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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景轩的眸光因为苏玥的装扮而微微凝起,当她的起首动作摆好后,更是整个思想幽深的仿佛千年的古井,深不见底的同时,溢出幽幽的寒光。

只见苏玥右脚抬起支在左腿腿弯的膳房,随即整个身体微微向左侧弯曲……琵琶举到了脑后,收手手指已然搭在了琵琶弦上……竟是飞天舞的起舞式,反弹琵琶伎乐天。

欧阳景轩的眸光越发的幽深,渐渐的变成了一道漩涡,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吸纳殆尽。

“铮……”

琵琶的琴弦被拨动,一声清脆的声音溢出,安静的揽月宫顿时被笼罩上了一层诡谲的气氛。

欧阳景轩微微蹙了剑眉,先是和欧阳泓钰对视一眼,随即二人眼中都有了凝重的色彩……这飞天舞出自尧乎尔凰部落,而跳这飞天跳的出名的更是凰部落的翁主拉姆茨芢,也就是风玲珑的母亲。虽然是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教习她飞天舞的人难道没有告知她,这飞天舞的来历吗?

琵琶声起,一旁的乐师开始合了曲子,只见苏玥一百年弹奏着琵琶,一边迎风舞动……一曲充满了尧乎尔风情的飞天舞,在她腰身柔软地扭动着下扰乱了所有人的视线。

苏玥眉目含情,眼神美丽而又妖娆的时不时勾魂摄魄的看一眼欧阳景轩……许是以为她胜券在握,许是以为欧阳景轩已然被她的舞姿吸引……她一颦一笑间,尽显了芳华。

裙摆与手上的飘带以为苏玥的边跳边弹奏的动作同时飞起,有凭虚御风,飘然飞升的感觉。

苏玥如仙女般翩然起舞,所有的动作都恰到好处,所有的眼神更是妩媚动人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让整个飞天舞在她舞动下,看起来就好像是羽化升仙的飘逸。

整个揽月宫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种一样的宁静的美渐渐弥漫出来……看着苏玥的飞天舞,竟是让人有种几家欢喜几家忧忧的感觉在众人视线中不同的表现出来。

苏婉仪皱了眉心,对于苏玥今日会跳飞天舞也是她始料不及的……她离着欧阳景轩颇为近,他身上溢出的冷寒气息就好似要将这明明已经渐渐入夏的热气儿给硬生生的冰冻了起来。

欧阳沅偏头看看欧阳景轩,再看看孩子随着曲乐舞动的苏玥……单从这舞姿上看,苏嫔娘娘当选今晚之最,可如果这飞天舞……他的眉心皱了下,纵然如今的尧乎尔已经覆灭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寻找踪迹,可却也有史书记载了曾经的相关。而母后因为是尧乎尔风部落的翁主,自然他想要知道某后的事情也会翻看一些典故……对于飞天舞,纵然不曾亲眼看过,却也是知道这舞的出处的。

欧阳沅收回眸光,冷漠的视线下仿佛已经对苏玥的下场有了定论……

适时,苏玥一曲飞天舞落下,只见她背对着欧阳景轩等人,随即抱着琵琶缓缓旋转勾身,形成一个扭转的倾斜舞姿,手指适时挑动着琵琶弦,她一双美眸流光溢彩的射出勾人的媚惑光芒,最后落在欧阳景轩身上,声音轻柔的缓缓道:“夜楼明月弦,露下百花鲜。情多意不设,啼罢未归眠。大漠定若远,一言动经年……”

这下子,在场的不管有没有见过飞天舞的,或者知不知道飞天舞的,因为苏玥的一首曲词纷纷了然的看向了欧阳景轩……曾经,大殿之上,皇上手拥但是盛宠的苏玥在怀,亲口许诺“打下大漠黄沙之地,携她一同看那漫天黄沙”,如今卿开口,君可还记得曾经许诺?

欧阳晨枫拧了眉心,当日大殿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他是其中一个……甚至,他还是了解全部之人。

此刻苏玥一曲飞天舞已然引了皇上不快,一句“大漠定若远,一言动经年”却是已经将皇上心中所有的悲恸提到了一个顶点。

当初,孝元皇后去了大殿质问,最后一句“只盼从未与皇上相知”更是犹如冰锥戳入了皇上的心……此刻,苏玥的言行,完完全全的就是提醒着皇上当年所有的事情,提醒着皇上每天都不能忘却的痛。

欧阳景轩的视线已经眯缝成了一条缝隙,他看着前方的人,一张俊颜被阴霾笼罩……渐渐的,他身上弥漫出来的骇然的气息开始顺延,将整个揽月宫都笼罩在他的沉戾之中。

原本还在媚笑的苏玥渐渐收住了笑容,她抱着琵琶的手也渐渐紧了起来,一双勾勒出惑人的眼线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欧阳景轩……因为光线和远近的关系,她其实看不真切欧阳景轩此刻到底是什么神情。可是,周遭笼罩着她的凝重气氛却让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疯狂跳了起来,就好似紧张,又好似惊恐,却有夹杂着莫名的情绪的要跳出胸腔一般。

“大胆……”欧阳景轩的声音沉戾的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般,他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更是凝聚成了冷然如冰锥的锐利,“谁让你跳飞天舞的?”

