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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到此刻心堵得很难受,傅明华不好,但傅家的人都是和气的,上至太婆婆、婆婆,下到小姑小叔,待她极好。
江氏勉强说了几句,怕再说下去,自己忍不住哭了,匆匆告辞,带着丫鬟仆妇往前院上车。
走到前院,看见三奶奶吕嫱和傅书言等在哪里,傅书言道;“我们送大嫂到码头。”
傅明轩牵着马,过来,道;“大嫂,我奉父亲之命送大嫂回娘家。”
江氏万分感动,傅家人想得周到,和离并没闹得老死不相往来,道:“小叔,你衙门有公务,莫因为我耽搁了。”
傅书轩道;“碰巧我去南边办公务,顺路送大嫂回去。”
江氏刚要上车,就见一乘小轿从大门外抬进来,在江氏跟前落轿,大姑娘傅书韫匆忙从轿子里下来,叫了声,“大嫂。”
江氏上前,姑嫂俩挽住手,相对落泪,傅书韫拿着绣帕擦着眼泪,哽咽,“大房通共剩下这几个人,连大嫂都要走了,我每次回娘家,徒增伤心。”
江氏拉着小姑,“妹妹,我也舍不得你们,以后二妹妹找到了,去信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安心。”说着,眼泪流下来。
傅书韫擦干了泪,道;“大嫂,我这阵子没回娘家,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我替我哥给你赔不是,事情已然这样了,大嫂好好保重,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姑嫂说了一会话,看时候不早,江氏上车,回头最后看一眼,看见地上阖府主子下人都赶来相送,送行人当中,唯没有傅明华,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吕嫱和傅书言上车,傅府大门打开,车子驶出大门,沿着官道,朝运河码头飞奔。
京杭大运河码头,熙熙攘攘,岸边泊着不少船只,国事太平,来往的官船商船,挤满码头,傅书言和吕嫱站在岸边跟江氏告别,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见面,姑嫂几个依依惜别,傅书言和吕嫱站在岸上看着江氏上船。
江氏上船后,转过身,最后望一眼岸上姑嫂二人,傅书言刚一挥手,手停在半空中,岸边有一艘官船,一个高大挺拔年轻男子的背影朝官船走去,一群官员和侍卫簇拥着,人群中甚是抢眼。
不知为何那人临要上船之际,突然回身,朝岸上望了一眼,晨曦中,岸边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里面穿着一身素白苏绣羽纱衣裳,外罩翠锦云纹联珠斗篷,如初春嫩柳,素装净颜,却潋滟夺目,高璟身形定住,折回身,朝岸边走去。
太阳初升,缕缕霞光照在一身雪白袍雍容矜贵的男子身上,他的面容被镀上一层光晕,端的是丰神俊朗。
这时,吕嫱走去跟丈夫傅明轩说话,留下傅书言一个人站在原地。
高璟走近,薄唇微微上扬,淡淡笑容令傅书言看着扎眼,“不想跟我做交易了吗?”声调拖长的尾音,促狭隐隐地带着一丝暗昧。
傅书言柔白尖巧下颚微微翘起,粉莹莹俏颜慢慢的向他眼前靠近,双目射出数道琉璃光,神情鬼祟,耳语般地道:“永远都不想。”
高璟怔忡,片刻哂笑,“我看姑娘对上次的交易似乎很满意。”
近在咫尺的脸,不可一世的清傲,少女眼珠骨碌转了几圈,“多久的事,我早忘了。”说完,施施然转身走了。
高璟站在原地,眼底腾起一团墨色。
江氏走了,傅明华在傅老太太跟前打了不少饥荒,要把玉秀娶为继室,傅老太太道:“先不说玉秀是什么身份,配不配做我傅家的媳妇,她就是清白人家出身,先奸后娶,不能做正妻,更何况不能生养,抬了妾,也算你对得起她。”
