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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冷风在吹,天上似乎也开始飘雪,这房间里有些冷,尽管暖炉一直在散着热气。可这房子许久没人住了,空旷的时间太久,还是感觉有风从个个缝隙里钻进来。
床上,被子里塞了数个小手炉,散着热气,还算好些。
最起码要比吸入的空气暖和很多,秦筝觉得自己的脸蛋儿和鼻子都凉凉的。尤其又有些风寒,她更是觉得露在外的脸很冷。
钻,她奋力的朝着云战的胸口那儿挤,贴着他的身体会暖和很多。
云战似乎有所感应,侧起身躺着,秦筝满意的贴着他的胸膛。温暖和他身上的气味儿都是她喜欢的,很满意。
手臂搭在她身上,能感觉到她身上热乎乎的。不似寻常的那种热,她有些发烧了。
药的效果在上来,秦筝晕晕乎乎,不想睡也由不得她了。
云战则不时的睁开眼,看一眼她的情况,测试一些她是否好些了。
然而,秦筝也只是稍稍退烧了些,鼻塞的情况仍旧没有缓解。一个晚上,她一直在用嘴呼吸,热气吹在云战的胸口,搔的人痒痒的。
翌日,云战很早的就走了,他进宫了,赶的是早朝的时间。虽不知会发生什么,但秦筝都很放心,只要他出现,所有人都会吓一跳,他不会挨欺负。
从床上爬起来,鼻子堵堵的,用丝绢擦了擦鼻涕,她这风寒貌似没一点改善,看来司徒先生的强效药也不好使了。
外面有人踏着雪走来,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这房间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妃,小生能进去么?”顾尚文在门口停下,他希望现在秦筝马上答应,他要被冻死了。
秦筝眨眨眼,然后闷声道:“不行,你等一会儿。”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床边发呆呢。
顾尚文等着,能听到他被冻得丝丝哈哈的声音。
秦筝笑,这种游戏她喜欢,耍弄不了云战,耍弄别人还是成的。
大概一刻钟,感觉外面的顾尚文要坚持不住了,秦筝才悠然开口,“进来吧。”
中间没有停歇,门刷的被打开,下一刻顾尚文跳进来,反手关上门之后直奔房间中央的暖炉。
他那一副恨不得直接投身进入暖炉取暖的样子好笑的很,捉弄了他一番的秦筝十分开心,盘膝坐在床边手托腮的看着他,眼睛都是亮的。
“顾尚文,云战说今儿秦通可能会来。”秦通应该也是上早朝的。估摸着会赶着下朝时云战又不在的时机来这里,看看她这个残废还活着没。
“肯定会来。来看看王爷对王妃怎样,若是王妃有受伤或是任何一点点不好,他都能拿着这一点去皇上面前告状。”顾尚文不离开暖炉,一边瞅着秦筝肯定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自作多情的想是不是分开这么久他真的只是来看看我。”果然啊,没有更无情只有最无情。
“王妃伤心了?”顾尚文觉得秦筝是绝对不会伤心的,说不定心里还会大笑。
果然,秦筝笑眯眯的看着他,“伤心个鬼啊!”、
“那就好,那小生就能愉快的与王妃合作了。”她若是伤心,那么他还真得计划着来,免得中伤了秦通,惹得秦筝不高兴。
哼了哼,秦筝忽的一笑,“你觉得我今天是突然抽搐口眼歪斜的吓他一下好,还是忽然站起来吓他一下好?”这两样,她已经比较了很久了,哪个她都挺喜欢的。
“王妃自己也很为难?”顾尚文觉得她哪样都挺吓人的。
“嗯。”点头,她的确很为难。
“那不如就一边站起来一边抽搐?”这两样都占了,她也不用取舍了。
“一边站起来一边抽搐?你等会儿,我练练。”说着,她从床上下来,套上靴子然后站起身。随着站起来的同时,身体剧烈抖动抽搐,但比她坐在轮椅上时要难做许多。
“这是个有技巧的活儿。”摇摇头,她甩甩手重新来。两条腿还得支撑她站着,所以抽搐起来很麻烦,只能依靠双手和身体了。
