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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轻响,却是一个木质小球被高高击起,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直落向远处的草坪上。草坪上立有一人高的旗杆,旗杆下面是一个小洞。这软木所制小球落在离这旗杆不过七八步的地方,滚动两下,就此停了下来。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喝彩掌声,在掌声中,萧言还保持着挥杆姿势,做眺望状。

刚才这一杆的确是超水平发挥,一杆足足轰出了接近一百步,看来这一个洞,怎么样也稳拿个bird了。要是推杆的时侯再风骚一点,说不定就是一个eagle。

最近萧言的确是比较闲,在坐粜事上得了彩头之后,萧言就显得低调得很。有应酬就挑挑拣拣的选一家去,隔个几天去球市子巡视一下经营事。每隔几天再去禁中打个花呼哨,和赵佶君臣两个计较一下内库家当。日子算是过得闲适又惬意。

在都门当中,现在他也不是才返回汴梁侍候人人不愿意搭理的那个样子了。不少人认定了他在这天子宠信的信臣位置上还有几年气运好走,再加上有财神之目,愿意搭上来的人不少。赵佶也对萧言很满意,不仅会生财,而且多少繁难的事情交到他手上,他都能办到恰到好处,这就是能臣的手段。对他的宠信称得上是日坚,萧言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行情见涨。

要是放在大宋前面那些年,按照萧言的出身,怎么也不可能被汴梁中人接受。但是托赵佶在位这些年不断提拔幸臣的福,大宋已然士风大坏。对于和幸臣往来除了一些极有气节的,大家都不怎么当一回事了。所以哪怕萧言刻意低调,没事的时侯就在自己南门外别业消闲,每日门政接到的帖子都是一大堆。

不过萧言也没有趁着现在走上风的时侯到处交接,壮大羽翼。基本上还是摆出那副孤臣的样子,除了必不可少必须要去的地方,就是在南门别业外消磨时日。在有心人看来,这是萧言自居谨慎,这家伙实在是个聪明人。

其实这还真是高看了萧言的城府,他现在的确是在偷懒。现在都门当中正陷入一种僵持局面当中,各方势力都在等待有新的变故来破局。而他要卷起风潮,还在布局当中。只要一日准备未成,他就一刻不敢轻举妄动。可他所准备之事,不仅在都门,还在边地,横绝千里,近于弄险。一旦风潮卷起,虽然他是有备行事,但是用力实在太过,他自己也不知道等待他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刻意低调。而是在偷懒。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感受感受这在大宋发了大财之后的悠闲生活。一旦他卷起的风潮涌动起来,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他日日都在风刀霜剑当中环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随时可能没顶。

但是这也没有法子,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而且这个时代,这残酷的历史,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了。

在萧言身边,很矜持的在做礼貌性鼓掌的,正是小哑巴。小哑巴已经十六岁了,又抽了一点个子上来,已经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原来就是个出色的小美人,大宋春水熏风中再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皮肤更显得白皙晶莹剔透,越发的精致可爱。

小哑巴穿着一身贴身的胡装,右手还假模假样的戴着一只白鹿皮的手套。身后跟着一个高壮丫鬟,背着她的球具。里面各种球杆都小了一号。前些时日因为郭蓉离去,小哑巴郁郁了一阵子,今天萧言带着她来打这个劳什子高尔夫,小哑巴又开心起来。

看着萧言这一杆打出了高水准,小哑巴表示了礼节性的赞赏之后,淡淡道:“这一杆还是不错,已经是超出大哥平日的表现了............嗯,算是一个好对手。”

萧言终于摆完了POSE,将球杆丢给了一个貂帽都球童,跟他低声讨论了两句,那貂帽都球童还很专业的建议:“要是用四号铁杆,恐怕还能多打出四五步............今天风有点大,还是顶风,显谟试着加点力道。”

听到小哑巴在那里装模作样,萧言回头笑道:“计点你两杆算我一杆,现在你都落后我七杆了,还有五个洞,瞧你怎么赶?输了可是有惩罚的哦............”

小哑巴眼波流转,水汪汪的看了萧言一眼:“那你怎么惩罚我,萧大哥?”

萧言看着小哑巴突然显现出来的媚态,忍不住就是心里一动。小丫头真的长大了.........现在估计想着的就是怎么把自己打包好了塞到他萧显谟的床上,变成名正言顺的萧夫人吧............

