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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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年，阿娇感觉身上的汗猛的涌出来,李夫人,李妍,那个她曾经念念不忘的女人。可是他们不是应该还有十几年才能出现么？或者只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即便是现在李妍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阿娇也只能是干看着了。

“陛下倒是快活的很，把我扔在这里一个人出去了。你这些日子一家人团聚应该是高兴地事情，怎么看着倒瘦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事？”阿娇看着卫子夫,她依旧是穿着浅绿色的深衣,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垂在身后，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卫子夫纤腰一握,比以前更有楚楚可怜之态。

卫子夫低着头给阿娇整理好铺在地上的裙裾,她低着头阿娇只能看见卫子夫洁白的一段脖子：“家里很好，一家人久没在一起自然是亲热的。最近天气太热了，也就瘦了。娘娘怕热，汤泉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娘娘先去泡一会。陛下要回来也是晚上了。”卫子夫一贯的温柔贴心，阿娇这几天开始犹豫，若是以后韩家和魏家结成亲戚，会不会一支独大？想问卫子夫喜欢不喜欢韩嫣的话阿娇憋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浴池里面阿娇懒洋洋的泡在水里，她靠着汉白玉砌成的浴池，后背上精美的雕刻硌着她的后背，阿娇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可是心里却是清醒的很。窦璎和田蚡两个为了治河闹的不可开交，窦璎用皇帝的诏令叫田蚡狠狠地吃了几次亏，田蚡和王太后在河北的田地被淹没了不少，依附在他们田地上的人也被毫不客气征去去修理河堤了。阿娇离宫之前按着管理去太后的宫中告辞，王太后见着阿娇脸色十分难看，对着她没一点好生气，即便是皇帝在阿娇身边，太后也没对着阿娇露出来一点笑意。她只是生硬的嘱咐阿娇要注意孩子，接着阴阳怪气的说：“真是上年纪讨人嫌，只有瑶儿倒还有点良心，没有扔下我这个老婆子去汤泉宫享受。”

“那是，田美人可是母亲一手教导出来。她在母亲身边朕和皇后也放心了。”刘彻没等着阿娇说话，先把太后堵回去。刘彻拉着阿娇从北宫出来就，先去了甘泉宫了。说起来野心，王娡比窦漪房更甚。至少太皇太后没有王太后那样的贪婪，景帝是个及其孝顺的人，对着老太太的要求有求必应的。老太太却是很少要什么的食邑，在长乐宫花费也不多。倒是王娡可能是年轻时话过怕了穷日子，后来做美人皇后要应和皇帝节俭的号召，她一直都夹着尾巴做人。成了太后，太皇太后也没精力盯着她了，王太后觉得自己需要很多的金钱补偿她以前的委屈，田蚡耿氏不知足，家里门客三千，声势比皇帝还大。

刘彻能忍耐到王家姐弟到现在也算是宽宏大量了，上一辈子没有孩子一直是他心里的痛，这件事刘彻没报复回来，阿娇都要感叹刘彻心胸了。换上自己未必有这样的好涵养。“娘娘，水热千万不能睡着了。”卫子夫轻轻地推一下阿娇的肩膀。

抬眼正看见卫子夫穿着一件轻薄的纱衣，正跪在池边泉水的热气把卫子夫的脸熏得红扑扑：“奴婢给娘娘按摩肩膀和后背吧。”

舒服的叹口气，阿娇懒洋洋的趴在池子边上的卧榻上，微眯着眼睛任由着卫子夫力道适中的捏着她后背和肩膀。羊奶和玫瑰花混合成的浅粉色的乳液倒在后背上，力道适中的按摩帮助皮肤吸收更多的营养，卫子夫很认真的给阿娇按摩着后背，惹得她舒服从嗓子里发出模糊的声音。“这些日子回家，那件事想的怎么样了？卫青现在的身份再也不是平阳府上的马夫了。你也该见了不少人，有没有喜欢上的说来听听。”上一世卫子夫刚被带回宫中，因为怕皇后生气，卫子夫被放在掖庭里面，后来卫子夫趁着皇帝遣散宫女的机会在皇帝跟前哭诉既然皇帝对她没了兴趣，就放她回家。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皇帝，卫子又成了新欢。阿娇想若是叫卫子夫自己选丈夫，她会选谁呢？

背上按摩的手一顿，但是很快的卫子夫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那样，依旧认真的按摩着阿娇的后背。一室寂静，只剩下池子上面龙头上汩汩流下来的泉水声，半晌卫子夫还是没出声，阿娇的心里升起来一团不安和郁闷，难不成韩嫣说的没错，她对着皇帝有心思。可是刘彻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他没有把卫子夫纳进后宫的想法。皇帝都挑明了，她是个聪明的人，还硬要留下来能有什么好结局？不得皇帝喜欢的嫔妃还不如有脸的奴婢。莫非真是前世的孽债，在刘彻和阿娇之间重要有人横插一脚？

越想着阿娇的心里越是毛毛的，想着卫子夫平常的温柔细心和韩嫣说的“陛□边无论大小事情，她都想着，陛下高兴了，她便高兴。陛下有点不痛快，她就比谁都伤心。”即便是刘彻不会喜欢卫子夫。可是架不住她柔情似水，水滴石穿的功夫。有一天她的柔情真的把上一世的那点怨恨给泡化了，冲走了。到那个时候——大热的天气，阿娇心里一阵的发冷。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看韩嫣很不错，不如今天陛下回来，我和他说，给你们赐婚如何？”阿娇翻身坐起来，卫子夫给阿娇披上一件轻薄的睡衣，依旧是不吭声。

