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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儿,你哥呢?”姚爷带着老婆一进门,看见陆欢小弟,随口问了句。谁让沈佳音一路上那幅为白露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他都不能视而不见。
陆欢在帮陆夫人摆碗筷,听见姚爷问,想着刚好,大伙儿正不知道怎么去叫他大哥和嫂子过来吃饭。
“我哥在对面,我姐屋里,西西房间里。”陆欢说。
小西西早溜到陆欢小舅屋子里躲着了,自己干出的那点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哪怕大舅不抓她,他妈要先拿他法办了。
哎,帮舅妈做的这点事儿,怎么这么招人。
可见舅妈是多招人喜欢的人,一个个这样紧张舅妈。
他小西西以后不笨了,再怎么帮舅妈都好,都得思前想后再说。最可恶的是,明明自己老爸也在这事儿有一腿儿,为什么只有他小西西是罪魁祸首。
姚爷望不见小西西的影子,陆欢为小外甥说两句:“他够倒霉的了,被我哥说了。我哥说一句,等于天塌下来,把他给吓的。”
“那是他活该。”姚爷早巴不得这对小恶魔出点什么事儿被人教训,谁让平常这对小恶魔少不了欺负他姚爷,“他要是聪明点,也该知道能惹舅妈也不能惹他大舅。”
陆欢耸耸肩膀:“他想着,我大哥再怎样都不可能为难大嫂。”
不过这回大伙儿都算看出来了,君爷气得够呛。
从来君爷还未曾被白露姐姐气成这样。大家其实想想,都没有真正出事儿,君爷这是气白露姐姐啥?
还真没人想得到君爷是为毛气老婆了。
坐在沙发和陆爸说话的白建业心头忐忑。听陆欢和姚爷几句话,分明能听出女婿气他女儿了。也是,瞧他女儿一个人单枪匹马前去解救他和包子,要是他,他也气。
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怎么在关键时刻只想着单枪匹马。
但是,这事儿,要说错,肯定也有他这个当爸的错。要不是从小他对女儿生性冷淡的,女儿不至于总想着靠自己。
陆爸看着亲家那幅坐立不安的表情,想宽慰对方几句,说:“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是帮不上忙的了,毕竟隔着代,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是什么想法。”
“是吗?”白建业像是自言自语。
“哪对夫妻不是从来吵吵骂骂过来的。真正不说话的夫妻才可怕,有什么事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头好。憋到哪一天爆发出来的话,真如鲁迅说的那话一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了。”陆爸后面这话是为了化解气氛,半开玩笑。
可是这个效果显然是事倍功半。白建业不仅没有被他逗笑了,脸色是更忧愁了。陆爸不知道白建业夫妻俩人之间的秘密,这话是无心戳中了白建业的软肋。
白建业回想起自己和妻子,直到妻子死的那一刻,自己一生和妻子说过的话是寥寥可数,到至今,他自己都想不起有哪句话是和妻子说过的。
陆爸突然见他沉默下来,方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话说,这个儿子的岳丈大人,真的是他陆贺砚所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了。白建业像是一个周身都好像有秘密的男人。
问题是,以他们陆家的情报网,都探查不出这个男人究竟心里都深埋了什么样的秘密。
陆爸眸中变深,默默地帮白建业将水杯添满。陆夫人走出来见到,问:“还不吃饭吗?菜都炒好了。”
听见这话,姚爷只得自告奋勇,走去对面叫哥们过来吃饭。
白露的背贴在门板上,鼻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君爷的脸离她不够一指的距离,看着她。
他那样的眼神,像是在她脸上长驻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让她心头惊慌失措。
他这是突然怎么了?
白露想不明白。
“你看着我——”
君爷的气息扑到她脸上。
白露闻着他的味儿,心头一悸,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时,像是能被他那双好像深渊的眼睛一口气拉进了悬崖里。
“陆君?”
“上回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你怕谁?”
“我,我哪有害怕。”不知不觉中,白露低下眼眸。
“在我看来,你从来不怕任何人,当然也不怕我陆君。你只怕你自己。”
白露一口咬住了牙齿,心里嗖嗖,像是刮来一股凉风,有些恼,以前都不知道他说话这样的,是,他说话是不留情面,但是,更多时候,他说的话几乎都没有针对过她,哪怕有针对她也是因为她办错事。像今天这样,突然说到她心里头的弱处,是要把她白露的面具全部揭开,让她狼狈的处境,真令她感觉自己嫁的男人怎么一点都不贴心。
不贴心吗?
可是,为什么心头恼归恼,听着他这话,眼眶里打转起了些雾气。
如果他不是真心想了解她,想关心她,何必说这些话。
咬着嘴唇,她抬起的双眸,蒙着一层恼羞成怒,这使得她那双本来已经十分美丽的大眼睛,好像秋水里映着的那轮明月,青翠到动人心弦。
君爷愣了,他刚说的那话其实也不是想让她生气或是啥的,他说话向来那样的,不是自己真正关心的人关切的人,他也懒得说上两句重话。毕竟,他在世界上混了这么久,早知道祸从口出,能不得罪人的话,情愿闭上口不说就是了。
现在,他是惹她生气了吗?
大山一般浓墨的黑眉微皱,君爷感觉到自己内心貌似有些软塌了,面对她这个样子,平生第一次察觉自己莫非说错了什么话。
女孩子怎么讨好,他君爷向来是自行其是,自己一套风格,但是哄女孩子不哭,他君爷真不太懂。他身边的女孩子,他遇到的女孩子,都是不哭的。
“对——对不起。我可能说话重了些。”君爷低头说。
白露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他的这声道歉,才真正把她击碎了,他不这样体贴还好一些。他体贴成这样,让她像是一个其实已经做了决定的小孩子突然又站到了十字路口上,一片茫然,一片无措。
“为什么道歉?”白露吸口气,才不至于完全失态。
君爷抬头,像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哭了吗?
应说君爷这个眼神儿,真像极了什么都还是不懂的大男孩子。
白露一怔之下,心底里忽然浮现出一股笑意,直接破除了她刚才那本来是委屈到要死的郁闷心情。
这个男人,不管如何,可能在他一生中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白露笑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疯癫癫的,谁让她第一眼对这个男人就那样的死心塌地的,是前辈子欠了他也好,反正这辈子她是这样的了。
忽然见她是破涕而笑,君爷反而是更不解了。但是,比起她哭的样子,她笑的样子是更好看,让他心情也好了起来。
说话的口气,不免也就不像之前那幅本来想把她抓来法办的严厉,而是逐渐地变软了,说:“你不要笑。我是在和你说重要的事情。”
白露笑而不止。
知不知道他用这样软绵的口气说貌似严肃的话,只是令他君爷和平常显得与众不同让人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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