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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薇儿开口,声音沙哑,“心心,不是我干的,你信我吗?”
叶倾心握紧她的手,说:“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时影正怀着孕,又是在你的病房受伤,恐怕别人不信。”
窦薇儿垂下头,眸光暗了暗,“算了,管他信不信。”
叶倾心没问她嘴里的‘他’是谁,但想也知道,如果这件事真是时影自导自演,那么时影最想要的结果,无非就是贺际帆误会窦薇儿心肠歹毒,从而厌恶、远离窦薇儿。
所以窦薇儿嘴里的那个‘他’,一定是贺际帆。
默了片刻。
叶倾心转移话题,问窦薇儿:“你身体好些了吗?”
窦薇儿抬头看过来,嘴角扯开一抹笑:“好多了。”
又是沉默。
叶倾心看着窦薇儿安静的样子,心里难受,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隔了会儿,她拉家常似的道:“往床里坐坐,盖好被子,你身子还没全好,小心受凉,回头又要添一层病。”
窦薇儿笑说:“现在是夏天,我要是能受凉,那得多倒霉才行?”
嘴上这么说,却也任由叶倾心把她的腿搬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在她身后加了个枕头。
“对了,那两个护工呢?”
“我让她们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东西。”
“你跟贺际帆……怎么样了?”
窦薇儿似是被叶倾心的问话逗笑,红唇咧了一下,道:“我还没出院,就让他怀了孕的情人指着鼻子讥讽,你说我们怎么样?”
“薇儿,你可以不必这样的,不用逞一时之快,逼着自己做不愿做的事。”叶倾心语重心长。
窦薇儿说:“可是我不这样,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去对付时影,她设计借方天宇这把刀想除掉我,害我变成这副身体残缺的模样,不报这仇,我心头恨意难消。”
正说着,病房门被很蛮力地推开。
一位穿着墨绿色贵妇长裙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叶倾心一见来人,便认出她来,昨天在景老夫人的寿宴上远远的瞧见过,当时她跟贺际帆在一处,看年岁,应该是贺际帆的母亲。
至于她为何来此,又为何气势汹汹,叶倾心心里明白。
窦薇儿也明白。
无非是知道窦薇儿砸伤时影的事了。
时影现在怀着贺际帆的孩子,她作为那孩子的祖母自然要对时影上点心。
叶倾心不动声色往窦薇儿跟前挡了挡。
贺母看着怒气冲冲的,只怕没什么好事。
窦薇儿却将她往旁边推了推,“我没事——”
尾音未落,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窦薇儿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十分响亮,叶倾心都感觉脸颊一痛。
“阿姨!您别这样。”时影从后面追上来,拦住贺母再次举起的手,时影头上裹着纱布,身量依旧苗条纤细,肚子在衣服下平平坦坦,还没有显怀。
“阿姨,您别动怒,不是薇儿的错,是我,是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伤了头,您这样,际帆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明明是为窦薇儿说好话,可贺母听了之后更怒,挣开时影的手,居高临下俯视向窦薇儿,“我昨天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窦薇儿脸颊五根红指印清晰可见,但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仰头笑看向贺母,“并没有,您昨天说的话字字句句我都记得很清楚,您说让我离你儿子远一点,警告我不许伤您孙子一分一毫,您还说,您的儿媳妇只能是大家闺秀,不会是我这样的破落户,更不可能是……”
窦薇儿好整以暇看了眼时影,继续说:“更不可能是个戏子。”
时影即便红得发紫,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演员,不过是个戏子,在那些真正有钱人眼里,只配当个玩物。
时影脸色一白。
贺母却没察觉到自己那话会给这个正怀着自己孙子的女人多大伤害,又或许,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
她看向窦薇儿,颐指气使道:“既然记得这么清楚,就该照做,昨晚为何还让阿帆在医院陪你过夜?为何还敢动手打伤小影?你简直恶毒,又是个不能生的残废,听说你还被方天宇下药弄过?一只破鞋,真不知道阿帆究竟看上你哪点。”
窦薇儿身子轻颤。
叶倾心听不下去了,“贺伯母,您是长辈,我本不该置喙您说的话,可是您说的实在太过难听,恕我直言,与其在这儿警告别人不要勾引您儿子,不要伤您孙子,您还不如回家管好自己儿子的腿,让他别动不动就来骚扰薇儿,顺便管管您孙子的妈,让她不要有事没事来医院找茬。”
贺母这才把视线落在叶倾心脸上,愣了一愣,恍然道:“是你。”她认出了叶倾心。
目光再次落回窦薇儿脸上,贺母冷笑,“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都是妄想傍大款的主儿。”
窦薇儿松开紧紧攥住的手,笑容堪称灿烂,“伯母……”正想说点什么来反击,余光却瞥见门口进来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声音忽然哀戚:“伯母,我是真心喜欢际帆,您让我离开际帆的要求,请恕我不能答应。”
“你!”贺母指着窦薇儿,“别给脸不要脸,我……”
“妈!您这是做什么?”贺母抬手又想打过来,贺际帆上前一步拦住她下落的手。
贺母转头看见是自家儿子,脸色瞬间转变,不复方才的跋扈,指了指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花瓶碎瓷片,“你看,这个女人居然用花瓶砸小影,小影肚子里有你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我只不过说了这个女人两句,她就跟我顶嘴,阿帆,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呐!”
