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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爱立在人群当中,满心的虔诚和敬畏。
在这样震撼天际的纯音乐里,脑子里的杂念被驱逐得干干净净,只有沉醉。
起起伏伏的音乐把她感染得欢欢喜喜,扭头去看言溯,他依旧双手插兜,稀罕的是,他嘴角噙着清淡的笑,看上去心满意足。
于是,甄爱心里不动声色地落了一口气。
曲终人散,人群离开。
言溯的步子比来时放缓了很多,依旧面容沉静,缄默不语。甄爱跟在他身旁慢吞吞地走,犹豫着看了他好几次。
浓郁的音乐氛围渐渐消散,她心里对那个未成年案的疑惑与好奇,又升腾上来。可现在并不是问他的好时机。
虽然他看上去总是疏淡有礼非常绅士,但她也清楚,如果真惹了他,指不定会炸毛呢。
想起音乐开场前他说的那几句话,怎么看都像是已经炸毛。
甄爱兴致全消地低下头,有点儿懊恼当时的嘴快。
而言溯心里也是同样的惆怅,外带浅浅沮丧。
从他阴森森说出那几句话后,一个多小时的音乐会,两人再无言语。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
不然按平时的相处模式,她这会儿早该说话了。
言溯心里一沉,为什么总是要等着她先开口?侧眸看她一眼,她低着头,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很是悻悻的样子。
一定是之前他说话的表情不对,惹她尴尬了。
她该不会以后再不问他问题再不说话了吧。
言溯拧眉沉思片刻,冷不丁就说:“既然你那么好奇两年前的案子,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证人们。”
“诶?”甄爱原以为他在生气,思索怎么打破这沉默,没想他突然这么说,当然是兴奋。一时间,黑白分明的眼睛亮闪闪的。
言溯忐忑的心绪蒸腾不见,只觉夜风吹得整个人都畅快了,语气却依旧是寡淡的:“嗯,今天不是你的节日么?总该送你一份礼物的。”
甄爱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今天是愚人节。
他边走还边嘀咕:“笨蛋真幸福呢,全世界都给你过节。”
甄爱:“……”
甄爱托着腮,望着面前的两个纸盒:“这就是你说的带我熟悉证人?”
言溯脱了风衣,利落地卷起袖子,先腾出一个盒子的东西:“我当初就是这么了解他们的。”
甄爱动动眉毛:“你只看证据口供和线索就破案了?”
言溯瞥她一眼,带了点儿傲慢:“不行吗?”
“我的意思是程序有点儿奇怪。”甄爱改口。
毕竟,他通过个人关系疏通,大半夜的带她来档案室,已经很合着她的心意了,她总该带着点儿感激,见好就收。
某人还是很容易被骗过去的,规矩地解释起来:“哦,当时我在协助弗吉尼亚州警查一个连环杀人案,也是恐吓,留下五角星的密码。纽约这边看了这几个学生的口供,以为有联系,就把材料寄给了我。”
甄爱却没听,无意的一抬眸,目光落在他干练卷起的衬衫袖口,小手臂的线条流畅又紧致,像石雕的艺术品。
她的心咚咚一跳,不受控制地再往上看。白色的罩灯从他头顶落下来,被他额前冷硬的碎发遮住,沉进眸子里,黑漆漆的,像幽幽的潭水一样好看。
她赶紧收回目光,一边平复心情一边道:“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录口供都有律师在场是吗?”
“嗯。”言溯已经把笔录和照片都整理好,放成几堆——
凯利,托尼,齐墨,安娜,戴西,哈里·小帕克。
甄爱目光依次划过:“咦,怎么有死者帕克的笔录?”
“他是在罗拉死后三天才死的。”言溯拍了拍旁边那个空盒子,眸光幽幽盯着她,似乎不满,“注意观察。”
一看,盒子上写着罗拉·罗伯茨。呃,他们先研究死者罗拉。
“都是高官子弟。”甄爱先看案件陈述,脚发凉:“她怎么会被吊死在树林里,还被扒光衣服。这也太诡异了。”
话音未落,对面的目光冷了冷,声音带着教导:“我带你来不是让你看恐怖电影的。”
甄爱耸耸肩,刚要看卷宗;言溯等不及地开口:“鉴于我不相信你的快速归纳能力,还是我先给你介绍。”
“不要!”甄爱捂住耳朵,“我要自己看。”
言溯一愣,不做声了。
甄爱细致地翻了一会儿,大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7个学生去海岸度假。结果收到恐吓,连夜开车回纽约。死者也就是罗拉和男朋友帕克吵架,赌气要下车。全车的人都劝她。她却抢了方向盘,汽车偏离公路冲进树林。她跳车跑了。剩下的6人分头去找,约定十五分钟后不管找没找到都回来商量。
十五分钟后,谁都没有找到她。坐到车里后,看见了她的脚……她被扒得精光,挂在树上,而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车轮轴承上。
甄爱默默地梳理。
小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头顶上的灯光。真奇怪,虽然警察和他很熟,也不至于把以前的案子调出来给他看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但不论如何,她很开心他带她过来,了解他过去办的案子。
对面,言溯闲散地靠着椅背。灯光留下的阴影里,他的眸子黑漆漆的,直直看着甄爱。
甄爱一抬头撞见他黑洞般的眼睛,心底一颤,仿佛给他吸进去,本想说的话全忘在脑后。
言溯抿唇,声线清温:“有话要说?”
甄爱:“……呃……”要说什么来着?忘了!
言溯点点头,赞叹:“如果夏季奥运会有一个反应速度最慢比赛,你一定可以拿金牌,而且十连冠。”
“……”你才十连冠,你全家都十连冠!
她嘴上并没计较,很快理好逻辑:“应该从给他们发恐吓信的人查起?我看看,”
她捣鼓捣鼓档案,抽出几张纸,“这几个学生在口供里说,有人在度假酒店的水果刀上用番茄酱留下了恐吓。他们家都来自政界,以为是父母的仇人,就立刻吓得赶回家。”
甄爱立刻发觉哪儿不对。
可没来得及发言,对面的人就哼出一声笑:
“真聪明!这个神秘的恐吓者既然能进入他们在酒店的房间,他不直接绑个人捅谁一下,反而用番茄酱留信息。这群政治家的孩子们不晓得报警,却大晚上地出逃。而恐吓者还神奇地预料到他们会吵架,车会出故障,大家会分头找,罗拉会落单。”
他俊眉一挑,“哈,真是史上最神奇最完美的犯罪。”
甄爱歪着头,无所顾忌地看他,换了平平淡淡的强调:“言先生,你确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一个晚上?”
“言先生”这个称呼让言溯莫名脊背一僵,愣了愣,摸摸鼻子:“呃,不这样也可以。”
“很好!言归正传。”甄爱满意地点点头,抬起下巴,“只有他们中间的人,能控制整个步骤。所以凶手就在这些学生里面。”
言溯刚准备说一句“聪明”,话到嘴边,忍了忍,憋下去了。刚才甄爱冷脸的样子唬到他,他可不想再看第二遍。
他眸光幽幽地锁在甄爱身上,后者跟小松鼠一样这里翻翻那里看看,弄得窸窸窣窣的。
言溯的手指飞快动了动,估计是等不了她的速度。
半晌,低头看材料的甄爱缓缓抬头,盯着他飞速拍拍的手指,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立刻停止运动。
甄爱微微眯眼:“你有意见?”
言溯乖乖摇头,口是心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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