“娘娘，奴婢情愿在娘娘身边服侍一辈子。”卫子夫忽然跪下来，紧紧地抓着阿娇的下摆。

听着卫子夫的话，阿娇心里咯噔一下，卫子夫是真的被刘彻给迷住了。阿娇心里更加郁闷了，她的脸阴沉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委顿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卫子夫。“你在陛□边贴身服侍也不短了，当初称心如意都是陛□边的侍婢，你看看现在她们两个一个生了公主一个也得了分位。若是陛下对你喜欢，我可不会拦着。只是陛下的心意如何，你还不清楚么？未央宫最不缺的便是被辜负的青春年华。看起来深宫重重，行动有人服侍，家人听着体面光鲜。其实呢？还用我说么？你现在的身份，随便嫁的都是长安城里面的高门大户。你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命妇们，她们的日子可比不得宠的嫔妃们好多了。卫青的本事和圣眷摆着呢，谁敢轻视你？！”阿娇伸手摸摸卫子夫的长发，和记忆里面的一样，柔顺富有弹性。可惜她一阵没明白卫子夫到底想的是什么。想起来真有些可怕，曾经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竟然从来没真正的了解过她的想法。

“你喜欢陛下不想离开？或者你还有别的心事？”阿娇伸手拍拍卫子夫的肩膀，示意她的起身。

卫子夫抬起脸么，一张脸上的全是泪水：“奴婢知道自己出身寒微不配侍奉陛下，只是奴婢不后悔，一辈子在宫中做个奴婢。韩将军的盛情奴婢也不配，且不说是出身是云泥之别。韩将军是陛下的心腹爱将，若是我嫁给他，今后在战场上叫卫青和他怎么相处。再着说了，奴婢应付不了弓高侯府上的人情来往更没那个掌管家务的本事。不如跟在娘娘身边，服侍娘娘一辈子就是了。也省的以后嫁人不如意，反而不如一个人的好。就是陛下和娘娘想叫我嫁出去，干脆叫我回家就算了。”

“你是在威胁我了。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对着他死心塌地的？即便知道陛下对你没兴趣，你这样的话敢和他说么？”阿娇被卫子夫的执拗给气坏了，她感觉身上呼呼地冒热气，猛的站起来踢开跪在跟前的卫子夫在殿上来来回回的走着。

卫子夫跪在哪里，只是低着头不吭声，她被阿娇的怒气吓一跳，期期艾艾的说：“回家这几天我看见二姐日子，她这回嫁个好人家。可是奴婢看，二姐也不过是因为弟弟的名声才有人上门提亲的。她一个平阳长公主府上的侍婢还带个私生子，若是没有个好弟弟是不会有人真心相待的。更别说嫁给一个有前途的丈夫了。我不想给弟弟添麻烦，更不想成为别人攀附的阶梯。卫家只想一心为陛下效力，为朝廷尽忠，绝不想任何结党营私的歪门邪道。奴婢情愿在的宫中做一辈子奴婢，服侍皇后娘娘。”说着卫子夫对着阿娇深深地磕下头去。

阿娇站在原地，她听的都傻了，上一世卫子夫什么时候这样对她说过真心话？那个时候卫皇后尽管是温柔娴淑，可是总像是脸上挂着面具叫人摸不着她的内心想什么。阿娇叹口气：“这话别人说我全都不信。可是你说出来我相信，你的话里面一半是卫青的意思吧。他一向谨慎小心唯恐别人说他如何。不过你放心我和陛下心里清楚的很。可是你真的不羡慕夫妻恩爱情投意合日子？卫少儿嫁给谁，未必你也要嫁一个一样人。韩嫣么，长得太好，性子不定，不能和你长相厮守，若换一个能真心相对的呢？”

卫子夫坚定地摇摇头：“奴婢以前还想过若是真的有一心一意对我人，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世界上哪有那样的人呢？不如一个人，也省的恩断之时想起来以前的种种伤心。”卫子夫一脸的死灰，完全没了对未来的希望。

阿娇有些吃惊：“你怎么会说这个话，世界上的男子都靠不住，陛下呢？”阿娇故意挑出卫子夫话里背谬之处。她不是把刘彻放在心上么？怎么又说男子薄幸，或者她有独占皇帝的意思。

卫子夫没想到阿娇会这样问，她想想认真的说：“陛下是天子啊。这有什么不对么？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会奢求——”卫子夫说不下去了，低着头拧着手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对着刘彻自然是倾心相许的么，可是在皇帝身边伺候，卫子夫看的更清楚，皇帝对皇后是一心一意别人插不进去。回家几天，卫家来客不断，这里面有平阳长公主的人，有代表着太后和太尉的人，更有不少钻营奉承的人。卫子夫看着二姐竟然嫁给了不错的人家，她的大姐，抛弃了做奴仆的丈夫也嫁进了一门不错的人家。其实公孙家和陈家都是看在卫青的份上才和卫家结亲的。

卫青私底下和卫子夫商量过，一家上下也就是卫青和卫子夫还看得清楚。对着姐姐们的好亲事，卫青表示自己今后更不能有差池了。若是他稍微不得皇帝意思，连累的便是两个姐姐的幸福生活。卫子夫安慰着弟弟：“你只要一心为陛下办事情，绝不会有事的。我平常在陛□边，陛下不是那种刻薄的人。”

卫青看着姐姐：“太后意思你也听见了，我不想你卷进去。不如就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干脆找个不错的人家你嫁出去也好。”

卫子夫摇摇头：“你一个人支撑着全家太累了，我在宫中还能帮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