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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良所得到的自然就是今川义元上洛失败被杀的消息。
事实上,作为在这个战国时代以及在后世都被世人所关注的著名“桶狭间奇袭”事件,政良一直都很关注的。对于这一次织田信长的胜利以及今川义元失败的原因,政良是做过详细分析的。
历史中,在五月十九日的时候,今川义元率领着大队人马向大高城移动,但他的具体行军路线仍不在织田信长的掌握之中的,因为今川义元完全可以走平坦的大高街道,这样无疑会让织田信长的奇袭效果大打折扣的。
但今川义元鬼使神差地,放弃了大高街道的路线,改走沓挂城与大高城间的一片丘陵地带,才最终在冥冥中,成全了织田信长“桶狭间奇袭”的威名。
说起来,今川义元此举的谜团并不难揭开,只要稍微看下地图,就会发现大高城街道虽然平整,但却呈个大“v”字形:今川义元虽不是数学家,但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的道理还是懂的,所以他选择了那片丘陵地带为进军路线,此地大多由二三十米的小山丘构成。
此举的合理解释是什么?用什么今川义元蠢笨无能,织田信长英明神武自然是解释不通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久经战阵的今川义元,以一名指挥官的本能,希望尽快缩大部队行军的时间,因为他明白,行军是最危险的时刻,是最容易遭到敌人奇袭的,所以他选择了直线捷径。
也许没有那场暴雨。今川义元就能在织田信长动手前。神速地进入了安全的大高城。那么历史书就会完全改写:今川义元殿下用兵老辣果决,战场情势尽在掌握之中,织田信长缩手缩脚,在历史大轮前被碾压粉碎。
当然,这一世,由于政良的出现,而且他这些年以来在当地的所有布置,实际上在“桶狭间奇袭”再次发生后。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的,所以无论他这一只突然出现的小蝴蝶会否影响到这一次事件的发生,他都派人亲自介入到了这一场今川义元上洛的时间当中,力图确保“桶狭间奇袭”继续发生了。
今川义元是可怜的,因为连上天都欺负了他,竟然出现了那样的暴风雨天气,而且他的盟友,罗氏政良与武田信玄都不同程度地坑了他一把。
因为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关注与参与到了这一次事件当中,所以今川义元战败被杀的消息以及当时个势力的详细情报,都通过事先就准备好海东青情报传送体系在短短数日内就迅速地传送了回来。
“随着今川义元的战死。那么本家在当地的布置也应该行动起来了,信良、勘助。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看完今川义元战死的情报后,政良沉思道,“此外,织田信长、松平元康,你们二人也会否与历史中那般行动呢?”
就在政良沉思之际,此时在三河国,冈崎城外,鸭田乡大树寺中,不少的松平家人员正在频繁地进进出出。
而大树寺的寺门此时也是大开,多宝塔圆圆的塔顶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松平元康全副武装,正在参拜祖先的坟墓。这是他第二次在大树寺停留了。
冈崎城内除了今川家的留守武将田中次郎右卫门之外,三浦义保和饭尾丰前留下的家臣也驻守在城内,虽然松平家大军到了故城之下,此时却依然无法进去。
此时已经是永禄三年五月二十四,今川义元在田乐洼战死后第五日。
松平元康在墓前拜祭时,住持登誉上人依然在古杉下仰望着正在练习搏击的小猫头鹰。猫头鹰白天看不清东西,但当它张开翅膀,仍能显示出猛禽的本色。它圆圆的脸让人联想起松平元康,登誉住持不禁失笑。站在他身边负责松平元康安全的,是大树寺勇猛的僧人祖洞和尚。
“人生如梦啊!”当松平元康参拜完回过头来时,登誉上人感慨道,“接下来还是梦境。”
随后他又冷冷出言道:“您还没到真正辛苦的时候呢。”
“是。”松平元康当即回应道。
“骏府的今川大人都被杀了,大人居然能够平安回到大树寺,真是祖上积德。”登誉上人继续感叹道。
对此,松平元康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回想起来,五月十九日当夜,在松平元康的决断下,松平家众人披着淡淡的月光,悄悄离开了大高城。倘若是拖到了二十日的早晨,那么织田信长定然会前来进攻的。
为此,若是要选择弃城,也只能在当夜采取行动了。于是松平元康果断地作了决定,又谨慎地选择了一个替身。他令鸟居彦右卫门元忠卒领主力部队在后。自己则是先主力一步,令水野家派来的密使浅井六之助道忠为引路人,悄悄地提前出发了,当时主从一共十八人。
多亏浅井道忠一路上细心谨慎,一行人终于平安无事抵达了大树寺。松平元康在寺门前央求登誉上人道:“我要在父亲墓前殉死。请打开寺门。”
当然,松平元康并不想在这里殉死。登誉上人已经领会到松平元康话中的含义,赶紧迎了进去,并在众僧面前故意训诫松平元康道:“在父亲墓前剖腹,显得器量狭小。如此蠢行,如何对得起祖上在天之灵?”
