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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犹疑了片刻,看着淡定自若的沐寂北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并非蠢钝之人,在这府中也呆了数十年,第一次却发觉竟然是如此的看不透一个人。
这府中,除了大夫人一家她有些猜不透,其余这几房连着老夫人她都可以说是将她们的心思可以拿捏上几分,只是唯独面前这女子,总是让她莫名的生出几分寒意。
就在这犹豫的功夫,老夫人却是一把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不快去!在磨蹭些什么!”
李嬷嬷敛去复杂的心思,躬身离去。
老夫人似乎还嫌不够,又对着身边的一个丫鬟开口道:“春桃,你去将这府中的人都给我叫来!我倒是要众人都看清楚这个不知检点的东西,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沐寂北淡笑不语,心中却是对这个得寸进尺的人升起了杀意。
老夫人想要瞧见沐寂北慌不可支的模样,可惜,沐寂北显然让她失望了。
老夫人看着沐寂北依旧做的稳重如山,心中不由得更加恼怒,这个贱蹄子,为何到这种时候还是如此淡定!她一定要撕破了她的脸,要她知道这府中到底是谁的天下!
沐寂北反复摩擦着手中的玛瑙串,鲜红的玛瑙珠子红的逼人,清润之中折射着有些诡异的红光,在这略显阴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
没过多久,这府中的众人便齐聚一堂,大房一家只是忧心的打量了一番场面,看向沐寂北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担忧。
二房家的老爷瞧见地上被摔碎的茶盏,清楚的感受道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大动肝火,急急忙忙的将我们都找了来。”二房沐青山率先开口道。
而二房夫人自打上次被殷玖夜让人吊在树上几天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羸弱,看向沐寂北的眸子里充满着恐惧,沐寂北几不可见的却在她的眼眸深处发现一丝恨意。
再看三房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流产时的*让她的身体受到了重创,整个人也没有一丝血色,再加同三房老爷的母亲一起同一个小辈乱搞的事,可谓是让三房老爷这些日子对她避而不见,厌恶到了极点。
平日里最能争风吃醋,能说会道的两人此刻却是一个个无精打采,没有精神。
老夫人冷哼一声:“哼!还不是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干的好事!”
几人纷纷落座,沐青山神色幽深的看了一眼沐寂北,心中却在思忖着近来沐正德在朝堂上的作为。
南燕王一家近来可算是被皇帝抓住了把柄,连遭重创,毕竟这谋反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而沐正德和太子两党又怎么可能坐视皇帝独吞下南燕王的势力?所以,近几日,沐正德手上可是掌控了许多极高的官阶。
沐青山知道,自己已经在三品这个位置上十多年了,若是不抓住机会,基本就没有升迁的可能。
而今朝堂之上沐正德可谓是只手遮天,于是他这些日子可谓是极度讨好于他,可沐正德实在是老奸巨猾,一面满嘴和他讲仁义道德,一面又讲为官之道,最后却是将他早早盯上的位置拱手给了别人。
之前一直巴结讨好他的那些同僚,可谓是一时间看尽了笑话。
其实,若是凭借他这些年的实力,升至二品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人人都觉得沐正德和他是兄弟,沐正德尚且没有提拔他的意思,谁人又敢向他伸出橄榄枝。
所以换句话说,沐正德不仅没有成为他的助力,反而成了他的拖累,甚至是绊脚石,这让这段时间一直卑躬屈膝的沐青山气的不轻。
所以,此刻见着沐寂北,自然也生出了愤恨的心思来。
“永夜郡主是如何惹娘亲生气了?娘还是不要恼了才好,永夜郡主过不了几日便要出嫁,你们祖孙二人可是不要生了嫌隙才好!”沐青山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开口对着老夫人规劝道。
老夫人眼睛一愣,鼻孔微张:“什么祖孙?我可没这样不要脸的孙女!”
沐青山看了眼始终不曾开口的沐寂北,继续道:“娘,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却是响起了一道声音:“太子殿下到!”
老夫人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不满,近来,太子进进出出沐府如同自家宅院一般,却又没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处处只知道维护面前这个小蹄子,今日他来了也好,她倒是要看看,等到太子知道了沐寂北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可否还会娶她进府!
二房最是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瑟缩不已。
殷玖夜一身暗黑走了进来,身上张牙舞爪的巨蟒似乎要喷薄而出。狭长的双眼透着毫不掩饰的张狂和阴狠的戾气。
老夫人重心不稳,被沐青山扶着才算是勉强站稳,而后一行人起身给殷玖夜跪下问安。
殷玖夜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一行人起身后,便见着殷玖夜好不谦让的直接坐到了上首的位置,这样一来,老夫人哪里还敢做到上面去。
沐青山的脸色也有些沉,心思复杂,他现在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局势,按照常理来说,现在太子也算是在西罗举足轻重的人了,等到皇帝死去,登基为帝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眼下这西罗的朝堂分明是沐正德和太子两党,按理说应该是死对头,可是殷玖夜却如此宠爱沐寂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本殿下来此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想着之前在本殿下的见证下,将永夜的首饰珠宝都交给了老夫人来掌管,所以今日便想着请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给清点一下。”殷玖夜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轻易的便迷了人眼。
老夫人想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到了她手里的东西,竟然还想着拿回去?