不是说萧言不疼爱小哑巴,但是这种疼爱更偏向于将小哑巴当妹妹看待。原因无他,当日萧言和小哑巴遇见,小哑巴那穿着破衣烂衫,小脸黑黑,后来套了一双萧言的球鞋大得跟船一样晃荡的模样,可怜兮兮的就像个小妹子。现在小哑巴十六岁了,其实可以吃了。再也没法用担心小哑巴岁数太小来推托。但是萧言心理这关老是过不去,不是他矫情装B,是个正常人都会有不好下手的感觉,除非是真正的死罗莉控。

萧言是个正常男人,如何能没有欲望。对着高挑清丽的郭蓉,他就好几次想将人家推倒。要不是郭蓉爹爹死在他手里,郭蓉早不知道多少次双脚担在他肩膀上眼神迷离的唱着就这样被你征服了。

可是小哑巴,真的象妹子。虽然这个妹子满心思的就是想跳到他床上。

这些时日难得清闲,萧言也难免偷吃了几嘴。在南薰门内那个摆着好看,名义上是他正式居所的宅邸之内,两个身材在这个时代还算火辣的丫鬟已经被他推了又推。不过下意识的瞒着小哑巴就是了。

今日小哑巴展露出来的少女青涩媚态,却让萧言第一次感觉到有点不对。要糟,老子看来要变成名正言顺的萝莉控............

说起来自己岁数在这个时代当真不小,中匮乏人也总有点说不过去,是不是干脆就給小哑巴一个交代算了?这小妹子自己是这辈子都要留在身边照顾的,在床上照顾也是一样............

正在满心思纠结的时侯,远处突然远远驰来一骑。却正是外出办事的张显。张显在萧言身边日久,又在汴梁这个复杂地方历练了一阵,已经很沉得住气。远远就跳下马来,一路没事人一样跟随侍警戒的貂帽都亲卫笑谈两句。不紧不慢的走到萧言身边,还对今天球场上草的长度,风力发表了几句意见。然后才凑到萧言身边,低声道:“显谟,那个人带来了。”

萧言双眉一挑,刚才那副闲适模样早就不知道抛到了哪里去。腰背下意识的挺直,已经浸透骨髓的那种杀伐锐气再也掩藏不住。点点头招呼声:“小哑巴,你在这儿再练练球,我有点事情要办,今天账记着,你落后我七杆,改天可别浑赖了。”

小哑巴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子,知道萧言有秘密的事情要去办。笑了一声就应了,看着萧言在张显及几名貂帽都亲卫的簇拥下去远。背着人小哑巴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大哥的舒服日子,总是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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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的南门别业,已经修整一新。院墙加高了,还新建了不少房舍。外围还引了活水进来,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做成壕堑模样,而是用了加倍的心思点缀成溪水跃动,野渡舟横的乡间闲趣。但是安全度实实在在增加了不少。原来这个方腾的小小别业,已经经营成有些世家大族乡间庄园的模样。

在宅邸当中的一个安静院落之内,一条看起来很是有些桀骜的汉子在一张胡椅上坐立不安。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他脖子上露出刺青,衣襟也敞着,看举止做派,当是市井当中的奢遮汉子。他不时朝屋外看去,就看见屋外两名貂帽都亲卫守着。貂帽都亲卫都是身临大敌,手里不知道有多少胡虏性命的汉子。这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杀气,就是这等桀骜奢遮的汉子也不敢轻撄,虽然等得不耐烦。却只能强自按捺。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算听到门外脚步声响动。那桀骜汉子一下就从胡椅上跳起。就看见此时在汴梁已经很有声名的张显张郎君陪着一个略微有些消瘦,面目英挺,眼神却锐利得让人有点不敢直视的青年走了进来。汴梁张郎君恭谨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看就是这青年的随侍。

此人这桀骜汉子却不认识,他也穿着家常服饰,看不出贵贱来。走进室中,只是目光淡淡的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就让人觉得有些刺人,浑身就有些不安起来。这看起来颇为温文的青年,身上那种隐隐的血腥气,竟然好似比那些随侍的,一看就不知道手里有多少条人命的汉子还要重上一些!

这青年自然就是萧言,他走进来不过扫了那桀骜汉子一眼,就不理会。对着外面招呼了一声:“拿些水来,給我净面,打球打出了一身汗。”

一名貂帽都亲卫顿时端进来水盆和面巾,萧言就自顾自的在那里擦汗。

那桀骜汉子迟疑半晌,看着将他半强迫押过来的张显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侍立在萧言身边。终于有些耐不得,他素来是胆大包天的人物,终于忍不住跳起:“将爷爷弄来,却是这般,要如何摆布爷爷,说句话就是!爷爷也是奢遮人物,什么都接下来就是!”

萧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是什么人?”

