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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玫看了看贺明璇。到底要不要祭出她呢?想了想,自己暗暗摇了摇头。罢了,就撒泼打滚一哭二闹吧,反正她还小呢,脸皮先往边放放。
大太太喜不喜欢谁,都至少不会明面上和谁故意过不去。比如大太太不喜贺明玫,她只会想法把她阴干。但老太太不同,老太太讨厌谁,便随时可能抓个把柄就发作了谁。
贺明玫虽然日子过忍无可忍,但老太太只是对她不理不睬。所以表面上,她是平安。
相比之下,老太太对贺明璇是明显讨厌。非战之罪,因贺老太太讨厌五姨娘。只不过自己儿子宠着,那贺明璇又没犯什么大错,她便忍着她不理罢了。贺明璇自然心知肚明,也许得了贺老爷提点,反正贺明璇一向府里很放肆很嚣张,甚至大太太致庄院也可以由着性子来,但熙和院她却一向属猫。
现贺老爷不场护着,自己若揭了贺明璇错处,没准老太太一个发怒,贺明璇立时要倒大霉。贺老太太那思路回沟,不是常人能理解。随心所欲,只看心情。若正碰到她不爽,谁知道她会把贺明璇怎么样呢。
这样情况下还为贺明璇考虑,贺明玫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好孩子。她虽然也想让贺明璇吃回亏,但也不想太过份。何况引不起贺老爷注意,于她并无大益处。
贺明璇感受到贺明玫目光,不由朝她又狠狠瞪了一眼。她就奇怪了,这只平时蔫茄子似总回避所有人目光小东西,为什么今天老看她。
那边大太太已经和老太太就“如何处理这些丫头们”议题充分交换了意见并终达成一致,转而进行到下一个问题了:“老太太您看,是您帮七丫头挑丫环呢还是我帮她挑呢?或者让她自己挑?”
贺老太太正要说话,贺明玫上前了一步,用着浓重鼻音撒娇腔调道:“老太太,太太!要是府里不用裁人话,小七不要换人。”等老太太讲出由谁挑,便大势已定,纵使万一贺老爷不满,也怪不到大太太头上去:旧人是老太太作主撵,人是老太太指派挑,她只是个帮忙干活。
屋里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她会出头出声,没想到一向木讷她会来这种耍赖作派。贺老太太被拦了话头,很是不满,皱着眉头看着贺明玫。
贺明玫当没瞧见,只管继续道:“老太太,太太。小七还是喜欢用司茶和司水。用久了,也惯了,就象老太太喜欢大姨娘伺候,太太喜欢姜妈妈跟着一样,都是用久了用惯了。换了人,肯定不习惯。老太太肯不用大姨娘伺侯,太太肯不用姜妈妈史妈妈绿枝她们伺侯改用丫头吗?肯定也会不习惯。所以小七恳请老太太太太不用劳烦换人了。求老太太太太成全。”她说着,紧蹙着眉,一副哭出来表情。
虽然觉得跌份儿,但她是真想依小卖小哭闹一场,可惜实不擅长。早知道袖筒里备些洋葱了。
老太太看了眼大姨娘没作声。大姨娘对太太是奴婢,对贺老爷是昨日黄花,只能靠着老太太。加上近为了大小姐贺明琪嫁妆能多淘腾点儿,是一门心思老太太跟前奉承。老太太年纪大了,膝下寂凉。太太每回来请个安都象去庙里拜拜一样,实不得趣很。老太太如今正被大姨娘奉承欢,如何肯不要大姨娘伺侯?这么些年了,她虽然明知道一个儿子姨娘,住上院里陪着老人家是明显不合规矩,但她一直装作不知道不理会。好大太太也懒得管她们这些破事儿,肉烂锅里,烂肉锅里,反正只内宅这方寸之地,也不怕外人笑话。
贺明玫道:“丫头们今天能这样做,都是小七要她们这样做。早上要穿自己喜欢鞋子,刚进门时因为身上有汗不敢马上脱去斗篷,这会儿子不到,定是见有了炭,忙着生火才来迟了。反正我老太太屋里,又不会冷着伤着,二个丫头才会不着急过来伺侯。总之她们没有不听小七。反倒因为小七大病了一场,身子弱些,不肯违了小七话惹我生气。再说是个人都会犯错,大姨娘也不敢说她一定不会犯错是不是?姜妈妈也不敢说她一定不会犯错对不对?但老太太和太太还是会留她们身边不是么?我丫头做不好,太太老太太可以好好教我,我会好好约束她们让她们改。但是不要撵她们走吧。小七真舍不得她们走。”
