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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的人怎么还拿刀向着我外甥女和我外甥女婿,你脖子不疼啊?”郑二老爷在张敬身后笑嘻嘻的,手中加重一分的力道让张敬寒毛坚起。
张敬看不见来人,眼角却是看到身后之人宽大的僧袍一角,更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他想缓住情势,逐道:“心中向佛人不会杀生,我若放了人却会死得更快。”
张敬侍从听得他的话,就用力扯过惋芷与李明婳,轩哥儿被惊醒放声大哭起来。
俞宇森急得双目赤红想冲上去,却是被郑老太爷一手按在肩膀上。
缠着张敬脖子的精制的柔韧细丝再嵌入肉又一分,血珠子就渗了出来,紧紧盯着的侍从们大惊不敢动一分,郑二老爷此时才慢悠悠道:“心中有佛酒肉穿肠过,为大统惩奸染血又如何,何况……空门不曾收我。”
汗水就从张敬额间滴下。
他急得五内俱焚,除了徐禹谦外,又是一个让他感觉无法把控的人。徐禹谦的命,加上他妻儿的命,甚至这所有人的也抵不过自己!
张敬意识到不能再硬碰,眼下他只能以退为进,内宫应该是被控制,再等城破,屈辱一时又何妨?!
严瀚已经他控制,祁王那个只有野心却才智不足的脓包,没有他可成不了最后一步。
朝中更需要他来稳定局面,他乃当朝首辅,门生遍布,只手遮天!祁王定要也必须要将他救出去,而他也敢赌这些人不敢杀他这当朝首辅!
形势所逼,张敬挥了挥手让侍从松开惋芷三人。
李明婳忙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扶着惋芷退到郑二爷身后,惋芷失血,又是一番惊心动迫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有些站不住却还强撑着探头看外边情况。
前边徐禹谦已胁着指挥使走了上台阶,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敢再动作,又害怕后面的火|枪手,一时间都茫然不知所措,进退不得。
郑二爷扯着张敬,让侍从都先退出去,随后与徐禹谦汇合。
张敬此时依旧冷静,看着原本的得意门生虽有些不是滋味,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却实没有看走眼,徐禹谦有勇有谋有狠劲。他会被挟持也是过于自负了。
“子冲,就是再挟持我亦大势已定。”
徐禹谦闻言没有什么表情,抬手一刀柄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给击晕过去。
松开软倒下的人,他持刀而立,视线落在摇摇欲坠受了苦难的惋芷身上,眸底翻涌的情绪将他面容一点点被阴骘笼罩。
“大势已定?”他指尖轻触刀身,绻指一弹。
利刃便发出清吟声,张敬却是听得头皮发麻。
徐禹谦唇角有弧度缓缓勾起,看着刀刃映出自己的面容,脑海是前世惋芷惨死,是今生还被牵连算计受的罪,以及那在刑房被他亲手斩杀两次所谓的严瀚手下。
他眼中厉色闪过,轻笑一声,看向那也正遥遥望着自己的妻子道:“惋芷…闭眼……”
在张敬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睁大眼前时,他已手起刀落,刀尖准确无误插|进了张敬心脏。
撕裂的刺疼让张敬不可置信,双目外凸,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是发出哧哧的声音,当腥甜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时,眼前彻底一片黑暗。
所有人都被徐禹谦这说杀便杀的魄力震住了,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惋芷听话的闭着眼,不管钻入耳中的任何动静。
