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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没有背部木板会方便许多,这么一想,沈梅君脑子里突地闪过一个念头,一时间又喜又疑,不管了,双足勾过来床那一头的纱帐当吊绳抓住,一手撑着一手拉着纱帐借力起身。
咔地一声,纱帐不堪拉扯撕破了,沈梅君也坐直了起来。
背部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因夹扎着木板必须挺直脊梁不是很自在。
沈梅君试探着下床,走到大床一侧屏风后,那里放着恭桶。
方便过后,沈梅君又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
一切自如。
自己根本没有瘫,原先一直坐不起来,那是因背部夹着木板脊梁骨不能活动,又有着瘫了的暗示。
从云端落到地狱,又被送上青云,沈梅君难以自抑地欣喜若狂。
狂喜之后,滔天的恨怒汹涌而来。
是谁买通了大夫说假话?目的何在?
是傅望舒吗?为了让她娘同意自己和他在一起。
沈梅君摇了摇头,傅望舒是那种行端身正的人,不会用此肖小行径。
有能力买通大夫,且又是那么短的时间里行动,看来是设局要让阎石开打死自己的傅望超。
傅望超打的如意算盘,傅望舒嫌弃自己了,他后来再来假惺惺表示不计较自己是个瘫子笼络自己吗?
或者,让傅望舒心烦意乱,疏忽了商号里的事,便于他搞出林樊失踪一案,然后嫁祸傅望舒?
沈梅君猜得没错,傅望超让傅太太给沈梅君洒了槐花粉后,并没有离开傅府,而是借着自己有武功,潜伏在聚石斋屋顶密切注意着,沈梅君身体柔弱,阎石开朝她背部一击,她当即仆倒地上,力道看着甚猛,却因倒地卸去了不少承受力,傅望超有武功之人看出沈梅君的伤并不致命,后来一看水冲掉了槐花粉,阎石开清醒了,知谋算失败,很快又想出下一个计策,飞掠出傅府,抢在傅望舒之前进了各个医馆,威胁加银钱引诱逼医馆大夫说假话。
傅望超要使傅望舒因沈梅君瘫残而乱了方寸,果然傅望舒留在府里照料沈梅君,商号疏忽给他可乘之机。
杜府那个丫鬟公堂上突然指证傅望舒是他安排的,凭着俊俏的容颜,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当然还有高超的床`技,傅望超一点不担心那个和自己上过床尝过美好滋味的丫鬟会受不住公堂的刑讯。
听说出现意外,杜小姐喜欢上傅望舒,给府衙施压抓了傅望舒逼傅望舒娶她时,傅望超乐不可支。
傅望舒性格宁折不弯,何况沈梅君瘫残着,此时娶新人致沈梅君于何地,傅望舒定不肯屈服的。
果然傅望舒虽有雄厚的财力和皇商背景,仍然被关大牢里出不来。
傅望超弄出惊马事件,使傅老太爷受伤卧床,然后自己适时带着傅望声傅望平回到京城。
傅望舒被关,傅望声傅望平不成器,傅老太爷卧床,除了把商号交给傅望超,别无他法。
傅望超接手了商号,第一件事便是把傅望舒的心腹从傅氏商号里剪除,向南诚首当其冲,其他几个高位管事也不能幸免。
傅氏商号一向由傅望舒把持,傅望超连栽培亲信的机会都没有,将傅望舒的人除名,空缺出的管事位置急需人顶上,傅望超早计划好了,分号里的掌柜看着提拔几个,大管事从自己舅父梁家暂调四个过来,等到自己立住足了,再调整一下。
小厮兴儿去梁家请人了,傅望超环顾着已属于自己的傅望舒的办事房,哧一声笑了,自言自语道:“大哥,你太不懂得享受了,作为一个大商号的当家人,过的像苦行僧一样,何苦呢!”
