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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无动静。

傅令元等待了好久,未见异常,才小心翼翼往那团东西靠近些。

红红的。

自带的水渍经过稀释,不是那么地浓稠,但在地面泛滥成一滩,也足够刺眼。

血肉模糊。

辨认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后,傅令元瞳孔猛收缩。

…………

阮舒倾身就往地上呕,把之前吃下的东西吐得满地皆是。

此前的经验令闻野有所防备,在故意放大画面给她看之前就远远地躲开了。

退至房间门口,抱臂远观阮舒难受的模样,闻野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阮舒一边吐一边在心里咒骂闻野。

他的变太程度真是一天天地刷新下限。

她后悔不迭,为什么闻野递来给她看,她就一定要看?

傅令元不会轻易出事的,她不需要担心他。

也怪她自己反应不够快,竟然没早点辨认出丢地上的那团东西,也就能避免最后直视血淋淋。

那个闻野!

阮舒吐得脑袋晕乎,手脚发软。

察觉到异常的庄爻传来了叫唤:“姐?姐?你怎么了?”

前一秒充满关切和焦虑的声音,下一秒被愤怒和质疑取代:“你又对她做了什么?!放我过去!”

门被撞得直响。

这门终归有些年头,庄爻见它的接缝处的口子大,且在他用蛮力的撞击下松晃得很有即将散架的趋势,便更加来劲地决定亲自破门。

闻野冷眼旁观,甚至示意原本想来阻止的手下退回去。

片刻,门还真被庄爻给缷掉了。

不过庄爻也没好到哪里去,枪伤的口子又裂开了。

爬起来的着急,他的衣服维持了之前手下给他上药时的情况尚未拢好,将他身前的那些挨了棍子的抽痕和印痕一览无遗地展现出青、红、紫三种交错的颜色。

发肿那就是无疑的了。

庄爻无视闻野,迫不及待地往阮舒的房间里去:“姐!”

杵在门口的闻野猛一把将他推开。

一时没防备,庄爻连连往后退,直至后背撞上墙,他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摔倒。

庄爻冰冷下脸,捂了一下伤口,快速朝闻野冲过去。

两人顿时打到了一块。

本就负伤的庄爻终究是落了下风,没多久便被打趴在地上。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闻野高高在上地站着,讥诮,“可别说你小时候有段时间曾经和我一起接受过训练,我可不想被别人看扁以为我的水平和你差不多。”

他抬出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你都是被里头那个女人给耽误的。不是老早就和我谈你以后的打算?都打算到哪里去了?一个大男人成天像下人一样跟在个烂女人身边,你也不嫌丢人?”

庄爻没做任何反驳,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拖着身体站起来。

“说完了是吗?”他问。

闻野看着他浑身是灰尘又鼻青脸肿的狼狈样,挑眉。

庄爻撞开闻野的肩膀,又尝试往里走。

闻野偏和他杠上了,再次将他推开:“怎么不还手了?还不动了?那怎么还有力气要进去找那个女人?还是怂了?虽然以前也觉得你没用,但也不至于没用成现在的程度。”

庄爻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扶住墙,他迎视闻野。

闻野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可笑之意,眯眼:“男人之间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在那儿给我阴阳怪气的。”

“呵,”庄爻总算有了反应,一开口就是反唇相讥,“再怎么阴阳怪气,也不如你。你才是鼻祖。”

闻野的脸臭下来:“看来你还嫌挨的揍不够多。”

庄爻深呼吸两口气,重新走过去,心平气和和他打商量:“让我进去。她是不是又孕吐了?你是不是有话梅和陈皮?在哪里?或许可能先给她缓缓。”

“你以为你现在在这里是什么身份?哪来的脑子提这么多要求?”闻野吊高两颗眼珠子,蔑视,“你就是个我可以随时杀掉的自投罗网的俘虏。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完。这里也是我的地盘,你能上哪儿不能上哪儿能见谁不能见谁,都得听我的。”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见她?”庄爻问。

“因为我不允许。”

“你为什么不允许?”庄爻打破砂锅。

“我刚刚的话你没听明白吗?”闻野反诘。

“听明白了。我呆不呆她的身边,是我的自由。现在我问的是,你哪门子来的不允许?给我一个理由。”较之方才,庄爻的语气稍有浮动,不过整体依旧算平稳,没和闻野爆出火花。

闻野却隐隐自带火花:“哪门子的理由?我又为什么要给你理由?”

