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初逢项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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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骑着火驹,塞图带着小穗,朝东南方一路疾驰了约摸有二十里,终于到了宿迁城,第一站就直奔“项王庙”。
宿迁是坐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史上与刘邦争霸,最后自刎于乌江的楚霸王项羽的故乡就在这里,当然,还有那个可怜的虞姬。
项王庙不大,但香火还是挺旺盛的,前来拜谒的人络绎不绝。进了山门,就能看到五间正殿,中间的那个穿着冕袍的威武塑像就是项羽无疑了,乌骓马就在他身侧,虞姬的塑像在他的右侧墙边,正回头与他俩俩相望。
看着眼前这个栩栩如生的项羽,我似乎听到了千年以前的金戈铁马,垓下楚歌,也看到了虞姬决然舞剑,霸王惜别泪流。
刘邦以他的计谋得到了天下,可是,我总是觉得他不如项羽幸福。项羽失却了天下,却还有虞姬,千年后,还有人如此崇敬他,为他的气节所折服。 而刘邦呢?后宫女人虽多,可若是他落到了项羽这个地步,会有人愿意为了他交付出生命吗?而每当人们提起刘邦,总会说一句“当年他就是个小混混”。
“缅想咸阳事可嗟,楚歌哀怨思无涯。八千子弟归何处,万里鸿沟入汉家。魂断……魂断……”这首是唐朝诗僧释灵一当年游览项王庙后写的一首诗,我查书的时候偶然翻到的,当时还特意默背了几遍,这会儿刚感慨了一下,想显摆显摆,却没想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竟忘了后面的几句,衰!
“魂断阵前争日月,血流垓下定龙蛇。拔山历尽乌江水,千古悠悠空浪花。”忽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从容地接下了我没背出来的那几句。
我循声一望,发现虞姬像前负手立着一个儒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也转过身来,于是,我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儒生。只见他眼若流星,面容清癯,身穿一件银灰色的锦缎夹长袍,袍沿暗绣着结白的玉兰,一阵风从殿外吹来,掀起了袍角,倒是给他增了几分俊逸,几分出尘。这一幕,激得我脑海里跳将出来八个字——“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呵,方才兄台所吟,恰是在下最喜欢的诗僧释灵一所作,一时忘情便吟了出来,孟浪了,还请兄台见谅。”这个儒生说着给我作了一揖,以示歉意。
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儒生啊,开口闭口“兄台”,真是雅到极致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太俗了,于是笑着一拱手道:“哪里哪里,兄台恰恰解了在下的一时之困,此等雪中送炭之举,本该多谢你才是,怎说见谅呢?”
那儒生“呵呵”一笑,道:“听兄台方才所吟,便知是个性情中人。在下姓王,名和均,小字一鸣,不知兄台如称呼?”
我笑答:“哦,在下姓罗,名晨曦,你就叫我晨曦吧。”
“晨曦!”那自称王和均的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随即就点出了我这两个字的含义,赞道: “初升旭日之光,好意境,好名字!”
“多谢多谢”我也尝试着解释了下他那名字的含义,“你的名——祥和均衡,你的字,该是‘一鸣惊人’之意,含义不可谓不隽永,也是好名字啊!”
“晨曦兄谬赞!”王和均笑道,“听口音,晨曦兄应该是京城人士,不知为何到此地?”
“哦,我是跟随家父去南方做点小生意路过此地,一鸣兄的口音似是江南人士,却为何到此?”我也及时地反问,调查他的“户口”。
“我是闲云野鹤一只,本籍浙江钱塘,此次是回乡,恰巧得知故友正在此地公干,便约了在此地见面。”王和均正说着,忽然从外头进来一个书童打扮的人,对他道,“少爷,时辰不早了,说不定陈少爷已经在等着了。”
“知道了。你去外头等着,我一会儿就来。”王和均吩咐完书童,又回头对我道,“我与晨曦兄一见如故,若能与你好好地谈一谈古,论一论今,必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惜,看来此次不能如愿了。”王和均这么说着,看上去也还真有些失落感。
我安慰道:“一鸣兄,人生何处不相逢,倘若有缘,他日你我必然能够相见,到时再谈也是一样的。”
这个王和均,样貌俊秀,气质儒雅,与“帅哥”二字绝对相称,就是把班第拉出来,从外貌上来说,也还逊他那么一点儿。可是,这个人说话也太书生气了,跟他“谈古论今”,开口“兄台”,闭口“在下”,烦得要死。虽说他要走,我就少了看了两眼“帅哥”,但是能少说两句便扭的“兄台”,我还是乐意的。
“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若是晨曦兄有机会来浙江钱塘,一定要来找我,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宜,了却今日之憾。”王和均说的很是诚挚,仿佛我真是他相识了多少年的老朋友一般。
“一定一定!”我笑答道,心中却想:八成是见不到了,即使去了钱塘,谁知道你住哪儿啊。反正是萍水相逢,不见也罢。
王和均又跟我作了一揖,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殿门。我含笑,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门外。别说,这个人的背影还是很好看的,身姿挺拔,步履轩昂,要是别那么书生气十足,就完美了……
“主子,主子!”小穗忽然伸手在我肩上轻拍了一下。
我回头,嗔道:“干嘛?”
小穗看了看山门外,又看了看我道:“这个什么王少爷,好像读书读多了,傻不拉几的,一点儿都比不上班第台吉!”
“说什么呢,扯上班第干嘛?真是!”我轻斥着小穗,心里却似乎有那么点点心虚。
“奴婢是看主子你刚才看那人的样子,有点儿魂不守舍的,还以为……”小穗低着头,表情有点儿委屈。
“以为什么?”我瞪了一眼小穗,戳了一下她额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花痴’呀?”
小穗一听我这话,似乎松了一口气,满面笑容地道:“嘿嘿,不是就好!”
“死丫头,敢挤兑你主子,看打!”我说着作势要打小穗,小穗这丫头知道我是跟她开玩笑,拔腿便跑。我们俩的追打,顿时引起庙内无数善男信女的侧目,于是我们只得跑着跑着,跑出了项王庙。
我们在附近晃了一会儿,欣赏了阵山水之色,又在宿迁城里逛了逛街,感觉有些饥肠辘辘的,便领着小穗,塞图他们,找了一家门脸儿还不错的酒家,打算进去饱餐一顿,外加歇歇脚。刚抬脚迈进了这家叫做“一品楼”的大门,小二迎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我竟然就听见有人很热情地喊:“晨曦兄,晨曦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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