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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有几个人始终斜视四十五度,一副淡然自若慷慨赴死的样子,其中就有许元嵩的岳父谷体崟。谷体崟如果只看外貌来说,那决定很像本书真正主角。虽然老了,但是眼角只有很细的皱纹,皮肤白皙,身材修长,衣着干净利落,如果再摇一摇羽扇,标准的羽扇纶巾。如果没有脑后的辫子煞风景,那就几乎完美了。不客气的说,如果他要是能活到九十年代去宇宙大国当个明星,那绝对能迷死无数中国的无脑娘们。巴掌脸,小眼睛。如果留起分头,换上西装,那就是一个长腿欧巴,绝对没有都教授什么事。他本人的行为也没辜负这副好皮囊,他面对南粤军对他残杀许元嵩及其妻子的指控,一脸不在乎的说:“本官无过只有功。天下大势,明廷气数已尽,大清顺天而兴。吾不过是顺大势而为。亲情虽重,但是比不过天下兴亡。更何况大清圣主也,不仅礼贤下士,还许诺给我的女儿一个忠烈的名分。皇恩浩荡,吾难报万一。倒是你们这帮海贼,荼毒士人,杀害圣贤弟子,早晚会被归入叛贼之列。若是说本官有什么罪什么过失,那就是本官不幸兵败,落入了尔等之手罢了!”

似乎是光从大义名分上讲还不够过瘾,谷体崟接着说:“反观尔等,你们的主子伪逆梁国公李贼守汉不仅横征暴敛,大义上有亏,私德上更是糜烂不堪,家藏四夷之女,号曰三色同飞,无耻已无下限。更兼夺人妻女,母女@兼收。日后史书点点,所谓的脏唐臭汉都有所不如。吾虽然不敢与圣人比肩,但是比起你家梁国公,算得上君子坦荡荡。”

几个副审官听到谷体崟如此大言炎炎的放肆,恶毒攻击自家主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喝令手下人,上去掌谷体崟的嘴。

“你们可以打得我牙齿断落,甚至割掉我的舌头,便能够掩盖住你家主子的斑斑丑事,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千秋万代的骂名,能够打得断吗?!”谷体崟的表现,颇有几分文丞相文天祥的风采。

(嗖!一块板砖结结实实的拍在不厚道的作者头上。“你个太八神!”文丞相一脸怒气的用吉安土语骂着作者傻逼。“老子可是到死都没有更改过故国衣冠,你拿老子来和这群剃发易服,腼颜事敌的人比?”)

主审官熊汝霖倒是没有打断谷体崟的话,而是一本正经的听他说完,然后还微笑着拍拍手,这才说:“谷体崟,你是君子坦蛋蛋吧。你可能忘记了,老夫跟许元嵩旅长私下里还是有些交往的。对于您的往事,老夫也并非一无所知。便是当年的汉高祖,也须惧怕当乡人!因为什么,对你知根知底!根据许旅长的说法,您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风流。你本是泰安的贫寒士子,一心苦读,考中了秀才之后,为了尽早中举,又到君经书院苦读。当然,也是因为书院能够提供食宿,膏火银子比别的地方多!也是因为你一副皮囊长得好,又有秀才功名在身。刚一入学,便勾搭上了书院的小师妹,你老师的女儿。仗着你的口才好,很快你们便暗生情愫,走到了一起。但是,为了功名富贵,你赴省乡试前抛弃了你的小师妹。和你的座师世交之女成了亲,不久便有了两个女儿。这也就算了,抛弃发妻的人,世界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跪在这的人,有几个比你干净。更无耻的事,你那个座师因为涉及阉党名录,被捕下狱,又听说你书院山长与东林一脉交情深厚,你便翻了脸,又掉过头来与你那师妹复合。不过好歹现在的古夫人与你多年夫妻恩情,两个女儿对你孝敬有加,结果你却用残杀回报他们。而你痛骂的梁国公,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以现在的梁国公夫人为正妻,而现在的国公夫人,当年不过是一介丫鬟,按理说连通房丫头的资格是否够,都在两可之间,可谓有情有义。其木格母女之事固然为世人所非议,然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梁国公既然做下事情,就愿意承担,完全没有始乱终弃。更是给予名分,列入家谱,供奉于祠堂。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坦荡荡!你与主公比道德,你也配张口吗?!!”