苏玥一听,“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身体不自觉的瑟瑟发抖起来,抱着琵琶的手更是紧了紧,“臣妾……臣妾……”她恐慌了起来,本就因为身体不好而苍白的脸显得越发的苍白,“臣妾只是……只是因为……”从不曾想过这舞会让欧阳景轩不喜欢,便从来没有编排辞,而所有的辞都是再得圣恩后的娇嗔的言语,此刻被欧阳景轩冷言一问,竟是不知道要什么,只是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臣妾不知道……不知道这个舞……这个舞是飞天舞……”着,她眸光盈盈,竟是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宫灯的光线下,变的楚楚可怜,“臣妾不知道……不知道这个舞是……是不能……不能跳的……”

苏玥的表情无辜的就仿若变的茫然,就好似她真的不知道这个舞是飞天舞,而飞天舞又代表了什么……

欧阳景轩的面色已经暗沉的犹如被狂风骤雨洗劫过的深海,波涛汹涌的毫不掩藏的表露出来,“来人……”他薄唇轻启,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的道,“苏玥宫宴对孝元皇后不敬,削去嫔妃份位……”他看着苏玥的脸上渐渐化开惊恐和害怕,声音幽远而缓慢的仿若要将人的灵魂凌迟处死一般的道,“将其打入大牢……任何人不得探望,否则同罪并罚。”

苏玥只觉得全身猛然像是被抽空了以昂扬,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忘记了所有反应的看着欧阳景轩……仿佛,一下子不认识眼前的人是不是曾经在她耳边软言细语的人,是不是那个和她在龙惟中翻云覆雨的人,是不是那个对她宠爱的仿佛整个天下都会给她的人……

不会,不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过他喜爱她的,她为了他曾经脸性命都不要,他他会对她荣宠一生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上,你不可以这样对臣妾——”苏玥就和疯了一样,就在有人架住她的时候厉声朝着欧阳景轩吼道,“皇上曾经对臣妾过的话都忘记了吗?曾经要对臣妾好都忘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臣妾……臣妾曾经救过皇上的……”

欧阳景轩冷嗤一声,“你认为只要朕不想,有谁能伤的了朕吗?”

冷漠的话让苏玥的眸子变的绝望,最后她求助的看向苏婉仪……却见苏婉仪只是拧着眉心,见她看向她,竟是撇过了脸,仿佛对欧阳沅着什么。

苏玥被人往外拖着,她的喉咙只觉得沙哑的竟然一个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只是看着周围投递过来的眸光,心渐渐跌落,一直下坠的仿佛无底的深渊……那些目光有幸灾乐祸,有嘲讽,有不屑,还有冷漠……曾经她盛宠在身的时候,那些巴结她的嫔妃此刻更是眸光恶毒的看着她,仿佛全世间的人都在看着她的笑话。

苏玥被带走了,原本还算和谐的宫宴顷刻间变的凝重的让人无法呼吸,所有人大气儿的都不敢喘息一下,生怕欧阳景轩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欧阳沅这时才看到欧阳景轩身上是什么东西,他曾经听闻梅子姑姑讲过,母后养过一只牲畜,仿佛就和父皇手中这只差不多……只不过,那只已经死了?!

没有理会揽月宫中凝重的气氛,欧阳沅走了上前,就站在欧阳景轩身边看着那只刚刚因为欧阳景轩怒火下的身体动作差点儿滑落而前爪死死的抓住龙袍的灵宠,一双眼睛微微噙了好奇的看着它,对它竟是有种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好似它曾经陪过他很久一样。

灵宠咕噜着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欧阳沅,眼睛里竟然溢出可怜兮兮和一种亲切的视线……

“父皇,它是什么?”欧阳沅开声。

顿时,揽月宫中的气氛仿佛缓和了不少,众人提着的心也因为欧阳沅的话而渐渐落下,好似知道皇上的怒气也会随之消除一般。

“今儿个就散了吧……”欧阳景轩一把提了灵宠的尾巴就递给欧阳沅,随即弯腰一把将欧阳沅抱了起来,在一阵子“恭送皇上/皇兄”的呼声中,转身离开了揽月宫。

灵宠在欧阳沅的手里不停的“吱吱吱”的乱叫着,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兴奋,就在欧阳沅一脸好奇的时候,它那爪子不停的袍着他的衣衫。

“闭嘴!”欧阳景轩心情烦闷的开口,顿时,灵宠就闭了嘴,只是嘴里发出不满的“唔唔”的声音,卷了尾巴窝在欧阳沅的中。

“这是母后的那只宠儿吗?”欧阳沅问道。

“恩。”欧阳景轩只是轻应了声。

欧阳沅一脸不解,“不是已经死了吗?”