此话与其说是对松平元康而发,不如说是在对近二十个寺僧发出保护松平元康的命令。松平元康对此心如明镜。就在他心领神会、点头示意时,一队人马逼到了大树寺门前,不知是织田家的人,还是野武士。那些人对着寺庙大喊道:
“松平藏人就躲藏在这里吧。开门,否则一把火烧掉寺庙。”
众僧见状急忙奔向寺门。听到人喊马嘶,松平元康顿觉热血直涌脑门。此处乃祖先安息之所。怎能任他们践踏?心头的怒火使松平元康遭遇了他出征以来的最大危机。积聚了许久的热血即将喷涌而出。在此之前。他总是首先考虑到家臣,并因此抛弃了妻儿,如一个老成的大名。但如今他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浑蛋!”怒火焚烧着松平元康的大脑,他不能自已,拔出武刀,纵马向寺门奔去。“各位随我来。不要让他们进入寺中。”
他如旋风般奔驰过去,却突然被门内的一个和尚拿着一根木棒给挡住了。
松平元康高高举起了武刀,这个和尚当即呵斥起他来:“不要开门。先看看敌人的情况。”
“闪开!再不闪开。就不客气了。”松平元康咆哮起来。
“不能开门。我等还不知外面到底有多少人马,不要操之过急。”和尚劝谏道。
“阁下究竟是何人?”
“在下乃此寺僧人祖洞和尚。如果阁下想硬闯,就先杀了在下。”和尚直接说道。
“浑蛋!”松平元康猛地举起武刀。祖洞和尚灵敏地躲了过去,松平元康的武刀砍中了木棒,木棒反而将武刀弹回。
“快打开寺门。再不开,就杀进去了。”外面传来猛烈击打寺门的声音,寺门吱呀作响。
祖洞和尚见状当即大声地向外嚷道:“你等休要妄想。我乃大树寺大力士祖洞和尚。不要命的只管进来!”
“祖洞和尚,闪开!如不闪开,我等真杀了你。”这个松平原康也忍耐不住了。
“杀吧。浑蛋。”
“啊!”松平元康又一刀砍去。祖洞和尚仍然轻轻一闪躲开了,木棒完好如初。
“且稍等。我且看看!”祖洞和尚贴着门缝,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好。来吧!”在确认了外面的情况后,祖洞和尚一边点头说道,一边猛地抽开门闩。
不愧是练家子,祖洞和尚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面孔活像传说中的武藏和尚弁庆。他高高挽起衣袖,系好衣带,将手中的门闩猛地横扫出去。外面冲进来的人中,最先冲进来的两个人怪叫一声,滚翻在地。
“来吧!”祖洞和尚一边怪叫,一边像个修罗汉似的冲了出去,“我乃金刚童子大力士。你们究竟有多少人?一一前来受罪!”外面竟无一应答,余者一哄而散。祖洞和尚手中握着六尺长的木棒,傲然环视(汗,真有点《天龙八部》那个少林寺扫地和尚的味道)。
就这样,松平元康得以安全地留在了寺庙当中,后来,松平家的主力军势也相继抵达,于是大树寺也彻底安全了。在今日,松平元康也终于得以安稳拜祭祖先。
拜祭完毕后,当看着登誉上人身旁的祖洞和尚,松平元康想起了当时情景,依然冷汗涔涔。如若他当时不听祖洞和尚劝谏,贸然出去,自是凶多吉少。整整十数年啊!苦苦忍耐,所有的心血都差点因一时的怒火而付诸东流。
“祖洞大师,辛苦了!”松平元康走出墓地,对祖洞和尚道。
“哈哈……”祖洞和尚放声笑了,“如在下被大人杀死,现在可能已在地狱中了。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啊!”
“噢,大师为何去地狱?”
“在下棒下从不留活口。”
“大师杀过人?”
“所以会下地狱。但这次不同,在下用手中的木棒,救了大人一命。”
“多谢多谢。”松平元康和登誉上人相视而笑,一起回到了临时下榻的客殿。
祖洞和尚仍像松平元康的侍卫一般,背对众人立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寺僧捧上茶水,登誉上人接过啜了一口。“首先要感谢大人的先祖亲忠公,是他建造了这座寺庙。”然后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道:“方才祖洞也说过,用武力杀人之人是要下地狱的,而手握让人活命的宝刀之人,才是佛祖允许的武士。”
松平元康点点头,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一面旗,上面大书“厌离秽土。欣求净土”八字。这面旗就是此前大树寺众僧和松平元康主从十八人齐心协力作战时高扬的旗帜。也是建这座寺庙的先祖亲忠驰骋沙场时经常使用的旗帜。“厌离秽土。欣求净土。”松平元康喃喃自语,他不知道前方究竟有无净土。
因为祖洞和尚出人意料之举以及后来赶到的松平家军势,松平元康才得以平安无事。但松平家众人仍然不能回到本属于自己的城池,也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净土”。净土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松平元康够不到!
登誉上人好像觉察到松平元康的担心和忧虑,想方设法激起他的斗志,鼓舞他的意志。“据历史记载,应仁之乱时。一万多信浓暴徒冲进三河。亲忠公只带着五百余骑向井田野进发。幸得佛祖保佑……一番血战后,亲忠公终于击败了暴徒。现在看到的千人冢就是那次胜利后留下来的。之后,亲忠公才建立了这座寺庙,他是为了祭奠数以千计的暴徒的亡魂。亲忠公积下的阴德,保佑了大人的平安。大人只要在这座寺中,松平家祖上和佛祖就会保佑您,请安心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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