏在世的时候,表面上对云沫好,实则,心里很不喜云沫,云沫回京,柳氏,云天娇接连出事,云清荷利用瑶儿,设计报复云沫,说得过去。
“大哥,老爷,你们要替瑶儿做主啊。”蒋氏当即抽泣起来。
姬宏眼中的杀意凛然,怒道:“此事,若是与云清荷有关系,我定绕不了她。”
“敢设计我姬家的人,定让她生不如死。”姬权的眼神晦暗。
昌平侯府,云清荷在翠荷苑里,战战兢兢,同时,心里也恨得要死。
今晚,她是孤注一掷,豁出性命,设计姬瑶刺杀云沫,只要云沫死,配上她的一条命,无所谓,反正黄泉路上,她不孤独,可是,现在云沫没死,她却惹了姬家与摄政王府,虽然,今晚上的事,做得很隐蔽,摄政王府的人,姬家的人,暂时没查到她头上,但是,想要蒙混过去,哪有这么容易……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在翠荷苑里来回踱步,额头上全是密密冷汗。
“二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下吧。”秋律进来铺床,正见她在屋里踱步,轻声劝她休息。
云清荷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发泄的对象,秋律开口说话,当即被她冷瞪,“贱婢,谁让你说话的,滚出去。”
“……是,奴婢马上滚。”秋律吓得色变,大气不敢喘一下。
自从柳姨娘,三小姐去后,二小姐是越发的难伺候了。
一夜未眠,笠日一早,云清荷就去碧竹苑找云瀚城,事到如今,她唯一能求的,就只有云瀚城了。
她到碧竹苑的时候,正巧撞上了云季。
云季手托着食盘,匆匆往云瀚城的书房去,云清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盘,里面有一大碗粥,还有两碟糕点,另外还有两个小菜。
“季叔,给父亲送早膳啊?”
“是啊。”云季停下来,微笑向云清荷问好,“二小姐早。”
云清荷再次扫了一眼食盘中的东西,心中升起疑惑。
这段时间,父亲称病,闭门谢客,平日里,吃得也很少,为何,今日会吩咐管家送这么多东西到碧竹苑呢?
“季叔,我好久没见着父亲了,近来,父亲的身子可好?”想到此,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云季叹息一口气,回答:“哎,还是老样子,这阵子,侯爷咳嗽得厉害,脸色也不太好看,老奴劝说,让侯爷进宫请求皇上,找个御医瞧瞧,侯爷也不肯,哎……”
听了云季的话,云清荷心中的疑惑加重,不过,一丝一毫都未表现给云季看,抿唇淡笑道:“季叔,赶紧给父亲送去吧,不然,父亲该饿着了。”
“是。”云季点头,端着食盒走开。
云清荷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盯着云季离开的背影,凝着眉头,若有所思。
这阵子,父亲闭门谢客,终日关在碧荷苑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侯爷,早膳送来了。”云季端着早膳,到云瀚城的书房前,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云瀚城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将早膳放在门口,你可以走来。”
“是。”隔着窗户纸,云季往书房里,担忧的看了一眼,提醒道:“侯爷,您记得趁热吃。”
他话落,里面并没有回应,只得叹了口气,默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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