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被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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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养女这个问题，温世轩坐板凳上，浑浊眼珠子望着地砖说：“能怎么样？夫妻一场。舒骺豞匫不说夫妻，就是个陌生人，有困难总得帮是不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温世轩即是这样人，一违背良心事都做不了。

众人看着这样温世轩，想说什么都一样艰难。你说劝温世轩不救许玉娥，如温世轩说说不过去。但是，真是让温世轩砸锅卖铁去救前妻，总隐隐约约地替温世轩不值。

林佳静从温世轩想到了自己父亲林文才，是想，如果林文才知道这事，八成和温世轩一样，是要从自己有限储蓄里面抽钱或是筹钱去帮许玉娥凑医药费。

心善人，就是这样了。情愿自己吃亏一些，都不愿意让自己良心难受。

“岳父。”对这事，蒋衍有自己想法，“你知道她现是癌症几期吗？”

癌症几期？

癌症能分几期？

眼见温世轩对这个问题感到懵。

姚子宝想起自己哥医药书里面见过，也记起：“温叔叔，这个癌症是分好几期。通俗来说，早中晚三期，如果是晚期，说句不好听，哪怕你是亿万富翁，都救不回来这条命，患者本身也很痛苦。病人现是几期很重要，只有确定了是几期，才能确定治疗计划，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治疗。”

连是早、中、晚期这样问题，温世轩都答不上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许玉娥这一桩突患癌症，不禁再打了个问号。

“爸。”蔓蔓与老公对个眼，对温世轩说，“你先把她病历拿过来我们看看。你知道我哥是医生，或许可以先帮她看看是什么情况。”

君爷愿意给许玉娥看病历吗？

温世轩同样打个巨大疑问。

姚子宝趁机插进来说：“温叔叔，我哥也是医生，我可以改掉她姓名，只把病情部分拿给我哥看。”

“这——”温世轩迟疑着，“我得去和她拿，病历不我这里。而且，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病历。”

没有病历？

众人是一惊：这事儿？

“爸，你说说，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得癌症，你又是从哪里得知她得癌症？这消息可靠不？”蔓蔓不得不代替所有人对此事发出质疑。

温世轩对这事倒是知道，能答上来。

原来，许玉娥这病说起来，怎么得来还有个故事。那天，她被温凤妹拉去凑数。

女儿汪芸芸医院搞院日宣传日，门口摆义诊台为已婚生育妇女免费看病问诊，需要人气。汪芸芸和母亲先打好了招呼，自己几号台免费给人量血压，要母亲拉多人来。

其实，京城这种地方，高收入群体多，低收入群体也不少，论实人多了，免费这号东西只要一打出来，无不蜂拥而至。会没有人光顾？汪芸芸纯属多虑了。

许玉娥陪温凤妹来到这地方，人山人海，凑人气不需要，倒是被挤了外头，心里不就气火了，朝温凤妹牢骚：小姑，你现浪费我人力物力，你打算怎么赔我？

要知道，温凤妹当初说可好听了，不仅说给许玉娥免费量血压，还说是有医生给人做全身免费检查，并且慎重许下允诺，她话，假一赔十。

现这个允诺没有能完成，别说免费医生看病问诊，就是自家女儿台边想量个血压都难。温凤妹一方面看着女儿如此受人欢迎感到骄傲，一方面也愁着自己蹭不上免费这号车。于是趁着给女儿送水时候，拉住女儿好声好气地劝说：“我倒是无所谓，可你大舅妈年纪有了，近来身体又不大利落，饭吃不下多少，你是医院里人，我都给你大舅妈夸下海口了，你找个人给你大舅妈看看。”

温凤妹说许玉娥这个情况，倒不是骗人。自从与温世轩离了婚，小女儿现都不与自己说话了，许玉娥整天郁郁闷闷，近个把月来，没有缺吃缺穿，不需劳动，却意外地竟是消瘦了不少于十斤。大家，许玉娥自己，都想着是天气热了，加上心情不好导致消瘦，也就没有想过来看病。不过，既然有这个免费看病机会，她当然不想放过。

汪芸芸专业上傲气，因此有些医德，知道许玉娥这个情况，答应了帮忙，真是找上了一个年轻医生帮许玉娥看诊。因为这样情况下，有经验有资历老医生肯定是请不到，只能找一个刚进入临床不久医生。

年轻医生因为年轻，问诊检查倒是很仔细很认真，问了番许玉娥自己口述情况，再做了一番体检，检查到胸部时候，摸到了硬块，对汪芸芸说：“好带你亲戚去做个乳腺彩超，有可能是肿瘤。”

恶性肿瘤即是癌。

一个免费义诊竟看出了个癌。

别说汪芸芸和温凤妹手足无措，许玉娥当场一个呼吸停滞，晕了。

她醒来时，坐义诊台附近椅子上，温凤妹正拿着把扇子给她扇风，舔着嘴唇对她说：“别急，大嫂，芸芸说再去请个其她医生给你瞧瞧。”

