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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淑好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点什么,但连驿馆都出不去、也见不到赵检的她又似乎是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有一天,有两个身穿盔甲似是士兵的人拿着令牌来说要带走她。被暗示是冯太后派他们来的,且出示了冯太后的贴身信物之后,宋淑好便暂时相信了。她急于从赵检的辖制中脱离,也没有不断深究。
被带出了驿馆之后,宋淑好才知临安城中已是处处混乱。换上与他们相同的衣服、穿上一样的盔甲,头上再盖上铁质头盔遮掩面容,除去偏于瘦弱之外,并不大惹人注意。
宫中只比城中更加乱,而趁着这混乱,他们顺利溜进宫中,然而宫里四处不是厮杀搏命的士兵就是仓皇在往外逃的宫人。宋淑好没有见到冯太后,长宁宫已经变得空无一人。
想要溜出宫便不比之前容易了,误打误撞之下,宋淑好被带着混入了赵检手下的士兵当中。他们说,太后娘娘或已经出宫,还需要确认皇帝陛下的安危。可是后来,他们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
宋淑好被迫跟着其他人走,而领他们去的人却在抵达目的地后立刻加入了战斗。她第一次直面这样的血淋淋的厮杀,在人群当中,她看到了赵检,还有被赵检使人擒住的皇帝。
他已然浑身是伤,手中长剑却紧紧地攥着。纵然身陷囹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的惧惮。皇帝虽曾有残暴之举,但并不是昏君,大启在他的治理之下,没有越来越差,且少了许多贪官污吏。
宋淑好记得,自己入宫的那一年,也同样是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她那时对朝堂之事尚且懵懂、也接触得并不多,可长大之后到底清楚,十四岁便登位的皇帝当时面临的是如何困难的境地。只是,身在这个位置,总是得扛起相应的责任。
倘若这是一位昏庸无能的帝王、揭竿而起是为大义,她亦无话可说,但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受了太后娘娘的活命恩情,如今皇帝真的有事,太后娘娘又如何自处?但她该怎么救人?
宋淑好满脑子的混乱,却看到赵检欲将皇帝直接杀死。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回过神时,自己竟已站到皇帝的身前。赵检手中的长剑刺入她的身体,她看到赵检满脸愕然。
她其实明白,走到了今天,自己能活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即使赵检留她一命,也不过是如此。宁王尚在边关,或是哪一日便可杀回来,赵检杀了皇帝,宁王若知,又岂会放过他?不过是多一场血流成河的惨剧。
倒下去的这一刻,宋淑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她却清楚知道,她的力量如此微弱,连自己都救不了,何况别人……
但赵检没有了回头路,她亦无法再陪他走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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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醒来的时候,宋淑好发现自己不在驿馆,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隐约辨认出自己该是在宫中。头昏昏沉沉,身体乏力,耳边有些闹哄哄的,她只看到人影攒动。
过了一会,有个身穿明黄衣饰的人被宫人簇拥着走进来。宋淑好偏头去看,进来的人正是赵检。看来她是昏迷了不止一天、没有死成,但赵检竟已登基,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还活着……
赵检挥退了宫人,坐到了床榻旁边。宋淑好听到他柔声与自己说话,问自己哪里不舒服。那样的温言温语,好似他们都还停留在过去相处和睦的时候一般。她甚至不知道,赵检为什么要救活她。
宋淑好很软弱的想,而今死了都好过面对这让人无力的一切。死了或可撒手万事不管,活着却不得不做出选择。只是她希望,她是无愧于心的。
她看着赵检,看到他眉眼间挡不住的春风得意,明知那些话不该说,会激怒他,仍是按捺不住。宋淑好努力撑起半边身子,盯着汉白玉地面,哑着嗓子斥责。
“赵检,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忠义于你而言,究竟算得了什么?国有外患,你明明骁勇善战,却不肯抵御外敌,转而将矛头对准陛下,这与小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还想要说,却因牵动了伤口,疼得厉害,又止不住地咳。宋淑好便发现,自己现在身体的情况,怕是连下地都艰难,想要做点什么更是难上加难。
无视赵检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宋淑好又欲说话却先被他捏住了下巴。赵检逼迫她抬起头,他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是谁的夫人?我的苦处你看不见,却处处都为他说话?合着你心里一直都藏着这么个人是不是?”
宋淑好只觉得好笑,心里藏了人的明明是他,却将这样的帽子盖到自己的头上,是觉得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吗?