庄爻面露讥嘲,扎扎实实明明白白的讥嘲,夹杂些许同情和怜悯。

闻野被激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庄爻从容。

越是这样,闻野的情绪越被激发。

庄爻意识到着并非自己的本意,恢复心平气和:“闻野,我谢谢你,还记得那次我和你的谈话,关心我的去向。”

闻野冷嘲,“我随口一说,你就当作我是在关心你的去向?你自作多情的毛病全跟那女人学来的吧?”

庄爻不受他的影响,继续自说自话,“我当时说过,等她安定下来后,我会到处走走,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但现在她接二连三遇到麻烦,即便我邦不到她太大的忙,起不了大作用,我也没办法走。”

“我问你这些了么?”闻野揪住他不放,“少来和我转移话题。”

庄爻置若罔闻,还在转移话题:“不管你怎样歪曲和无法理解,我自己非常清楚,我和她之间的的确确是纯粹的姐弟情谊。”

“你呢闻野?你界定得清楚不清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她,究竟是为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发问先令闻野愣了一愣。

尔后闻野阴郁了眸子:“你说为什么?那个女人阴险狡诈,以前就不提了,这回她的所做所为你不也是邦凶?还反过来问我问什么?你想给我扣什么帽子?”

他记起来,同样是那次庄爻和他谈及对未来的打算,就自以为是地给他扣过一顶帽子。

“不用我扣,你本来就戴着帽子。”庄爻说,“不过你的这顶帽子一直定位不清晰。你自己定位不清晰,旁观者也定位不清晰。”

“曾经我挺高兴,你的某块情感、某项能力,有被开发的趋势。现在我只希望,既然始终不清晰,不如把它摘掉,省得越来越歪,害了你自己,还伤了别人。”

“你和我故弄什么玄虚?”闻野烦躁地推搡他。

庄爻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墙,肩膀上的血越涌越多,顺着往下流。

“闻野,”他嘴唇发白,中气明显不足,“你变了,你又没变,由此产生了一个矛盾的你。喜欢一个女人,是竭尽所能对她好。你大概是开不了窍了。她应该也不是能真正邦你开窍的那一位。”

“不过幸好,她之于你,起码是特别的。”他庆幸,否则阮舒也不至于屡次落在闻野手中,尚能保住性命。

闻野的表情一变再变,好像终于被他点破了什么。

一时沉寂。

庄爻趁机缓了呼吸,正打算恳请闻野放他进去看看阮舒的情况。

却见闻野倏尔拔枪。

“特别是么……”

他神情异样,转身就往阮舒的房里走。

势头大大不对,庄爻追上去:“你要什么?!”

…………

房间里,吐得晕晕乎乎的阮舒趴在床头,隐约听见外面先是传来庄爻的叫唤,随后庄爻貌似在和闻野交谈。

她脑子混沌,只闻两人音量忽高忽低,估计发生争执,具体内容她完全没捕捉到。

好不容易感觉缓过来点劲儿了,她扶着床头试图站起,出去找庄爻。

闻野冷不丁走了进来,举着枪,目光森冷地瞄准她,二话不说扣下扳机。

…………

“翘姐,地上那团是什么东西?看着怪恶心的。”一旁与褚翘共同监控工厂内画面的警员同事是个新人,好奇,“是不是洋娃娃?”

猜测着,手中Cao作设备,想放大画面。

“不要!”褚翘从愣怔中晃回神,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对方。

哪里是洋娃娃?

是……真娃娃——死掉的婴孩啊。

看那样子,应该不是现成从孕妇的肚子剖出来的,估计是医院里的标本之类。

这分明诚心用来恶心傅令元。

虽然眼下一目了然这绝非阮舒的孩子,但刹那间造成的刺激是再说难免的。

彼时褚翘隔着屏幕,都感觉到自己整颗心脏仿佛骤停一秒,遑论傅令元受到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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