欧阳景轩轻倪了眼灵宠,缓缓道:“当时是要不行了,只是最后到底是死了还是怎么了谁也不知道……”他这话倒也没错,当初风玲珑一觉起来,灵宠就消失了,不管哪里都没有找到,而后来也就没有回来过,便只以为死了。

欧阳沅没有再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灵宠,灵宠也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眼中还闪过狡黠……他为什么有种曾经和它朝夕相处的感觉?

风玲珑看着全身上下的血迹渐渐拧了眉心,她那绝美的脸上更是有着凝重的惊恐,染了血的手下意识的敷在腹部的位置,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动作却不得而知。

“用力啊……”有谁的声音传来,透着不耐烦和焦躁,“你倒是用力啊……你别光顾着叫啊……用力顶……用力啊……”

风玲珑的眉心紧到了一起,她喘息的看看左右,哪里都没有人……垂眸而看,只见她那白色的衫裙已然被鲜血染得红红的,腿间更是有湿濡不停的溢出,就好似从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要被抽离一般。

“哇——”

耳边突然传来孩提的哭声,随即,面前的一切变成了白雪皑皑的天地,不过瞬间,就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染成了白色。

有什么东西在风中飘落,然后渐渐的将白雪覆盖成了犹如流淌成河的血一般的红……风玲珑的眼前渐渐变成无尽的黑暗,耳边的孩提哭声也越来越远……她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只能被吸入那黑洞中,跟着旋转旋转……

“啊——”风玲珑突然一声惊叫,随即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含着惊恐的看着视线所及的一切,呼吸都变的严重起来。

“玲珑……”离墨担忧的声音轻柔而凝着的传来,他微微俯身看着额头都是惊虚的冷汗的风玲珑,鹰眸轻凝起来,“玲珑?”

风玲珑听闻轻唤,本能的微微移了头看去……视线从虚幻渐渐凝聚的对上了离墨的眼睛,她茫然的微微转动了下瞳仁,方才暗暗吞咽了下,“我……我怎么了?”

离墨听风玲珑声音,不由得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入了胸膛,“没事,你只是昏迷了……”他见她想要动,上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随即朝着外面道,“芸儿,热了药端进来。”

“姑娘醒了吗?”外面传来芸儿紧张而兴奋,还夹杂着期盼的声音。

“恩。”

芸儿一听,顿时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谢天谢地……姑娘终于醒来了,我这就去热药……”着,人已经转了身。

李梦蓉看着那紧闭的门,她的视线渐渐透着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西苍和日昭这次战争,西苍落败,某种程度上是她传递的消息有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被戳穿,可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将离姑娘杀了,却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找到……

如今离姑娘醒来,却是不知道等下日昭又会有什么举动?

李梦蓉没有动,就连外面等待的顾老也没有动,许是离姑娘脸上长的丑陋,不愿意让人看到,许是有别的原因……仿佛她从来不愿意将真面目示人?

就在疑惑间,芸儿已经热好了药断了进去,见风玲珑面色苍白,虚弱的躺靠在离墨的怀里,心下大喜,“姑娘,你终于醒了……都快担心死芸儿了。”着,她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风玲珑朝着芸儿微微笑了笑,虚弱的道:“有你家公子在……怕是阎王……都不敢收了我去。”

芸儿一听,原本阎王激动而溢出的眼泪硬生生的给收了回去,破涕为笑的道:“姑娘还会开玩笑,明没事了……”

离墨示意芸儿将药给他,他接过后,细心的尝了药的温度后,方才让风玲珑喝,“药有些苦,我剂量已经拿捏的比较轻了……你忍受着些,否则你体寒,终究会伤了心扉。”

风玲珑微微眨巴了下眼睛算是明白他的话,随即喝着那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倍的药……她就算是能忍之人,可药入了嘴后,竟是也不由得紧紧的拧了眉心。

看着她隐忍着难以下咽的药,离墨心疼的也耿直拧了眉心,仿佛那药喝进的不是风玲珑的嘴,而是他的……待药喝完后,他拿过一旁的蜜饯放了一颗到风玲珑嘴里,“虽然解不去苦涩,倒也能缓解缓解。”

风玲珑轻笑的点点头,随即问道:“你背后的伤……”

“姑娘都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芸儿率先开了口,“公子背后的伤都已经结痂了。”

风玲珑愧疚的看着离墨,如果当初她的计划能够再完美一点儿,是不是他就不会受伤?

看着她眼中的愧疚,离墨的心拧到了一起,“那些都是皮外伤,无碍……”他的声音轻柔,内心却越发的凝重。看着她眼底的愧疚,他的心底也溢出了愧疚……因为养鬼而用了她还不曾散去的胎息,无需他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忘记曾经生过孩子的事情,对她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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