张显淡淡一笑:“在水门外南船市上的车船务运工一个班头,手底下也有百十号兄弟。对足球之戏甚是入迷。球市子中投注犹自觉得不爽利,还投注外赌。家底不厚却是敢下注,一下子亏欠了二千多贯。他加上手底下百十号兄弟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够填这个窟窿的。俺们也算是他债主,就将他请过来了。”

足球之戏,就是一个金钱游戏。在后世,在这汴梁,都是一般的。正常投注已经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了,但是这外围赌球,却是更为惊人的大利所在。萧言前世是记者,记者的职业就决定了什么都知道一点,不过不精就是。经营起这么个球市子,这外围赌球的大利所在,他如何肯放过?他正是为了大事在在需钱的时侯,不仅弄出了债券发行,还以一些从神武常胜军裁汰下来不能经残酷战阵的人手,加上禁军将门一些年轻子弟,当起了开外围赌盘的大宋新款黑社会。

他经营球市子,不仅仅是为了生财,也有整合大宋市井力量的深意在。他身边貂帽都亲卫,就张显一个人参与了这项很有前途的黑社会事业。其余貂帽都亲卫,却要和这个保持距离。要上阵厮杀的汉子,不能在这财色市井意气当中消磨了。

江湖事业,无非就是人和钱两个字,钱还更重要一些。足球之戏卷动整个汴梁,几乎所有人都为此痴迷。随随便便就能拉起多少壮健汉子,这些人物上阵是不成的,但是在市井当中争斗还是有一手。这整合汴梁市井力量的事业,依附于这足球之戏及其在其间滚动的巨额金钱,很有些事半功倍之效,初初也见了一些眉目。汴梁张郎君,正在朝着汴梁城教父的道路上迈步前进。至少现在,已经将本来已经被足球之戏抢了风头,原来占据了汴梁黑社会大半壁江山的扑社事业,打压得加倍奄奄一息了。

萧言看看这桀骜汉子,有点佩服他。他和自己手下那百十个码头小工,腰里银钱加起来恐怕几十贯都木有,居然敢在外围赌球中下如此重注,一下欠那么多。一看就是个敢泼胆不顾命的人物。这等人物用来打仗是难了点儿,不过对他布局的大事,却是极有用处。

那桀骜汉子听到张显提起他的欠债,顿时有点灰心丧气。本来赌输了想躲债。却被人从偏僻市坊当中揪了出来。本来他还想赌命撒泼。没想到来的却是汴梁张郎君,轻巧巧就放翻了他,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然后就被挟到了这里来。对着这么一个古怪却又气度逼人的年轻人物。

不过江湖儿女,向来是倒驴不倒架,嘴上不能吃亏:“直娘贼,不就是两千贯么?要俺陈五婆胳膊还是腿,你说话就是!俺自砍下来奉上!皱一皱眉头,俺就是你养的!”

萧言淡淡一笑:“我可养不出你这样的活宝。”

陈五婆眉毛一挑就想破口大骂,张显只不过逼前一步,他顿时就泄了气:“俺在汴梁张郎君面前,不过草芥。更不必说连张郎君也要侍奉之人。俺就这烂命一条,有什么事情,说话就是。俺不过是在码头上讨口饭吃,但有所得,大半还得給上官。砸碎了骨头,两千贯也是没有。要有什么其他吩咐,俺也是派不上大用场的,好叫两位知晓。”

萧言又不以为然的笑笑,这陈五婆倒也明白,张显大费周章的将他架来,恐怕不止是为的这两千贯欠债。

张显在旁边轻轻道:“他是拱卫禁军出身,还当过都头。人也还算仗义,一班从拱卫禁军流散出来的人物当中,他算是有些威望。”

萧言点点头,丢开面巾,自顾自的寻一张胡椅坐下。他经历如许多事,在汴梁又成了天子幸臣,站到如此高位。举动自然有气度在,这还不是单纯的高官气度,更夹杂了经历无数血腥战事,身上自然带着的锋锐逼人之气。在赵佶面前自然是强自收敛,但是在自己家中,却不必掩藏了。陈五婆为萧言气度所摄,下意识的就站得恭谨了,背心也有冷汗渗出,再不敢荤素不忌的开口说话。

萧言沉吟一下,看着陈五婆,静静开口:“拱卫禁军?当日能选出来,也是都门禁军当中出挑的好汉子了。愿意吃拱卫禁军的饷,也是愿意上阵厮杀为国出力的。更不必说你还做到了都头,怎生又变成了这样?”

这陈五婆在南船市码头虽然能号召百十个小工,却还是最低层的人物。禁军所经营车船务事业当中,他们这些力工都是按日结钱吃饭,甚至连禁军的军籍都挂不上。军饷没有,粮米没有,衣鞋盐菜钱没有,正常朝廷三年一次的赏赐没有。就算从禁军当中退值,多少能领几文遣退钱,他们这些当日被选出来,也算是都门禁军当中难得强健汉子,现在却是如此不堪!

陈五婆哼了一声:“那有如何了?算俺倒霉就是............提这个又做什么?”

萧言看着他,只是平静的道:“我想知道。”

陈五婆有些烦燥,摆手道:“你是贵人,想知道这些做什么?俺一个穷军汉,现在折在你手里,要命给命就是,还想听一番俺的遭际,然后好好高乐一场不成?”

萧言一笑,指指自己鼻子:“我叫萧言,平辽的那个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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