她当真忍不住笑了笑,道,“没有,我心里谁都没有,你不必恶意揣测,但我就是没有办法认同你的行为。有些话,说出来除了变得难看,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心里明白。”
赵检捏着宋淑好下巴的手忍不住加了力道,却因为看到她惨白的脸色,而收回了手。他原以为,宋淑好对他也不过如此。但她突然的冷落,却叫他感觉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章煜已是他的手下败将,无论宋淑好心里有谁,都只能待在他的身边。赵检想到这里,终于定了定心神,静下心思。压下心底的怒意后,赵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和缓。
“不管你是怎么想,这一切已然成为定局。你想清楚了便乖乖待在我身边,之前的那些,我都不会与你计较。你先好好养伤,得了空我再来看你。”他说罢便已起身,不想再看到宋淑好冷淡的表情,直接走了出去。
宋淑好闭眼倒回了床榻上,心里却越感到绝望。
如果从一开始就顺从了赵检,不去做任何的反抗、不去做任何惹他不喜的事,或许念在往昔情分,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够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死脑筋地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乖乖待在他的身边?不与她计较?宋淑好压了压嘴角,做戏而已,她也不是全然不会。只是他曾经说过的情话都太过讽刺,她不愿意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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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岚烟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宋淑好没有觉得意外。赵检成功篡位,谢岚烟自然被赵检从皇帝身边夺了过来。谢岚烟若是对赵检有情,怕是容不下她这个所谓的夫人的存在。
看着谢岚烟满脸的高傲,宋淑好不觉得自己与她有什么话可说,但显然,谢岚烟与她的想法并不一样。她躺在床榻上,偏头看着谢岚烟,等着她开口。
对上宋淑好的眼眸,想到赵检的举止之后,谢岚烟略沉了沉心思,嘴角迅速扬起了冷笑,望着宋淑好故意说道,“你是挺有本事的,这几年,在赵检身上废了不少的功夫吧?”
“但你以为自己做了赵检的夫人就了不起了吗?你以为他当真在乎你?即使你们做了五年的夫妻又怎么样,我跟了他十年,你觉得呢?”
“如今他做了皇帝,迟早是要立后的。比情谊、比情分,我不会输给你。何况,他也承诺过,会将后位留给我。那么你这位夫人,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谢岚烟淡淡瞥了眼宋淑好,见她脸色不变,摇了摇头,好似浑然无谓,道,“你们是怎么样,与我无关,不用特地到我面前来说这些话。”她冷冷静静、平平淡淡说着这样的话,眼底看不到一丝波澜。
宋淑好的话让谢岚烟感觉到嘲讽,她仍是维持着冷笑,与宋淑好点了点头,耐不住说,“你说得对,替别人挡剑,和他作对,你都已经做了,没道理还在乎这些。”
“可是那又怎样?你就算做了这些,也压根救不了皇帝,还会害了他。你太自以为是了,你要是不护他,他本还能多活两天。”
谢岚烟讥笑着说出这些话,宋淑好却在想她之前说过的、差点被忽略的话,低低复述了一遍:“你跟了赵检十年,入宫却不过九年……”
这便是说,从一开始,谢岚烟入宫便与赵检有关系。他是心里有着别人,还能面不改色与自己说那些衷情的话。还好是,没有真的一头栽进去,否则现在还不知要落到多么凄惨的境地。
宋淑好笑看了谢岚烟一眼,抿唇说,“我记得,你是与陛下有救命之恩的。就算赵检让你去做那些,你也心甘情愿么?可见你是很爱他了。”
“这也与你无关。”谢岚烟眯眼看了看宋淑好,觉得她前一瞬的笑容,要多碍眼便有多碍眼。
略略停顿之后,谢岚烟又说,“你口中的陛下,如今已是阶下囚,被关在了水牢里面,插翅难飞。你觉得,每天被严刑拷打的他,还能够活几天呢?”