老夫人但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起眼泪,似乎十分哀痛:“恳请太子殿下恕罪。我沐府实在是不能将这个不肖女嫁给太子为妃了!”
殷玖夜周身的气氛瞬间就一凝,整间屋子很快就弥漫着阴冷的气息,殷玖夜那双眸子好似鹰隼一般牢牢的盯住老夫人。
怕是老夫人一定不知道,殷玖夜这辈子最记恨的就是有人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
老夫人瑟缩了一下,可是想想那满目琳琅的珠宝,足够她几辈子享尽荣华了,便咬牙挺了下来。
殷玖夜抬眸看向沐寂北,眼神炽烈,沐寂北微微红了脸,忍不住想起那日的激情,目光有些迷离。
殷玖夜见着沐寂北如此反应,先前的阴冷之气散去了一些,沐寂北微微垂眸,素白的手指扶上自己雪白的脖颈。
殷玖夜的目光落在脖子之上那片粉红之上,微微一愣,顿时了然,便也知道这老夫人所言何事了?
“太子殿下,即便是今日有抗旨的罪名,臣妇也不能将这贱蹄子嫁到太子府去,否则日后若是太子殿下发现,便是我沐府上上下下百余口的脑袋也是不够砍的。”老夫人神情悲戚,却做出了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当老夫人嘴里说出贱蹄子几个字的时候,殷玖夜的目光明显变得阴鸷起来,仿佛要生生将老夫人凌迟。
二房和三房夫人眼中都充满了好奇之色,甚至难以隐藏的流露出十分的欢喜,这沐寂北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老夫人手中,否则老夫人不敢在这太子面前口出狂言。
是以,两人心中都有着隐隐的期待,毕竟自从沐寂北来了,这府上后没有过好事,而且自己的遭遇多少都同沐寂北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哦?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阴测测的语调,让人只觉得诡异万分。
老夫人咽了口吐沫道:“因为这个小杂种已经失贞!竟然在婚前同人鬼混,臣妇实在是没有脸面面对太子殿下,所以只能斗胆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奏请陛下令择她人为太子妃,因着此事乃是我沐府之过,所以臣妇愿意将府中其他未婚嫁的女儿许给太子殿下。”
“呵呵…”殷玖夜忽然笑了。
这一声轻飘的笑意好似幽冥,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确实如此,臣妇正打算找人给她验身,臣妇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嫁入太子府,给太子平添烦扰。”老夫人每次开口,前面的两颗缺失的门牙都会露出空隙来。
沐寂北每每见到,便会忍不住去猜测,是不是她一开口,便会不住的往里面灌风。
殷玖夜闻言再次开口:“鬼混?如果本太子没有记错,就在前不久,可是亲眼目睹了老夫人和三房夫人同一名年轻男子,衣不蔽体的纠缠在一起,如今说起别人来倒是如此理直气壮?老夫人既然能够做出这等事,说出来的话又让本太子如何相信?”
老夫人被提及之前发生的事,脸色一时间一阵青一阵红,屋子里的人也都默不作声,这件事可他们可没少被人错脊梁骨,指着他们嘲笑家里有个这样淫荡的夫人和老太太。
“臣妇…臣妇不过是遭人陷害罢了,臣妇如今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遭人话柄倒是也无妨,只是却万万是不敢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老夫人咬牙切齿的开口,这该死的太子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若非他来搅局,想必此时她已经成功的整治了这个小贱人。
“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能如此为本殿下着想,本殿下实在是心中感激,一定会好好体恤老夫人的良苦用心。”殷玖夜的声音透着丝丝诡异,让人无端的冒出冷汗。
“臣妇不求太子殿下感激,只是不希望日后出了岔子牵连沐府罢了,如今臣妇一把年纪,早已将红尘生死看淡,不过是想着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罢了。”老夫人自顾自的开口。
二房和三房终究是按捺不住寂寞的性子,对于沐寂北的仇恨一直深压在心底,如今有了这个么个机会,又怎么甘心彻底放下。
“娘,此事还是不要这般武断才好,许是有什么误会,不若请个验身嬷嬷前来,一看便知。”二房率先开口道,却不似之前一般犀利和尖酸刻薄。
三房则是反对道:“这可不行,这若是传了出去,对女儿家的名声可是有着极大的影响,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永夜郡主的前途。”
“我相信永夜郡主是清白的,只要证明了她是清白之身,便足以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老夫人也自会还她一个公道。”二房开口道。
二房和三房一唱一和,只是相比以前,却是聪明了不少,也不敢再那般张狂。
沐寂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人,并非是记吃不记打,不记着打只是因为还不够疼!
