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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时期,学派很多,但以道法墨儒为主。
法家所谓刑名之学只看对立面,对民众进行绝对的统治和剥削压迫,这种学说到了秦二世行的时候也累积民众的不满到了顶点,再加上春秋战国时期的旧贵族带头,于是秦朝很快被各地的起义所推翻。
而墨家,只看统一面,放弃斗争性,企图劝告两大天然敌对阶级在同一性上实行尚同兼爱,这样的学问自然不可能抵挡得住统治阶级的碾压,最终遁世几近灭亡。
儒家与道墨不同,最擅长粉墨是非,主张用礼来节制对普通民众的剥削,借以和缓阶级间的斗争性,同时主张仁民爱物、尚德缓刑,借以扩大阶级间的同一性,比较符合当下封建社会的实际需求,自然成为汉代首选的政治指导学说。
当然,儒家之中也有很多人,是忠实于儒家学说的真正儒者,常为人民发出诉疾苦、申冤抑的言论,也常为人民做出去祸害、救灾难的事迹,甚至不惜破家杀身对君主犯颜直谏,要求改善政治。
比如党锢之祸,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一些人,比如李膺,有感于宦官祸国乱政,然后起来反抗,只不过后来扩大化,然后就带歪了……
“师姐,我想,这天下有一件事,恐怕没有比你来做更为合适了……”斐潜仰首望天,说道,“不知道师姐愿意不愿意听一听?”
蔡琰目光闪动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低垂下来,低声说道:“……何……何事?”
“正源存异,去伪存真。”斐潜缓缓的说道,“这天下经学,被篡改的,被遗忘的,被吞噬的,太多了……”
蔡琰愣了一下,然后心中不知道涌起是怎样的一种情绪,片刻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师弟这是要重整儒学么?”
斐潜哈哈一笑,却摇了摇头,说道:“儒家视自家学问如命一般,抱残守旧,又难能容我责难是非?若是传出去,天下儒家之人还不口诛笔伐?”
在经过了儒家孜孜不倦的两三百年的灌输之下,孔子已经成功的进化成为了圣人,然后这些儒家子弟才可以抬起头颅骄傲的自称为圣人子弟,就像是当下汉代经常讲自己是那个地方的什么姓氏一样,属于最原始的宗族崇拜,而孔子这个圣人,则是好比是天下士族的大家长。
辱没一个家族的祖先,在汉代会发生什么?便是当场被这个家族之人砍杀了,官府也不会以杀人之罪判罚此人。
因此斐潜发表什么对孔子的诋毁或是不满,又或是表示要超越孔子的各种后世言论,其实在汉代是不可取的,因为那样不仅仅是反对孔子一个人,等于是反对了整个天下经学世家潜藏在内的宗族崇拜的基础,所谓后世比较习惯的称之为儒“家”,就是这样的原因。
蔡琰皱起了两条秀气的眉头:“那……师弟究竟是什么意思?”
“宛如熹平石经啊!”斐潜笑着说道,“再做一个平阳石经就是!只不过师姐可以在其中注明,某经见于某书,是某人所言……”
蔡琰眼中亮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说道:“这……师弟之意是要重修各家之学?再兴墨法?这样恐怕争议更多……”
斐潜微微笑着说道:“为何要用‘家’这一个字呢?天下皆为汉人,那么天下学问便是‘汉学’!”想要在原有的框架之内改良,需要修改和触动的地方太多了,那么就干脆放大了去做,只不过这一次,斐潜不想要再有“家”这个概念,而是一开始就放到全华夏的地位上。
就像是分蛋糕,一开始只有这么一小块,大家自然纷争不断,这个人多了那个人就少了,而现在将蛋糕做大了,就算是维持原本来的比例,也比原来的来得要更大!
“汉学?”蔡琰喃喃的重复道,“可……可我只是个女子……”
“女子又怎样?”斐潜认真的看着蔡琰,说道:“师姐,有人看你,只看见了你的相貌,当你容颜不在的时候便鄙夷而弃,又或是只想着借你的躯体产子传承血脉,若你生女又或是不孕不育便百般辱骂……”
“而在我眼中,看见的是漫天的文华……”斐潜缓缓的说道,言语之中似乎有一种潜藏的魔力浇灌着,让蔡琰的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出来,“师姐你自幼便读经书,不说师傅府中书卷,就连辟雍、东观、兰台藏书,也多读通透!更何况师姐有过目不忘之能,全大汉至少近半书卷都存于师姐一身!有何人胆敢小觑师姐!让他放马过来!”
“噗嗤!”蔡琰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真比桃花更娇艳三分。
斐潜说得大都是真话。
斐潜也喜欢蔡琰,但是不代表斐潜就一定要将蔡琰收入后宫。
喜欢一个美丽而具有魅力的女性,是每一个成年男性的天性本能,但是并不意味着见到了一个这样的女性,就非要用下半身来代替大脑进行思考。
若是这样,岂不是像后世很多人明知道可能是假的,但是也情愿多花钱要个所谓的女大学生女明星头衔来进行服务一样,就好像这样就可以代表着他玩弄过所有的女大学生和女明星……
蔡琰在汉代,其价值真的只能用来发泄欲望,然后生个子嗣么?
在历史上,蔡琰被劫掠到了匈奴十二年,被当成女奴一般,自然不可能再接触到任何的书籍,也不可能继续给她书读,每日跟普通匈奴女性一样,要挤羊奶剪羊毛割牧草等等,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用金赎回之后,依旧还能记得曾经读过的书籍四百余篇,默写出来依旧无一错漏!
十二年!
后世多数人都经过长达十二年的教育,而且依旧是有机会持续不断的接触到书籍,还有具体使用知识,重复记忆的机会,但是有谁还能记得十二年前背诵的那些课文?更不用说默写下来还能一字不差了。
不说别人,斐潜小学时候背诵的那些课文,如今已经大多数还给老师了。
这样的一个蔡琰,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这可是在汉代,是在文盲率几乎是99%的汉代,而许多人竟然只想着拿她作为……
“用钱,我给,用人,我调,若是觉得男的文吏多有不便,我就调女子来!”斐潜说道,“昔日有女尚书,有女史,女骑,今日多一女博士又有何不可?若是蔡门父女两石经,也必然是千古传芳!”
在原始社会,女性往往从事采集、养殖等工作,而男性往往从事田猎等工作。之后男耕女织、男外女内的分工逐渐形成。秦汉时期,男外女内的两性分工不是很明晰,并没有将女性地位下降的太多,甚至在历史书籍当中也见到不少留下名字的女性,倒是越往后,因为某些原因,越是稀少,也渐渐的从“男女之别”逐渐演变成“男女地位尊卑之别”。女性在儒家的压迫之下,逐渐丧失自我而成为从人者,继而形成“三从之义”。甚至被白字黑字的写入了《礼记》之中,“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
蔡琰愣愣的看着斐潜,脸上原本淡淡的哀伤渐渐的消失,红润的颜色重新浮现了上来,身形也渐渐的挺直,半响之后似乎下了决心,昂然而道:“好!既然师弟这么说,我就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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