傅老太太言下之意,女人不能生养,别说做妻,就是做妾也不够资格,傅老太太怕孙子不死心,又道;“等这事消停消停,我让你婶子给你张罗婚事,我们这样的人家,婚事要门当户对,告诉那个玉秀,把好好的孙媳妇都给闹跑了,她要是再敢闹下去,可别怪老身心狠,留着她也无用。”
傅明华看祖母把话说死,明知道不行,拿话搪塞了玉秀几句,把玉秀收做妾室,那玉秀闹了半天,空折腾一场,等新奶奶进门,若遇见个厉害的,不定受什么磋磨,没有子嗣,年老色衰,男人也不待见,下场可想而知。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庆国公府的大公子宠妾灭妻京城传开了,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官媒提了几户人家的姑娘,都是早过了及妍之年的老姑娘,曾经挑三拣四,高不成低,把婚事耽搁了,对方一听进士出身,翰林院供职,倒都满意,待一听是庆国公府的大公子,和离了前头的娘子,都找各种理由推了亲事。
傅明华暗自懊恼,玉秀偏生不识趣,整日唠唠叨叨,埋怨他在国公府腰杆不硬气,庶吉士,俸禄微薄,日子长了,傅明华厌烦,跟一群自命不凡的酸文假醋的文人混风月场所,甚少回府。
时已入四月,春深,街头巷尾人们都换上夹袍,英亲王高恪回府,跟王妃说起理亲王一家三五日后动身去封地,理亲王高誉不甘心去西南荒僻之地,一拖再拖,称病延迟动身,实在拖不过去,也只好收拾收拾,准备带着家眷动身去西南封地。
傅书琴听说,表情平静,她已怀孕六个月,小腹微微隆起,傅书言看姐姐跟高沅那段已经彻底翻篇了。
晚间,傅书琴夫妻叙话,傅书琴靠在高恪怀里,柔声道;“我明日进宫给贵太妃请安,王爷忙就不用陪我去了,言妹妹上学,我同言妹妹一道走。”
傅书琴每月进宫一两次,去给贵太妃请安,每次都是高恪陪着她去,这阵子高恪忙,抽不出时间陪她去。
高恪轻轻揽着娇妻,“你身子不方便,不用去了,母妃能体谅。”
傅书琴细声细气地道;“言妹妹说了,我平常需要适当运动,你放心吧!”
高恪低头碰到她秀发,一时把持不住,温柔疼爱她一番。
早膳,傅书言陪姐姐吃,高恪已经早走了。
傅书言早晨上学,正好姊妹俩同路,傅书言到学堂,跟姐姐分手,约好散学后,在宫门口等姐姐一道回王府。
傅书言因上次被高璟奚落琴技差,往心里去了,待上古琴课时,更加用心,每日回府后,都要练一个时辰。
修宁公主摸着傅书言手指尖硬茧,不解地道;“傅书言,凭你的家世,不需要这么刻苦,门门课都争优,别的还可,没事弹琴也就是个消遣,又何必这么辛苦自己?”
傅书言不能说被高璟刺激着了,道:“我这个人做事一根筋,不会绕弯,我知道我这样不好,太较真,可是没办法,就这个脾气,改不了。”
修宁公主道;“傅书言看你性格随和,其实你挺执着的,女孩这样要吃苦头的。”
傅书言心想,也许吧!
散学后,傅书言和知儿在宫门等姐姐傅书琴,日头已过中天,朝西偏斜,傅书言站在太阳地里,周身温暖,这时,从乾清宫里走出一人,大步朝宫门口走来。
傅书言老远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沿着甬道朝她站的宫门方向走来,那个男人走路像带着一股劲风,看走路姿势腰背笔直,像是武将,傅书言考虑避过一旁,朝那个人脸上扫了一眼,肤色微黑,剑眉星眸,突然,她怔住了。
前世的记忆排山倒海地袭来,正朝她走来的年轻英俊的将军,正是她重生后,一直想寻找的救命恩人,平西候景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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