看她像跳大神儿似的,顾尚文也忍不住笑,她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啊,在他这下属面前也这样。
想想,云战每天肯定很欢乐,有这么个女人在身边,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挺困难,没好好练习过,达不到那个惊人的效果。我还是坐在轮椅上抽搐吧,边抽搐边说他要大难临头,吓不死他。”回到床边坐下,秦筝打定主意了。
以前的那个秦筝总是会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在发疯之时说出来,秦通知道后都会有点惊惧。因为已经无数次验证过秦筝所说的都会发生,这次她还照旧,肯定吓死他。
“也好。小生会配合王妃的,王妃尽情施展。”有眼力见的人从不怕会搞砸,顾尚文信心满满。
而如他们所期盼的那样,秦通果然来了。他应当是下了早朝就直奔这儿来,尽量躲过云战。
包裹的不透风的软轿在府邸门口停下,下一刻一袭朝服还没来得及换的秦通从里面走出来。他还是那个样子,但腰背看起来挺得更直了,官拜礼部右侍郎,长女又是当今天子的妃子,他自然春风得意。
大步的走进府邸,对于这略显荒芜的府邸,他似乎是有不屑的。只是这府邸中的兵卫太多,而且个个都带着沙场上的气息,他也不敢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
随着一个引路的小兵走进会客的大厅,这里矗立着数个暖炉,暖意瞬间迎面扑来。
有派头的在太师椅上坐下,秦通等着秦筝来见他。将近半年没见,也不知那个残废怎么样了。
秦通觉得她不会再活多久了,在云战那种人的身边生活,还有野蛮的铁甲军,她能活这么久已经让他很惊奇了。
时间很快过去,大约两刻钟后,外面才有动静来。
门打开,入眼的先是顾尚文。他一清秀书生,眉眼含笑,自带一股风流倜傥的气质。
“侍郎大人,让您久等了。小生顾尚文,久仰侍郎大人才智过人胸襟宽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十分浮夸,顾尚文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秦通起身,单手负后,那昂首挺胸的模样,他好似比皇帝还要牛叉。
后面,曹纲抬着轮椅进来,之后推着走过来,那上面坐着的正是秦筝。
秦筝身上裹着白色的狐裘披风,很名贵。她眼神呆滞,但脸色十分好,红扑扑的。
见到秦筝,秦通是终于有了点反应,没想到她的气色会这么好,看起来还能活很久。
顾尚文没得到秦通的回应也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
“侍郎大人,您许久没见到王妃,肯定很想念吧。王妃最近可能是有心事,瘦了不少。”故意这么说,说的好像秦筝在西南比在这皇城要好得多。
走过去,秦通很认真的看了秦筝一通,虽是脸色很好,但那呆滞的模样却是没变。
“看来西南的生活很适合筝儿,反倒回了皇城后变瘦了。”秦通开口,那语气有着淡淡的讽刺。他是坚定不移的皇城党,说起西南,那就是荒蛮之地。
顾尚文笑着点头,“侍郎大人说的没错,王妃对西南可是喜欢的很。曾经翻越齐蒙雪山,那个经历很难忘,以至于之后王妃一直想再去一趟。”
顾尚文开始胡说,秦筝听着也不乐意,谁想再去雪山了?那雪山好看是好看,但实在太冷了,能冻死人。
“翻越雪山?顾小兄弟确定是她亲自翻越?”秦通这语气绝对是带有嘲讽的,几年的时间了,秦通确定她不会再站起来了。
顾尚文故作姿态的愣了愣,“哎呀,瞧瞧小生说话也不经过思考。王妃自然不是亲自翻越,一路有我们王爷在照顾。要说王爷对王妃那真是好,小生认识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好过。”
秦通看了顾尚文一眼,随后笑道:“看来西南真的很缺女人。”
秦筝暗暗冷哼,若是云战就在这儿,秦通会敢这么说话?说不定早就吓尿裤子了。