她也可以反举例子,一一例证太太身边人种种错处,象大太太刚才细细分说她丫头错处一样,鸡蛋里挑骨头去。可是她不敢,只不过招惹了冷婆子而已,已经要收拾掉她丫头了,如果她当面跟她撕破脸,估记连她也会被啪飞。还是休想以牙还牙什么不实际了,直接耍赖哭求吧。
“胡说。你怎么能拿你那二个丫头跟姜妈妈比。”大太太道。又转头对老太太说:“老太太刚才也说,七丫头年纪小,想错事儿也是平常。你听听这可不是小孩子家任性胡说。大人身边人会犯错,大人们会提点教导。可她一个小孩子,是需要别人提点教导时候,丫头行事不正怎么可以。倒带累小姐学坏也是有可能。好选了好大丫头,慢慢往正确方向引导,等再大些想事情便周全了。”
老太太尚未表示,门外传来小丫头通传:“太太老太太,司水和司茶来了。”然后便有小丫头子门口道:“奴才去了萱香院,七小姐屋里银霜炭已经燃上了。冷婆子派董妈妈亲自送去两大袋子。奴婢是塘泮邀月亭那里遇到司茶和司水,她们两个正结伴往熙和院来。奴婢是用跑,所以比较,先跑去萱香院看了,再返回来追上了司茶和司水,所以一起回来回话。”
小丫头嘴巴利索,声音清亮,话回又又有条理。
“知道了,让她们两个侯着吧。”大太太道。
竟不让进来?她还指望着阿水哭求老太太呢。她忙对着门口喝道:“司水,你不是说冷婆子辱骂你吗?怎么冷婆子却说是你有意找茬拌嘴?”
老太太半天没插上话,早就有些不耐烦。此时也不待外面答话,已经冷笑接口道:“可见是个惯会混说蒙蔽主子。那冷婆子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红口白牙地污赖她不成?”一边就道:“让她们进来回话。”
帘子一掀,司茶司水二个现出身影来。就听见老太太喝问到:“司水,你和冷婆子拌嘴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据说你一个小丫头,争强斗狠,把个老婆子都臊着了?”她烦那些为小不尊老。
司水一听,不知老太太指是吵架还是刚才她动手事儿,本来就有些委屈,有些羞愧,也有些心虚胆怯,心中惶惶,立马眼就红了。
她和冷婆子交恶原因,府里下人知道真相也不多,大多还以为她和冷家小子真有婚约呢,知情都是冷婆子交好。贺明玫让她动手,也是想借此破一破冷婆子单方面发布误导舆论。
但无论如何,婚约事儿,都不能大庭广众下摆到桌面上明言,没影事儿说出了影儿来,便是冷婆子因此被处置了,只怕她名声也完了,传出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麻花样呢。这事儿压还怕压不住呢,如何能自己闹出来。所以小姐哪怕是让她打人,也只让她拿炭说事儿。
可是现,看老太太一副问罪样子,不拿实话去回,为点子炭打人,只怕连小姐也会被怪罪。心中一急,眼泪便落了下来。
贺老太太看着司水,原来以为是个彪悍,原来面提不起来,想想冷婆子那利落精明样子,如何能被她拿捏了。当下便怀疑起冷婆子话来,皱起了眉头:“传那冷婆子过来。我要问问清楚。”贺老太太道。然后像解释似对大太太道:“咱们贺家不能纵容这些丫头们胡来,也不能被下人蒙蔽了冤枉好人。”
大太太见司水进来,就知大概又有一番波折,当下也不多说,是点头应道:“老太太说是。”
司水真是,那眼泪跟装了开关似,说来就来,真是太给力了。贺明玫很想笑。
贺老太太也是玩彪悍蛮横作派,对弱小却向有些怜惜之心。象司水这样直接露怯,贺老太太就先给些印象分。
司茶偷言看贺明玫,贺明玫对她微扬了下巴。她便明白了,只管照实说就是。当下便走前几步,把冷婆子看到司水不是骂她衣服穿鲜艳了,头饰戴花俏了,就是骂她走个路也不好好走,腰扭风吹柳似做什么,要么直接骂她长狐媚怪眼,看着就不象个正经,或者骂她目中无人,见了年长婆子不知道早早陪着笑脸,表现殷勤恭敬些,哪象个晚辈见长辈儿样子。如此等等,反正什么都骂事细细说了一遍。
“奴婢听说,”司茶后道,“那冷婆子家小儿子到了该说亲年纪,外行走不知怎么看上了一个丫头,三番二次地托人去说,那丫头家只不肯应。冷婆子又气又恼,据说,那丫头长和司水竟有六七分相像。冷婆子颇觉得没面子,才会看见司水就来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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