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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汝穆是凌晨两点钟给她打来电话,骤然响起铃声,寂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于薇看着放茶几上手机,屏幕亮着蓝光,闪着何汝穆名字,响了一会儿后,屏幕灭成无光黑色,但执着铃声依旧欢地响着。
良久,缓缓收回目光,自顾自地继续整理皮箱。
于薇蹲地上,腿也有些发抖,大概是白天里累得。
过肩长发被捋一侧,明亮而柔顺,另一边露出脖颈上还留有何汝穆吻痕,眸光异常浅淡,侧脸淡得也没有任何表情,手上动作却轻缓而有力。
铃声终于归于平静,夜里也回归宁静。窗外一直飘着雪,一整天一整夜都未曾停过。简直就像是一场恶俗祭奠,于薇自嘲地想着。
几乎将行李箱全部整理好,正把证件装进皮包里时,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扭头看向那只被冷落了许久电话,于薇想,电话也是有感情,被无视也会被伤心……后过去接了起来,慢腾腾地“嗯?”了一声。
“你哪?”何汝穆嗓音里但添一丝疲惫,隔着电话,落进于薇耳里时,徒增了几分暗哑与无力。
似乎能想象得到他那双深邃英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只是无法判断是因为自周雨惜那里回去后累了,还是没有看见她而牵肠挂肚了。
可她若问了,怕是他也会自圆其说。自他嘴里编织出谎话,于薇不想再听到。
于薇抿了抿嘴,轻道:“家呢,本来想回来取两件衣服,一不小心就又睡着了。”
何汝穆乐了:“真能睡。”
“嗯……”于薇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明天再见吧……你明天还去医院吗?”
“不去了,先接你。”
“那九点钟来接我吧。”
“好。”何汝穆突然低低地昵声说,“想你了。”
于薇蓦地捂上脸,心脏阵阵抽痛,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肘撑膝盖上,清浅地呼吸着。
侧耳静听了半晌,等不来于薇回答,何汝穆思索着可能是白天里做得多了,羞了,戏谑一笑:“看来你不想我呢……继续睡吧。”
于薇挂了电话后,就坐行李箱上发呆,但觉脑里阵阵昏眩。
应该信任他,但却实没办法信任,他连半句关于感情承诺都还未曾有给过她,痴心妄想那人始终是她。
约好九点钟与何汝穆见面,于薇七点钟时早早出门,七点半时,到达骨科医院,问了护士周雨惜病房是否有人探病。
护士果真是被何汝穆亲自嘱咐过必须特别悉心照料好周雨惜,就同她每次住院时一样,她一问,护士便很肯定地回答她说没有来探病。
于薇便径直去了周雨惜病房,推门。
可是刚走进去一步,于薇双眼就瞬间瞪圆,她怎么坐着轮椅?!
坐轮椅上周雨惜听到声响后回头,见是个陌生女人,微微蹙起了秀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于薇半晌,很又舒展开来,浅笑道:“于薇?”
周雨惜依旧同于薇几次见过那般,很仙,飘逸长发垂腰,标准鹅蛋脸,肤白胜雪,蛾眉淡扫,瞳若星辰,鼻梁细巧挺秀,唇红齿白,饱满朱唇看起来便知道温软而有弹性。
既无弱不禁风,又不强势冷淡。
穿着蓝白条相间病服,坐轮椅上,仰视着她,虽然带着笑,气质素雅脱俗,却又有令人感觉到从骨子里向外疏离。
……难怪何汝穆会喜欢她,看起来便像是他会喜欢女人。
于薇几步走至窗前,倚着窗棱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于薇?”
“跟汝穆身上味道一样,”周雨惜歪着头说,“和他亲密女人,只有你一个。”
于薇淡淡地听着,汝穆两个字就已经令她一阵心烦了,而跟何汝穆亲密女人,多么明显……不只她一个。
可于薇完全不想反驳,点着头半承认地说:“鼻子很灵。”
周雨惜偏头看着于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何汝穆口中于薇。
短腰夹克衫,头发束起高高马尾,完全不意脖颈上吻痕,穿着小腿黑色牛仔裤,半长皮靴,显得秀腿纤长,气质大方而神采飞扬,镇定自如,倒像是能压得住何汝穆人。
周雨惜审视目光从于薇头顶一直打量到脚底,忽然微笑道:“你昨天是不是就已经来过了?”
于薇侧目而视,点头道:“你很聪明,怎么猜到?”
周雨惜偏头,眼里带上了一丝柔和狡黠,微笑道:“进来这一会儿,你已经走神三次了,气色也明显不好……熬夜了?”
“熬夜后没有补觉却此时早上七点半出现这里……因为我才睡不着?急于见我?”
“见我坐轮椅,面有惊讶……汝穆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事吧。”
“那么他就是对你有所隐瞒了……所以你现对他信任度正下降。”
“昨天何汝穆来时候脸色很好,眉宇间都是清爽,他是个洞察力很强人,如果你对他不够信任了,他昨天来时候便不会这样神采奕奕……而你此时出现这里,神情偶尔恍惚,那么就是他来之后,你突然被人接过来看到了我和他,方才产生不信任。”
周雨惜后下了结论,“是梁芊芮爷爷?”
于薇沉默地望着周雨惜,这就是何汝穆喜欢女人?
看,就连见到人便会下意识推测习惯,都同她片厘不差。
于薇环视了病房一周,目光后落周雨惜恬淡脸上,平静地说:“桌上没有任何礼品水果,只有速写本和铅笔……交友少,是画者。”
“七点半,你已经坐上轮椅,窗前眺望……不是因为你习惯早起,而是你有固定工作。若是习惯早起,你现应该楼下,不是房间里。”
“你轮椅有明显磨损……你腿伤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
“会随身携带速写本和铅笔,行走又不便……画廊工作或是美术老师。”
“画廊工作会接触到很多人,何汝穆将你保护得这么好,不会让你接触多人……所以你是美术老师。”
周雨惜笑了,点头道:“是美术老师,腿伤三年。”
于薇似乎对周雨惜已经不再感兴趣了,突然抬脚往外走。
周雨惜蓦然出声,叫住她,“你来不是想问汝穆事吗?为什么这就走了?你决定是什么?离开他?”
于薇停步,转过头来,淡道:“我要离开他,不是因为他骗我,不是因为你存,是我不想要一个因为我和你像而爱我男人。”
都说分手后人,如果再交朋友和曾经恋人相像,那便是他仍念念不忘ex,而如果恋人性格与曾经截然相反,才说明他彻底忘记了那段情,无可能同ex复合……于薇这样想着,所以何汝穆对周雨惜痴情,多么显然啊。
“我们不像。”周雨惜说。
于薇摇头,“我感觉很准,周雨惜至少你不可否认,就刚刚我们说话,都如出一辙。何汝穆爱不是我人,爱不过是和你像我。”
顿了顿,于薇轻道:“周雨惜,我看到了,你无名指上婚戒,是零八年蒂芙尼主打钻戒。你一直戴着,并且一尘不染,因为你很爱你丈夫。何汝穆退而求其次而选择我,是因为你不爱他,你结婚了。何汝穆对我这样爱,我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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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薇风驰电掣地做着准备,甚至联系了律师,她离开之后,把于氏总经理位置让给于彤,于仕亨给她财产,她也一分不要。
把公司安排,一并说给倪岩听,安排得严谨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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