“瞧什么瞧！”许玉娥入戏情况飞，双手捂住脸，“都这样事了，再瞧能有什么用，我等死算了。”

温凤妹听她哭哭咽咽都烦，你说好端端被看出了个癌症，接下来如果许玉娥要治病筹钱，岂不要拿她家开刷了。

汪芸芸好不容易走了回来，对她们说：现想蹭个老医生免费号是没有办法了，而且平日里那些教授什么挂号都要一早过来排队，不然，去少人社区医院看看。

说到要贬低去社区医院看病，触到许玉娥心中痛了。想当初，她为了小女儿大医院门口抗争，不惜打蔓蔓和老公，即是为了争这一口气。于是说什么都不干。

不过社区医院设备专科医生都不齐全，这确实是真，癌症这种大病，是定要到大医院里检查清楚。

磨蹭了好几天，许玉娥没有到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却已是先把自己得了癌症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温凤姊因着偷了姚爷车，等待法院后宣判，自己都焦头烂额，管不着这些闲事。廖舒雅因母亲事，不敢和远家乡父亲等其他人说，说自己和母亲带来储蓄款，光是要积极赔偿姚爷车争取宽大处理这一事，已经花掉了百分之几十。手头拮据，一样整天关屋子里。

只有张秋燕和温浩雪这种搭顺风车，情况好一些，有余力来探望许玉娥。本来，她们也和温凤妹顾虑，担心许玉娥借此要向她们要钱。然，仔细一想，许玉娥即使要钱，也应该先向前夫温世轩要钱，向以前养了二十几年蔓蔓要钱，这不，和蔓蔓能重搭上线了吗。

这些事害怕许玉娥想不到错失了这个机会，忙上许玉娥家里提许玉娥。

许玉娥听之有理，她找不到蔓蔓，但可以找温世轩。

而对于整件事，温媛是迟得知消息一个。

蔓蔓等人仔细聆听了温世轩所说此事来龙去脉，陷入沉思时候，客厅里一片寂静。忽然，是啲一声门铃声响。

众人疑问：会是谁？

因为极少人知道温世轩和林佳静住这个地方。

“佳静，是你同学吗？”蔓蔓问呆着林佳静。

林佳静也想：莫非是自己同学？

就起了身，走去开门。

拉开门，见门口站是拎着画板和画笔温媛。

这是大街上，她打了她一巴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

温媛抬起眼珠，几分刀剐似犀利，嘴角凝一丝若有若无笑：“你好，佳静。”

对这样一个温媛，林佳静不免退了一小步：作为同龄人，她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理解温媛内心世界。不管怎样，温媛不是和她一样，有个很疼自己爸吗？可是，温媛眼睛，像是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大仇恨似。

“是谁呢，佳静？”耳听客厅里人问。

林佳静只好让开位子。

温媛走进来两步，待看清楚了沙发上坐着蔓蔓时，一双圆眸猛地冻住，两条腿儿，捏着画板吊绳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儿。无法控制，只好一口咬下唇瓣，直到浸出一条血丝。

想都想不到有这样一天，以前她是被家里捧掌心中小公主，可现，或许她仍是个小公主，却远远比不上蔓蔓了。

对于这里遇到温媛，蔓蔓也觉得意外。因为之前她到这里来探望温世轩，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以前妹妹。但是，迟早是得遇上。心里这一想，倒也安了。

昔日两姐妹面对面，却是没有话说。

“媛媛。”处中间难做要属温世轩了，温世轩其实希望她们姐妹俩和好，媛媛很小时候很粘蔓蔓，因为父母都不家时候是蔓蔓照顾温媛，“叫声姐。”

父亲都出了声音，实际父亲不出声音，她都愿意叫，但是，她心里清楚，蔓蔓或许不接受了。

“蔓蔓姐。”温媛叫这声姐，出乎意料低，甚至充满了一些卑微之意，纯然失去了既往骄傲。

蔓蔓眼里，浮出了些复杂且尖利颜色：因为她对这个妹妹本性是太了解太了解了。自小，她是看着这个妹妹长大。

听蔓蔓没声，温媛心底里冒出一丝寒意，直令她双腿再次打起颤。然，或许是蔓蔓不出声，令骄傲下巴再度昂起，对向了父亲：“爸，妈病你打算怎么办？”

本是想着怎么给她们两姐妹打和场温世轩，听到小女儿问到这事，嘴里一丝忧愁：“你知道了？可我听你妈好像不打算告诉你。”

“妈怎会不告诉我？”温媛冷冷地笑两声。若许玉娥真是被医生判死刑了，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她这个小女儿大腿喊救命。因为她如今是许玉娥后一条救命草了。