“侍郎大人可不能这么说,西南虽不比皇城繁华,但地域很广,各色人才都有。女子呢,彪悍的婉约的,什么风姿都不缺少,若是侍郎大人有时间,可以去西南做客,王爷肯定会欢迎。”无论秦通是什么态度,顾尚文绝对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笑容,而且说的话越来越套近乎,听得人想给他冷脸都拉不下脸来。
“老夫怕是没那个福气了。不过你们西南肯定是没有筝儿这样的女子,否则九王爷也不会对她如此精心。”真是好笑,一个好像是被幽魂附体的女人居然得到云战的另眼相待,云战这口味儿太特别了。
“侍郎大人这话说的对,王妃的确与众不同。”顾尚文连连赞赏,再看看秦筝那呆滞的好像随时会流口水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秦通也笑,盯着秦筝,秦筝也盯着他。
蓦地,秦筝忽然抽搐起来,那抽搐的幅度几近癫狂状态,撞得轮椅都在吱嘎作响。
她这突如其来的抽搐,秦通迅疾向后退了一步,以前秦筝只是发疯,可从来没抽搐过。
“秦通、、、、你大难临头、、、不得好死、、、、”抽搐着,眼看着她都要咬舌头了,却忽然的说出这些话来,让秦通立即变了脸色。
秦筝以前每每发疯时说过的话都会成真,秦通自然知道,如今她却说他要大难临头不得好死,他的脸在一刹那就变白了。
顾尚文特意观察了秦通的脸色,随后立即上前按住秦筝的双手,“王妃,不要咬舌头,放松放松。曹纲快,按住她肩膀。”作势手忙脚乱,曹纲也赶紧跟着忙活。
然而,这俩人也不知怎么忙的,却被抽搐的秦筝一脚‘踹’开,之后一把亮闪闪的东西从秦筝手里飞出来,直奔秦通而去。
秦通没有武功,那亮闪闪的东西飞来时他也只是瞥到一抹光,但却是被他躲过,因为他正在担心自己将面临的情况。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那是吓傻了的表现。
那亮闪闪的东西是匕首,直接擦着秦通的腹部而过,没伤到秦通,却将他的朝服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从胸前一直到腹部的飞鹤图腾被瞬间分割,这寓意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顾尚文好似也傻了,瞧着秦通被划破的衣服,“侍郎大人,您没事吧?”
回神,秦通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那图腾是地位的象征,如今被划破,是否就预示着他将要大难临头了?
抽搐许久的秦筝慢慢归于平静,靠坐在轮椅上也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若是细看,她鼻涕已经要流出来了,但她现在又不能自己去擦。
秦通还在自己的思绪中,顾尚文看了秦筝一眼,秦筝冲他眨眼睛,她要离开这儿,她的鼻涕控制不住啦。
琢磨了几秒顾尚文才明白过来,几不可微的颌首,随后道:“曹纲,快将王妃送回珍琅院,她身体又不舒服了。”
“是。”曹纲立即推着秦筝离开,房门打开,寒风吹进房间,吹得秦通也清醒过来。
“侍郎大人,王妃是病人,她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嘴上如此说着,但一瞧秦通那煞白的脸,顾尚文心里好不畅快。
“老夫比你更清楚她是不是在乱说。”秦通深吸口气,刻意昂起的脊背也弯了下来,他确实害怕了。
顾尚文暗暗撇嘴,他确实不太了解秦筝那眼睛到底能看见什么。云战很信她,秦通又很怕,这是个谜题。
“厨房正在准备饭菜,虽然算不上丰盛,但还请侍郎大人品尝一下我们西南厨子的手艺。”盛情邀请,就好像看不见秦通那煞白的脸一样。
“不了,大典在即,礼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老夫处理。如今见到了筝儿,老夫也就放心了。”话落,他举步便走,当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着了。