到底是一代名儒,骂起人来也是在情在理,引经据典。更要命的事,把谷某人的脸皮撕破,将其当年的丑事一一列出。国人的特点之一就是,你叛国投敌都没关系,但是不能做成抛弃妻子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否则,就是要永远的被人唾弃。不信,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四郎探母》和《铡美案》两部戏。都是被招了驸马,都是家里有老婆,怎么杨四郎和陈世美这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呢?!

主审官熊汝霖的一番话完全出乎了谷体崟的预料,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债主,真是日了狗了。他支支吾吾的想给自己辩解两句,但是吃瓜群众可不干了。他们开始向谷体崟集火,一个老太太先开了火“谷体崟,你个不是人的东西,我年少守寡,家中就三亩薄田维持生活。可是你,勾结官府把飞洒火耗硬往我们孤儿寡母头上派,硬是逼着我们把三亩薄田投献到你的名下。后来侯爷推行国公的新政,你又假模假样的把地给我送回来,还逼着我当众跟你演戏,领你的好。你的脸皮,真是比登州城的城墙还厚。老天开眼,让张提督把你抓到了,你就等着万剐凌迟吧!”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小伙子又说:“谷体崟,你还记得我不,我就是从你家跑了的那个贱孩。我家的地都投献给了你,我也卖身与你为奴。你平日里对我打骂侮辱也就算了,后来国公推行新政,你把无名火往我头上发,我的腿被你打折。你看我没用了,就把我抛弃在街头。要不是一个南中的客商好心,收留我在店里看个大门,我现在就要饿死街头。谷体崟,你这种人怎么死都是活该,死后还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越来越多指控者开始出现,谷体崟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实际上这也很正常,因为他面对的,可是后世被某某叫圆圆的作家深恶痛绝的人民战争的一种形式。说起战争,人们更容易想到的是刀枪武器,但是实际上,真正的战争,也可以是喝茶聊天。所以,对某段时期曾经流行过的人民战争过时论,笔者只能不厚道的嘲讽一下了。真正的人民战争,是动员一国甚至全世界的人民,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以各种形势对反动派进行战斗。这种战斗,可以是游击战,可以是键盘局,自然也可以是批斗会。如今在这审判场上,谷体崟一个人要承受整个登州人民的怒火,别说是他,就算是自称佛陀转世的神棍,也得灰飞烟灭。

太阳偏西的时候,主审官觉着火候差不多了,就决定结束审判。他先挥手致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开始宣判,按照大明律,所有主犯一律凌迟,从犯一律死罪。不过根据张提督和范小增的意见,凡是有举报之功的,可以折罪。经过复杂的折算,大约有一千多人属于罪不可赦之列,将会交给张小虎发落。剩下的人,因为有功,被判充军劳役。

所谓的充军劳役,那就是去矿井、工场、伐木场去充当官奴苦役。能够在危险的工作环境和超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下生存多久,就要看他们祖上是否真的积有德行了。

“大家说,这些乱贼头目该怎么处置?”

张小虎在处理这些问题上,经验可比熊汝霖这饱读诗书的方正之人多多了。他看着城墙上悬挂着那数百颗刚刚被砍下来的人头,手中举着硕大的话筒,向群情激奋的围观群众作出提问。

“一人一刀!剐了他们!”

“对!碎割了他们!”

谷体崟等人的罪恶,着实是激起了民愤。在百姓们看来,如果是也让这些人享受到了一刀断头的待遇,未免有些太便宜了他们。于是,各种奇特的刑罚便在群众无穷的智慧当中产生了。饶是张小虎纵横万里海疆,熊汝霖饱读万卷诗书,也未必能够有如此的智慧和手段。

最终,在终究还是宅心仁厚的熊汝霖力主之下,张小虎采纳了这样的建议:

在场的登州百姓列队,每人手中一块砖石,砖石不得超过一块红砖大小尺寸。便是要用成千上万人手中投掷出的砖石瓦块,砸死这些道貌岸然的乱贼头目。

事后,登州城中百姓将沾满血肉碎砖烂瓦扫除出来,丢弃到了大海之中。

“都是世上最为污秽腌臜之物,不能留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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