殷玖夜打算了这聒噪的声音:“老夫人,你说永夜郡主同人鬼混,那么你是捉奸在床还是证据确凿?要知道,这验身可是不能随便为之的,否则日后永夜做了太子妃,这可是她不可磨灭的污点,怎么,老夫人您担待了起么!”
殷玖夜的语气渐渐严厉,老夫人因着倍受压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太子殿下,老奴又怎么会没有证据,就算不验身,您只要瞧瞧沐寂北脖颈间的那颗吻痕,断然是不会有错的。”
沐寂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一面欣赏着这场好戏,一面充当着被殷玖夜保护的角色,这个男人一向杀伐果断,不知道应付起这些烦人的败类时,又是怎样一般光景。
“看来老夫人果然是经验老道,只一看,便知那是吻痕,实在是令人佩服。”殷玖夜冷冷的嘲讽着。
老夫人一时语塞,明显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殷玖夜看向沐寂北,开口道:“永夜,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沐寂北微微蹙眉,殷玖夜,你个大尾巴狼,就知道装!
沐寂北收敛了心神,手指轻轻覆上了那枚浅粉色的吻痕,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看的殷玖夜一阵火热。
“前几日不小心被狗咬了罢了,实在不明白祖母怎么会如此大惊小怪?”沐寂北淡然开口,眼神不经意的撇过殷玖夜。
殷玖夜听见沐寂北所说的被狗咬了,不由得脸色一僵,这磨人的小东西,竟然说他是狗!
“你当老夫人老眼昏花吗?老夫人经验老道,历经人士,难道这也会看错?”殷玖夜对着沐寂北再次厉声开口,看起来颇为气恼。
沐寂北翻了翻白眼,心中却是在乐,这经验老道可绝对不是个好词。
“启禀殿下,这确实是狗所咬而至,陛下若是请大夫前来,想来大夫也会如此诊治。”沐寂北淡淡的开口。
二房和三房急的不行,心中也不知道这老夫人到底肯不肯定。
殷玖夜嘴角微抽,瞪了沐寂北一眼。
“这件事本太子自会调查清楚,若是属实,必当严惩!”殷玖夜的一句话算是给这件事做出了总结,却是险些把沐府的一干人等气的吐血。
为什么说了许久,最后却这样处理,难道太子真的是如此信任沐寂北吗?这让老夫人几人心理如何能平衡。
沐青山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道:“太子殿下,若是今日不验身证实北北这孩子的清白,来日只怕世人皆会议论太子殿下您明知太子妃早已非清白之身,却为了包庇而为其隐瞒,只怕会对太子和北北的声明不利啊。”
沐寂北眯起双眼,看向沐青山,这沐青山果然比这府中的几个女人道行高深,一句话,明显是高出了几个层次。
殷玖夜的脸色有些阴沉,站起身来,黑色的劲装衬托的他器宇轩昂,气质不凡。
殷玖夜抽出一旁初一剑鞘中的剑,架在了沐青山的脖子上:“谁敢议论?你么?”
沐青山被吓的浑身颤栗,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内心生出无限恐惧,太子殿下有多么骇人他是早有耳闻,听闻落入他手中人最后惨死的数不胜数,不少人将其称为修罗。
“不…不…不是臣。”
“我不怕人议论,谁议论我就杀掉谁!”殷玖夜的声音不复之前,而是变得没有一丝起伏,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
沐青山整个都被吓傻了,那尖利的刀芒刺的他眼睛生疼。
殷玖夜手中的刀抵近沐青山的脖子,很快,上面就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沐青山能够清楚的感受道他的生命在流逝。
却见殷玖夜再次开口道:“告诉我,会有人议论吗?”
沐青山心中微震,却是明白面前这个暴戾的男人早就将他的想法看清,他本是想着若是今日太子不开口让人将沐寂北验身,就会派人去市井传播沐寂北失贞,太子包庇的谣言。
却不想,这一切早已被这个男人洞悉。
“不。不会…不会。”沐青山不敢摇头,只是僵直着下巴。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明显也是吓的不轻。
沐寂北看着沐青山微微眯起双眸,心中却不由得再次猜测起沐正德到底为什么回来沐府,朝堂的情况她也并非一无所知,依照她的判断,沐正德并没有要提拔沐府的意思。
殷玖夜手中的刀指向老夫人,老夫人瞳孔猛缩:“老夫人觉得这件事会传出去吗?”
“不会…不会…”老夫人哪里还敢再开口。
殷玖夜收起刀,眼神凛冽:“可是本太子并不是十分放心,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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