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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总有人,要先下地狱……”

狄仁杰羸弱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这破碎的广场之中。

我怔怔的楞在了半空。

呼吸,在这一刹那,没有节奏的变的絮乱。

他们主仆二魂,原本潇洒且不羁的身姿,因为遭受到狂暴状态中魔星武皇的一击,此时已完完全全的被扩散的鬼气所覆盖。

即便从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去,都已经不成身形了,浑身上下正一点点蜷缩收紧,甚至连表层的鬼皮都开始蜕皮,很快就皱皱巴巴了下来。

“大,大人……以这样的方式,活了一千年,我我好累,这一次,终于要离开了……”

狄仁杰身边,李元芳全身发抖,艰难的颤抖着睫毛,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有对狄仁杰行主仆之礼。

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了。

“噗!”刚说完,他扯了扯干裂的嘴角,体内翻江倒海,又是一股浓稠的黑血吐了出来!

纵使是魂身,也有鬼门、鬼穴、鬼脏这些重要的鬼-器部位,此刻都在以迅雷版的速度衰竭。

他曾经清明的眼眸遍布着血线,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元芳,是我老狄对不起你,生前让你跟着我受苦受累,做了鬼还让你不得而生,下一世,你可千万别再碰上我这样的人了……”

狄仁杰伸开已是瘦骨嶙峋的手,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油尽灯枯的李元芳,有些自嘲的沧桑一笑。

“不,不!”李元芳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仿若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着一口回绝。

而后他的眼中流露出怀念神往之色,一字一句道:“没有大人,或许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那漫天冰雪之中。”

没有人比李元芳更清楚,千年前,他出生之时,便是被他那无情的父母所抛弃。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至亲之人的模样,本该是享受天乐的一个小小襁褓婴儿的年纪,却在那寒冬腊月的冰雪时节,被放在一个破旧的小木篮中,盖了一块发黑的烂棉被,丢在了雪地土坑,任由他自生自灭。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本该冻死的他,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睁开第一眼的瞬间,就见到狄仁杰同情的把他捡回了自己的符中。

一天一天,年复一年,不愁回报的将他拉扯长大。

他供他机会读书,教他习武练功,每到夜晚,还会在月色下的小院中,喝着酒告诉他一个又一个做人的准则。

在小李元芳的心中,狄仁杰,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亦是他的启蒙恩师,更是他的终生之父!

长大以后,李元芳成了狄仁杰最心腹的手下。

他们秉公廉明,一主一仆,处理了多少恩恩怨怨,世间纠葛……

正如李元芳所言的那般,没有狄仁杰,又怎会有今日的他?

活到现在,他早已死而无憾!

“大人,来生,元芳还要为您效劳!还要为这天下大公平,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尽管声音已经很小了,但却可以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着多少的坚定和毅力。

李元芳擦掉了满脸的血泪,微微笑了起来。

现在的他,好似又回到了记忆中,那千年前意气风发的时光。

“傻孩子!”

狄仁杰张开沾满黑气的嘴,心中万千感慨一言难尽,所有的感动和话语,都化作了一抹欣慰的笑,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修罗,照,照顾好清浅,她,她比谁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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