盯着张敬断气后身子仍痛苦发出来抽搐,徐禹谦缓缓抽刀,任本就血迹斑斑的朝服再沾染一层。
他将刀丢到地上,声音很轻。“唯有你死,大势才定不了。”
兵势落地的清脆声响终于让众人缓神,郑老太爷当即下命缴械不杀,俞宇森已冲上前去寻妻儿。
郑二爷身上也被溅了不少血,却面不改色随意将气绝的张敬丢地上。“这回我是真入不了空门了。”
徐禹谦早已到了惋芷身边,将她扶进屋让她坐好,在身上寻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撕成布条,勒紧她右腕伤处上端好将血止住。
看着跪在面前身上亦伤痕累累的男子,细心为自己包扎,末了还在她已发木的手背轻吻,惋芷泪眼模糊。
“四爷……”
“你怎么那么傻。”徐禹谦再也抑制不住,手在发抖。
泪水正决堤的惋芷却强行让它收回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徐禹谦,也该换我为你做些什么,何况这样是好的。不再让人起疑,又还留有帮你的余力。”
从来都是气势如山的男子低下了头,将脸埋在女子那满是血污的掌心中,沉默了良久,有炙热的泪珠化开女子掌心的血污,只是女子浑然不觉。
***
张敬身死,局解了一半,宫内皇帝到底还是被吕义所害驾崩了。
得老承恩侯先前留下仍暗潜宫中被迫撤销的厂卫势力,并有着郑老太爷调动的神机营,宋大爷与陈虎顺利进宫护住了太子。宋承泽在掩护太子间受伤昏迷。
而祁王逃脱,与被张敬暗中放了方便进京破城的四万兵马汇合,京都调集的兵马反关城外,只靠内城兵力抵挡极为吃力,京中形势依旧严峻。
欢庆的中秋一夜间暴发战事,京中人心惶惶,百姓关门闭户,除了来往的士兵宛如一座空城。
将惋芷一众都转移到宫中,徐禹谦草草包扎伤口,便继续参与政事商议抗反军对策。一直忙碌两日,直到秦勇那不畏死的性子带着一众精兵硬顶住夺了北边城门,局势稳定才开始好转稳定。
祁王见大势已去,仓惶逃出京城,最终被拦截射杀,一场叛乱正式落幕。
严瀚先勾结吕义、祁王意图谋反,张敬助纣为虐,意图铲除政敌,对失去控制的太子生异心改奉祁王为主,每一件事都足以震惊朝野。
太子在名正言顺继统登基后,改年号为历平。以雷霆手段清扫张严两派党羽,再有新任内阁首辅宋大老爷及徐禹谦力助,新臣按部就班老臣兢兢业业,动荡的朝纲很快再度稳定。
论罪定罪时,靠在严瀚一派系的承恩侯父子亦受到众言官弹劾,徐禹谦念侄子提醒一情,上奏本驳清欲加之罪。徐家长房爵位被夺,承恩侯罢官,徐光霁贬黜外放任偏远之地县令。
徐禹谦再忙碌,总是按时回府。
这日,他见着小妻子时,她正坐在院中,太医在边上为她拆纱布换药。
丫鬟见着他纷纷行礼,惋芷就眉眼弯弯朝他笑。
“情况可有好转?”他上前先伸手轻轻摸她的发,问太医。
太医细细看密合不错的伤口,语气不算轻松。“这伤算是万幸,虽是力道浅,却总还是伤着了筋脉,以后这手怕是连执笔写字都难了。”
“无痊愈之法?”徐禹谦眼中闪过黯然。
太医叹气一声,摇头:“再是恢复也不过是指头能动弹,别无他法。”
待到太医离去,徐禹谦蹲下身轻轻抓着惋芷的右手又失神,惋芷倒是笑了开来。“四爷以后可不能嫌弃我。”
徐禹谦看着她如春日般暖阳的笑,心里直揪着疼,许多话堵在口中说不出来,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真是宠得你主意越发的大了,我竟然不知你还算计这种结果。”
“哪里就能说算计,我又不傻。”惋芷抬起左手用指尖去描绘他的剑眉,低声道。“当时我若不废了这手,真写下那东西,就会是徐家宋家被连根拔起的结果,即便相信四爷您会及时赶来,我亦不敢拿你们去赌。而且,这样也算皆大欢喜。”
惋芷说着,很得意的朝徐禹谦扬了扬左手,附在他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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