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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也不仅仅是完全依托于硬件。各种制度和方案的制定与落实,更是胜利的保障。别的不提了,单单说行军方案的制定,我国历史上,从来都有兵过如梳的说法,甚至更有大军在某地通过,那么,三年之内不安排军队从这里通过的规矩。为啥?就是因为大队军马的通过,对于当地的生活会造成极大的骚扰。大明朝廷的制度则是更加过分,明文规定,只有军队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三天以上,我才会发粮食给你们。在这三天里,你们就先餐风饮露,修仙练气吧!但是,你们还不能不打仗,甚至不能打败仗。不然,就休要怪我一支生花妙笔弹劾你们了!
而行军方案就避免了这一点。
参谋处制定的方案,同时抄送公事房。两个部门联合行文,大体上就是某个部队,以团为单位,有人员多少,马匹多少,车辆多少,于某年某月某日通过某省某地,责令有司为该部准备好饮食柴草豆料蔬菜等物若干。相关费用记账,请该部官长签名用印确认,日后统一组织核销。
这么一来,既避免了道路拥挤阻塞,影响了当地的交通,又可以让路过的部队不用担心饮食,行军数十里,便有一顿热乎可口的饭菜吃。同时,还可以携带一些蔬菜肉食,往前面的宿营地去。这种情况,也只有在老根据地里才会出现。清风店战役时,华北部队一昼夜飞兵二百四十里,从保定北面的徐水,到达定县方顺桥作战地域。冀中老根据地的群众,在几十里长的道路两边,每隔五十米都设立了粮水站,昼夜不停的烧水煮粥,蒸馒头烙大饼。妇女们不仅提着篮子端着簸箕向战士们手里、衣兜里塞着撕成条的烧鸡,煮熟的鸡蛋、烙饼、白薯、包子以及花生、大枣、柿子,核桃,大缸里盛着煮好之后温度适宜的粥,让自己的子弟兵可以一路走一路吃。
而相反的,装备精良的国军们,依托着美制十轮卡车却只能每天行军几十里路,不要说吃饭了,甚至一口干净水都喝不上。原因嘛,也很简单,没有完善的基层组织政权,丧失了人心,再好的武器,也是给别人准备的战利品。
除了大军过境不再是一桩滋扰百姓,祸害乡里的事情,甚至说,乡民们自己养的鸡鸭猪羊,池塘里的鱼,菜地里的菜,树上的水果,往往会被路过的部队花钱买了去给兄弟们改善伙食。更是令两广境内以姜一泓、黄锡衮为首的原大明系统的官员们啧啧称奇的事情还有许多。
原本以为,国家有了大征伐,那么势必便是民间各种民怨沸腾,因为,什么征粮、派差、拉夫、征用车船等等大小事务,都要摊在老百姓的头上。
当他们最初第一眼看到公事房发出的动员令、行军方案等命令之后,第一个个反应就是吓了一大跳!第一期动员北上的便是十五个旅,二十万人,再加上随军的车辆骡马,需要动员的民夫、车船,无不是一个天大的数目。
不用说什么饷银和军事上各种物资的消耗了,光是这二十万人沿途北上的吃饭问题,都是一个巨大的数目。更何况,上头还派下来了粮草豆料北上的分配额度。
“如今在松江府、在赣南、在宁波等处的陆军军马,便已经不下十万之众,水师还不算在内。更要为山东的大公子所部转运辎重消耗,这,这。这个,粗粗的算起来,一个月至少要有四五十万人吃饭!如此蘩浩巨大的消耗,这是要把主公几十年来的积累,浪掷于一役啊!”
虽然两广总督姜一泓投入南粤军已经有了些年头,但是,思维方式还依然不能跳出传统读书人的思维定式之中。他粗粗的估算了一下,四五十万人的口粮,便是按照每兵每人每月一石粮的最低标准计算,至少便要有至少六十万石粮食北上储备以供大军食用。(多出来的十万石是沿途转运搬运的消耗额度,以及备份需要。)何况,以南粤军的伙食标准还要有油盐肉食蔬菜等等。
同他相比,新近从广西布政使调任广东出任巡抚的黄锡衮,虽然也被这个数字下了一跳,但是毕竟是年轻了许多,思路和意识要比姜一泓来得快了许多。
“大人,我看也未必是会动摇国本。主公做事,虽然每每看上去都是匪夷所思,但是,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
“唉!宗麟,”姜一泓叫着黄锡衮的字,“不要说眼下,我大明当真能够拿来与鞑子一较短长的地方也只有主公治下的这两广、福建以及半个云南、南中等处了。若是先帝在世的崇祯年间,大明尚且有一战之力。可是,如今江山大半已经落在了鞑子之手,沦为腥膻之地了。你我都是读书人,熟知史事,若是如此大动干戈,不要说是崇祯朝了,便是国朝初立时,号称国力强盛的洪武永乐宣德三朝,也是会民怨沸腾哀鸿遍野。你须晓得,成祖几次北征沙漠,都是在山东征调民夫,调集兵马,前后也是有数十万人之多。结果呢?引发了唐赛儿白莲教作乱。随之而起的有宾鸿、董彦皋、丁谷刚、刘信、刘俊、王宣、郝允中、白拜儿、高羊儿、王住儿、杨三等大小数十股乱贼。席卷青州、莱州、莒州、胶州以及安丘、寿光、诸城、即墨等九个州县,整个山东为之撼动,朝廷两员大将数千兵马尽数丧于她手。虽然只为祸数十日,但是,元凶首犯唐赛儿却是下落不明。成祖震怒,以“纵贼为乱不言”的罪名,把山东布政使、参议、按察使、按察副使、佥事和出现起义的郡县官吏,统统处死。为追查唐赛儿下落,担心其削发为尼或混于女道士中,又于同年三月至五月间,两次下令逮捕京师、山东境内的女尼和女道士,后又逮捕全国数万名女尼和女道士,押解京师审查,前后更是死了数千出家人。”
“大人,如何将成祖与主公相提并论?那朱棣自从靖难之役,屡次在山东境内受挫,便是对山东人恨之入骨,不要说他自己几次三番差点命丧山东,他所部嫡系兵马,更是在山东境内折损殆尽,也算是仇深似海。除了大人所说的历次征伐沙漠之役征调民夫之外,他把京城从南京迁到北京,大修宫殿。为了供养京师官员及军队,又组织南粮北调,修浚运河,开凿会通河,大量征调民夫,山东人更是首当其冲。永乐年间,山东又连续发生水旱灾害。百姓吃树皮、草根、苟延生存,但仍然“徭役不休,征敛不息”,百姓如何不造反?如何不用手中的刀枪来和成祖讲说道理?!”
在南粤军中待久了,黄锡衮已经不太把成祖朱棣等朱明朝廷的皇帝太放在眼里了,不但直呼名讳,言语之中更是缺少了为尊者讳的一点意思,直接将山东大乱的根源同朱棣内心的那点报复心态联系在了一起。
“大人,同样是国有大工,同样是征调大量民夫。在您手上完成的两广境内国道、省道,似乎不比开挖疏浚运河的工程量小吧?可曾造成了民怨沸腾?”
黄锡衮半是实话,半是拍上司的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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