“不管怎么样，这事是大人事，你还读书，由爸来想办法。”温世轩说，对女儿他始终是疼爱心。

“爸，听我说一句。”温媛说着是往蔓蔓方向若有若无地瞟过一个眼神。

蔓蔓心中当即一凛。

温媛道：“把我们杂货铺卖了吧。”

一句话，犹如湖中投石，场中泛起了无数震荡涟漪。之前，个个都想方设法劝温世轩不要卖，可温媛一来就让温世轩卖。

蔓蔓暗中捏了下拳头，缓缓视线，飘向窗外。

听温媛一句一句向温世轩解释：“爸，我建议把杂货铺卖了，是听说你有这个打算。我想你想法应该是和我一样。一是我们现全家都北京了，而且我想爸以后也想留北京了，留着老家那房子不仅没用，租出去还得找人看管，以免发生意外。二是现老家那房子人去楼空，家里已散成这样，爸回去对着那地方，必定伤神。我不想见爸伤心，因为妈已经这样子了。三是我们家现经济条件不好，妈现得了病，需要钱。或许爸离婚了不想接济我妈了，但我作为女儿不可能对妈见死不救，若爸拿不出钱来，我只好辍学去打工。”

“媛媛。”未想女儿如此有孝心，像是长大了一样，温世轩倍感欣慰，道，“卖是没有问题，问题是户口。”

“没事，爸，你把你和妈户口和二叔商量挂他房子下。等我毕业赚了钱，我买房子把你们户口都移过来。”温媛对自己未来毫无疑问，她必须把未来都握手里。

“行。”

耳听温世轩这一句行，是锤定了卖杂货铺事。

屋里其他插不上嘴，都不禁替蔓蔓忧心心。而蒋衍和姚子宝都已准备好了，再不行，自己瞒着蔓蔓把杂货铺先私底下买下来。

“爸。”却见温媛慢飘飘眼神，似有似无地掠过屋里其他蠢蠢欲动人，继续道出这样一番话来，“如果杂货铺要卖，这事由我来办。”

此话一出，蒋衍和姚子宝脸色顿然都一变，望着温媛眼中闪过一丝晦色。

“媛媛？”温世轩疑问。小女儿想插手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种事通常是大人决定。

“爸，我不是担心你被人欺骗，是想，这房子是你和妈共同财产，有各一半份额，你或是妈来卖，肯定要起争执，我是你们唯一女儿，你们这房子如果不卖定是要留给我，由我这个女儿来决定不是好不过选择吗？”

温媛话有道理，温世轩也怕许玉娥闹，闹多了对于本是病人不是雪上加霜，小女儿自来聪明伶俐，比起他不容易被人骗。这事便这样交给了小女儿。

蔓蔓听着养父和温媛说话，一句话都没有插嘴。说起来，她确实不是温家女儿了，温家人家内事她是插不上口了。

但想到那间积蓄了多少曾经往事杂货铺，说卖就卖，这种感觉未免不是隐隐揪心。

她明白，温媛有一句话，说到了温世轩真正想卖铺子心坎上：人去楼空，家已散了，回去看见岂不是徒惹伤悲。

她这个妹妹，毒是毒，毒入到人内心深处三分，才知厉害。

眼神收了回来，蔓蔓站了起来，道：“爸，这样，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再打电话给我。”

“不这里吃饭吗？”温世轩一听，忙跟着起来说。

这时，知道老婆这里肯定吃不下一口饭蒋衍，挺身为老婆找了个借口：“岳父，其实我今天还有事，所以不能久留。下次吧。反正以后我和蔓蔓还有事要过来找你。”

听是这样，温世轩不好拦人。

趁此，姚子宝也站了起来说：“温叔叔，我得回去了。我没和我妈说我回来了呢。”

见人都走了，林佳静恨不得跟他们一行后面一块走，一刻都不想这里面对温媛，于是连走两步，追上蔓蔓：“蔓蔓姐，姐夫，我送你们吧。”

这样一来，除了温世轩和温媛，其他人都走了。温世轩自然知道个个赶着走是什么原因，深深地叹口气。而温媛，却是有意留下来似，放下画板，卷摺袖管，道：“爸，你坐着，由我来下厨。”

然温世轩像是没有听见她话，木然地头：“你不会做饭，先洗菜吧，我来炒。”

见此温媛反而愈是自信地一笑：“爸，谁说我不会炒菜，现家里妈颓废了，都是我炒菜做饭。”

一听小女儿这么说，温世轩眸子里有了光亮：“是吗？”于是抢小女儿面前入了厨房。

温媛看着他背影，掺杂各种颜色眸子里慢慢地浮现雾气，似冷似热，烧得她心头倍受煎熬。什么时候，她才能从她父亲心里面抢回蔓蔓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