“我亦自身难保,如何还管得了别人?您太高看我了。”宋淑好仍是摇头,反而放低了声音。
谢岚烟不觉眉头轻挑,倒也无什么想说的了,便道,“你也是谦虚得很。”记起了别的,便提醒宋淑好,“薛姑姑可比你聪明呢,过去是皇帝的妃嫔,如今是赵检的妃嫔,怎么过都是好日子,还犯不着牺牲什么。”
宋淑好听她说起了薛良月,却没有想到,薛良月竟然……她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谢岚烟见她变了脸色,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但未再多留,很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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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见到冯太后的信物,且示意她,冯太后人便在长春宫时,宋淑好惊疑不定,却不知道该不该信。长春宫是冷宫,平常甚少有人去,但此番宫里遭遇变故,怕也不再似往常那般藏得住人。
挨了两三日,身体情况好转些许,宋淑好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她悄悄弄昏了一名宫女,宫换上那人的衣服,趁着无人察觉,很快往长春宫摸了过去。当真找到冯太后时,冯太后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冯太后握着宋淑好的手,颤声道,“阿好,哀家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将陛下救出去……只要陛下能出去……只要……一定会有办法的……”
“倘若你还顾念,哀家当年收养你的恩情,顾念哀家为你父母报仇的恩情,千万答应哀家的话……否则哀家,死也无法瞑目了……”
宋淑好看着奄奄一息的冯太后,听她艰难地说这些话,最终还是点头,回握住冯太后的手,说,“奴婢答应您,就算拼上奴婢的性命,也一定会努力。”
“谢谢。”冯太后虚弱道,又说,“外面,小十他,会回来的。”宋淑好再点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却感觉到冯太后的手恍然失了力气,再看冯太后,已然闭了眼,再没有了生气。
从长春宫出来,悄悄地回去,宋淑好脑海里却一直在想着冯太后的话。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宁王身在边关无异于远水救不了近火,而她唯一能够利用的,或也只剩下,赵检那不知真假的感情了。
打昏了一名宫女,偷溜出去,赵检再出现时,却没有质问她一句,宋淑好便知道他一定是清楚她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才会这般淡定。
谢岚烟说,皇帝被关在水牢里面,每天都被严刑拷打。她记得皇帝被赵检使人擒住的时候已是负了伤,如此怕是撑不了多久的时间。她昏迷了好几天,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天。
要摸清楚怎么去水牢、想办法弄到可能需要的令牌与钥匙,她还需要时间,但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撑得到那个时候。救不出去也要救,倘若真死在那儿,反倒是解脱了。
宋淑好躺在床榻上,暗暗地轻吁口气,转过脸去看赵检的时候,长长久久之后,再面对他时,脸上终于显出笑了。她做一场戏,赵检或不爱听,但希望他配合,让她将这场戏做完,此后两人便可再无瓜葛。
对谁都是好事。
幸好赵检还算是配合。撑着病体备下一桌的酒菜,与他灌了许多的酒,他便真的醉了。从他身上摸到令牌与钥匙,他也没有醒。可是到得水牢,见到了章煜,想就此将他带出去的时候,赵检却不肯和之前一样装糊涂。
这场戏再无法继续。
见到章煜的时候,宋淑好便知道他快要不行了。章煜遍体鳞伤、浑身都没有力气,而她自己身上也还带着重伤,谁也逃不远。
于是从一开始就清楚,两个人都出不去。但她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了任何办法。哪怕知道那是一条死路,依然得踏上去。
看到赵检向她伸出了手,要她回去时,宋淑好只有摇头拒绝。她来时便没有抱着活的心,怎么可能再和他回去?这天下、天下的一切确实都是他的,但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宋淑好看着与赵检站在一起的人,看到谢岚烟、薛良月,便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了。都看着她背叛赵检,去救皇帝,赵检再想留她的命,也得仔细掂量。假如她是谢岚烟,一定也容不得像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到得现在,却不必继续伪装了。
知道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可看到薛良月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忍住。她们曾经有过一起生活、一起成长的时光,时间推着她们向前,踏上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可再怎么走,也不该是这样的。
今天她死后,谢岚烟便可以得偿所愿了。她没有好心到特别成全,只是没有选择站在赵检一边的时候,有些结果便已经注定了。即使谢岚烟不特别引导她,也是一样的。
“不就是想和他做对亡命鸳鸯么?我成全你!”
赵检的话闯入耳中,宋淑好仍是只觉得好笑。他口口声声的不计较,便是认定她心里有别人,所以才“背叛”他吗?又或者是,拿刀尖对着她,逼到她喉间,再近一寸,便可取她性命?
用手去握住长刀,宋淑好并没有任何想法,手心冒了血,却也没有觉得多么疼。皇帝整个人倚在她的背上,实在很沉。他快要支撑不住了吗?宋淑好微微侧过了头,轻声鼓励,希望他能再多撑上一会。
她还可以做最后一次努力的。
“赵检,你若执意不肯放我们离开,那就先从我下手。我是愚蠢又可笑,可做不出来忘恩负义之事。今时今日,国已不国,难道要我往后靠卑微地讨好你来苟活吗?”
“纵然你不曾爱我,我们成婚也有五年。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我都跟着你,没有做出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以为,倘若你还肯顾念点情分,总该明白我们立场不同,无关对错……可你终究还是只想杀我。”
宋淑好冷静地说着这些话,主动将赵检手中的长刀往自己喉间送过去,赵检一瞬松开手,到底是不敢真的杀她。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将胁迫的话说出口,身后的人却先行倒下了。
瞥一眼倒在下了的皇帝,紧闭了眼,似也无了呼吸。宋淑好又感觉到一个身影闪到赵检面前,她转过视线,谢岚烟的手里已经握住了那长刀。
谢岚烟没有赵检的犹豫,将长刀与宋淑好的面前刺了过去,插入她的心口。宋淑看到,赵检将谢岚烟推开,眨眼便将她接到了怀中。但又有什么意思呢?
宋淑好想,她到底还是解脱了。
微微闭眼又睁开眼,宋淑好拽着赵检的衣领,看着他似痛苦的面庞,送了他最后一句话——
“赵检,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罢。”
真心真意,不想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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