顾尚文再三挽留,一直挽留到大门口。秦通几乎是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走,对于热情过分的顾尚文,若不是顾及脸面,他也肯定会狠狠地踹他几脚。
看着那软轿消失于街巷中,顾尚文笑容满面,“还真吓着了,神奇啊。”神奇这秦通真的被秦筝影响至深,看来秦筝真的是有什么神奇的技能。像她以前对他说的,她能看见他人隐藏的病症什么的,顾尚文还是不信,肯定比这还要深,还要神。
珍琅院里,秦筝却是在和自己的鼻涕做斗争,曹纲去取药,小桂站在一边给秦筝递手帕。
“奴婢以为昨儿那一碗药就能治好这风寒呢,那么浓的药汤,还有两个大药丸子,结果小姐也没好。”看着秦筝眼泪汪汪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见着了娘家人心里难过呢。
“是啊,上次我吃那药药效就很快,第二天基本痊愈了。看来是吃了一回就有抵抗力了,下回要司徒先生再加些药量。”鼻涕简直如同流水一样,她的鼻子都快擦破了。
“可能是这天实在太冷了,小姐四年没离开过陵墓,这么久了第一回遇到冬天,身体不适应。”她都有些不适应这寒冷,更何况秦筝了。
“猜测无用,只能用药顶住了。对了,一会儿你就收拾收拾看你养母去吧,顺便告诉他们,近些日子别出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有天花泛滥,出去很容易传染上。”秦筝捏着鼻子说着,泪眼汪汪,声音也闷闷的。
小桂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好,小姐放心吧,奴婢肯定办好。”
“嗯,明白就成。下午要曹纲也回家去,他也顺便通知一下家里人,这事儿啊,也就成了。”人的嘴可是最快的,秦筝绝对相信,用不过一天一夜,就能闹得满城风雨。
下午,曹纲和小桂都离开了,那个从一早就进宫的云战也回来了。
让秦筝没想到的是,这云战回来了之后身上一股酒气,她这鼻塞的都闻到了,可想这厮喝了多少。
看起来吧,他好像还正常,只是那眼神儿,啧啧,和以前不同了。
擦着鼻涕,秦筝围着云战转了一圈,随后仰头盯着他看,“云战,你喝了多少?”他那无论何时都坚定不移的眼眸现在可是很飘忽。
“很多。”没具体说多少,但他说很多,就表明肯定确实很多。
“你跟云赢天喝酒?有没有喝着喝着就想把他的脑袋揪下来?”转身去倒茶,秦筝还是很关心他的。
“嗯。”接过她递过来的茶,云战用简单一个音回答她。
秦筝笑眯眯,“大元帅,你这忍耐力真是强。我要是恨谁,喝点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喝了这么多,还能演戏,这定力不一般。
放下茶杯,云战抬手搭在秦筝肩膀上,那深邃的眼眸泛着光波,似乎还有水在其中荡漾。
“穿好衣服,带你去个地方。”手臂用力的搂她,他过分用力,搂的秦筝忍不住龇牙咧嘴。
“去哪儿?云战,你不会要拉着我去宰了云赢天去?也行啊,容我将遗书写好。”贴在他怀里,他身上的酒味儿冲入鼻端,感觉刺的她鼻塞都好了很多。
“若是去杀他,我肯定不会带着你碍手碍脚。”低头看她,他眼眸中的色彩很浓重,就好像濒临崩塌的大坝,若是崩开,那么汹涌的水流就会将一切淹没。
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秦筝不由得眯起眼睛,她这小心脏有点难以承受他这种眼神儿。
“你才碍手碍脚呢!放开我,我去穿衣服。”掰他的手臂,用尽全力他却是纹丝不动。
抬头,云战正看着她满目含笑,似乎觉得她那兀自用劲儿的样子很好笑。
“放开我。”拉长了声音,她这要求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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