贺际帆看了眼一地的狼藉,然后看向包裹着纱布的时影,“薇薇儿砸你?”
时影在他的注视下心头莫名发虚,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地说:“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贺际帆看向母亲,“妈,您听见了,是她自己不小心,如果您要还不信,我可以给您调监控。”
监控?
时影一怔。
下意识抬头四下张望,病房里怎么会有监控?
如果有监控,那刚刚她自己举起花瓶砸向自己的一幕,岂不是被录下来了?
贺际帆的声音还在耳边响,“妈,如果您非要认定是薇薇儿做的,我倒是建议您报警,正好我手上的监控视频,可以给警方提供一个参考依据。”
“不,不行!”时影慌忙反对。
话一出口,见众人都奇怪地看着她,她意识到自己反对得太快,心下暗暗懊恼,贺际帆说的监控一事未必就是真的,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可,万一是真的呢?
想了想,她微笑着解释,“阿姨,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您误会薇儿了……”
不愧是当红演员,那笑容真挚又诚恳,看不出一点心虚与慌乱,哪怕,她此时一颗心紧张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等母亲再说什么,贺际帆沉着脸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妈,您可以回去了,时影,你也回去。”
贺母看了窦薇儿一眼,心有不甘:“阿帆……”
贺际帆桃花目中滑过一抹不耐,“妈,您前天跟人玩牌输了五百多万,这事爸还不知道。”
被儿子当众揭了老底,又被威胁,贺母神色一阵尴尬和羞愤,狠狠瞪了窦薇儿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时影看了眼窦薇儿和贺际帆,眼睛里有不甘,却也毫无办法。
别看贺际帆花心又风流,看似很好掌控的一个男人,可,在她跟着他的这一年里,从来没有掌控过这个男人,以前,她还能利用身体暂时掌控他的理智,可近期,她深深察觉到这个男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是寡性薄情。
她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贺际帆的警告:“以后,不许再跨进这间病房一步。”
时影身形一顿,咬了咬唇,转身时脸上换上善解人意的笑容,“好,我知道的,贺少您放心。”
她在电梯口追上贺母。
贺母转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不是很会演戏吗?你不是被很多男人追捧吗?怎么现在连阿帆的心都抓不住?一个小丫头都弄不过,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说着视线落到时影的肚子上,想着里面是自己的孙子,狠狠咽下剩下的那些难听话。
时影低眉顺眼地站着,脑子里回响的都是窦薇儿那句:您还说,您的儿媳妇只能是大家闺秀,不会是我这样的破落户,更不可能是……戏子。
这句话,贺母没有反驳。
难怪,贺母从知道她怀了贺际帆的孩子到现在,虽然有时会关心她,但从来没提过让她进门,原来打的是留子弃母、借力打力的主意。
以贺母不可一世的眼光,肯定看不上出生微寒又不能生的窦薇儿,奈何贺际帆对窦薇儿是真的上了心,贺母留着时影,一个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二个,是想借时影的手除掉窦薇儿。
想到这,时影掩下满目的狠色,模样顺从地道歉,“我尽力了,可际帆现在心根本不在我这,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电梯门开。
贺母率先进了电梯,“光尽力不行,你要全力以赴。”
时影跟上,“我会努力。”
电梯下行,她抬头看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忽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贺母,“阿姨,这里面有一千万,您先拿着。”
贺母眼神微微一亮,却还是板着脸,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你给我这个什么意思?”
有些人的高不可攀是因为站得太高,给别人高山仰止的距离感;而有些人的高不可攀,则是一种自命不凡的狂妄自大。
景博渊是第一种。
贺母这样的,是第二种。
时影注意到贺母神色的微微变动,讨好地笑道:“阿姨您不知道,我这个人特别爱乱花钱,根本攒不住钱,等过几个月孩子出生了,只怕还要麻烦阿姨您帮忙照看着,这个,算是我给孩子的一点生活费,当然,我也知道凭贺家的财力肯定也看不上我这一点,但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还请阿姨您帮孩子收下。”
时影声调越发低落,“我知道贺家门槛高,我这样的身份进贺家着实有辱贺家名声,我也不敢有那个奢望,只希望以后我的孩子,能堂堂正正以贺家子孙的身份生活,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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