傅望舒的办事房太简陋了,靠墙两排橡木书柜,临窗宽大的书案,案前一把靠背椅,别无他物,冷漠一如傅望舒面无表情的脸,
傅望超要把办事房好好整理装饰一下,地上铺舒适的踩上去软绵绵的长毛地毯,墙壁挂翠绿的柳条和鲜艳的花朵。房间用镂空雕花隔断弄出个通幽仙境,得空时便带了佳人来,处理契约文书之余便逗弄佳人,听莺啼燕歌,暖日当欢,别有幽情。
这个佳人,最好就是沈梅君,在傅望舒曾经的地盘,按倒傅望舒心爱的人,不亦快哉。
傅望超想得满心欢喜,听到去梁家要人的小厮兴儿回来禀报梁氏商号今日已倒垮时,商号里的人均已被新东家接收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有没有走错,我让你去的是太太的娘家梁氏。”
“没走错,小的就是去的太太娘家的梁氏商号,舅老爷生意亏了,连宅子都卖了,一家大小提着包袱在大门外等着太太派人去接他们呢。”
“怎么可能?”傅望超倒退两步,咚一声跌坐椅子上。
梁氏虽说没傅家的家底,前不久又做赔了一宗大生意,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至于一夕倒垮,片瓦不存。
“有没有听说是什么原因倒垮的?”傅望超定了定神问道。
“小的没听说,只听说接手舅老爷商号的是阎家,舅老爷的宅子里在清点物件的,有阎家往咱们家送过礼的管事婆子。”
阎家!动手的是阎家,自己设计使阎石开发疯打沈梅君,阎家报复自己,因阎老太爷与傅老太爷交情甚笃,不便整治傅家,便拿自己母亲的娘家出气。
不可能的,自己的计划那么周密,又没在京城,阎家怎么会查到自己头上?
满室灰暗,四四方方的橡木柜变成傅望舒冷漠的面无表情的脸,傅望舒暗沉的眼眸冷冰冰看着他,在对他说:“小四,你太小看我了。”
傅望超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作茧自缚了。
若沈梅君没瘫,只是挨了打,事情没演变得那么大,阎石开仍留在傅府里,这事也只是一场小意外。可沈梅君瘫了,阎石开回家后大哭大闹,阎家不拘是因对沈梅君内疚,还是自己的傻孙被人利用了,都不会善罢甘休。
并不需要多么明确的证据,傅望舒只要引导阎家怀疑上自己,自己便是阎家发泄怒火的靶子。
自己做了套害沈梅君,被沈梅君和傅望舒反过来利用了。
傅望超双手痉挛,抽搐着抓东西支撑使惶恐的内心安定。
他抓到一个卷轴,那个卷轴静静地搁在书案一角,一点也不显眼,如果卷轴不在傅望超手里刷地打开来,傅望超也不会在意。
看清卷轴里画着的是一人,那个人是自己后,傅望超整个人呆滞。
这幅画画得真是唯妙唯肖,把傅望超最得意的绝色容颜渲染得淋漓尽致,画中人身材高挑秀雅,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勾得人心神飘荡。
这幅画尺寸真大,书柜一侧有钉子,傅望超把画挂了上去,退后几步看。
“四少爷什么时候画的这画像,跟真人站在那里似的。”兴儿惊叹不已。
“傅四少爷。”突兀的女声打断了兴儿的惊叹,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盘着灵蛇髻,斜插着点翠流云簪,丹唇凤眼,眼尾处用朱红点染了微微上挑,逼人艳色里透着骄狂。
这个女人想必就是杜顺的女儿。
自己中计了,被傅望舒设计了,傅望舒在杜小姐寻过来那天,把自己的画像挂起来,他却隐到柜后去了,杜小姐看中的是自己,而不是傅望舒。
傅望超被突如其来的发现凌迟般痛不欲生。
“小女子杜碧萱。”杜小姐杜碧萱对傅望超抛了个妩媚的眼神,“今日去大牢里看望傅大少爷,方知前些时过来寻傅大少爷说话时,在房门外远远站着依稀里看不真切,见到的是四少爷画像,四少爷好风采,碧萱对四少爷甚是倾慕。”
“原来是杜小姐,久仰久仰。”傅望超一面应付着,一面飞快地想脱身之计。
杜碧萱虽是二品大员的千金,可却是一个寡妇,且又骄狂悍妒,娶这么一个女人,不谛于头上安个紧箍圈,傅望超万万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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