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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人正是寻找萌紫玥的宗瀚和萨觋师,芸娘也在其中。因长途跋涉,她脸上有深深的疲倦和憔悴之色。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从酒肆里客人们望着她的目光便可以看得出来。
她听到宗瀚和萨觋师的话,原本要挟菜的手便顿住了,随后慢慢缩了回来。
她低下头,明媚的眼神变得阴郁,贝齿不住的咬着红唇,心里各式各样的想法纷纷涌了上来,令她食不下咽。
她城府甚深,从知道拥有七星曼陀的人是萌紫玥后,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并百般阻挠宗瀚探知真相,结果还是没能瞒住。
漫长的寻找终于到头了——他们已到达栖凤镇,离萌紫玥很近了。
自己该怎么办?芸娘真的很迷茫,自己为宗瀚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啊?
这个问题一直到回到他们住的客栈,进了二楼的房间,芸娘都还在反复的问自己。
“芸娘,芸娘?”宗瀚尾随着芸娘进来,挥手谴走了槿叶。却见她垂着头,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便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心情极好地道:“是不是因为要找到人了,你高兴傻了,想必你也累坏了,我陪你歇息片刻。”
说着,就搂着芸娘往床铺上而去。他嘴里说着陪芸娘歇息,实际上是因为有了萌紫玥的消息,他心情甚是愉快,再加上刚头喝了些酒,性致昂扬,想找女人交欢而已。
芸娘陡然醒过神来,抬头望着宗瀚飞扬的笑脸,咬了咬红唇,试探地道:“瀚郎,如果她真是七星曼陀的主人,你是不是马上便会娶她?”
宗瀚愣了愣,先前他从未考虑到这个问题。
倘若萌紫玥真是他的未婚妻,他和她成婚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元夔攻进天水族那一年,正是萌紫玥出生的那一年。萨觋师认定她是未来的族长夫人,他的父母便将七星曼谷当作定亲之物送给她了,同时族中长老也将天水族宝藏的钥匙交予她。
彼时萌紫玥还是个小婴儿,没法儿自己保管,这些东西俱是她的父母在替她保管。
后来,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四分五裂了,萌紫玥一家也因此失去了踪迹,不知藏匿在何处。这些年,存活下来的族人一直苦苦寻找着她,却一直没有消息,她仿佛从这个人世间蒸发了。
若不是凑巧从元朝暮房中找到这个荷包,他们或许还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茫茫人海中继续大海捞针。
“瀚郎,你怎么不回答?你会娶她吗?”芸娘柳眉紧皱,抬头盯着宗瀚脸上的表情,事关自己的终身幸福,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宗瀚这次倒没有考虑,直截了当地道:“肯定会娶啊,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天水族代代传承至今,幸得佛祖庇佑,每代的族长和族长夫人齐心协力,与巫觋师带领族人,一步一步将天水族发展壮大,乃是先祖的希望。”
他的回答让芸娘大失所望,心越来越往下沉。宗瀚方才停顿的时候,她满以为宗瀚会看在她与他这多年的情份上,回答不娶,或是娶她,结果……
她忍不住扬高声音,质问道:“那我呢?宗瀚,那我呢?你娶她,将我置于何地?”
宗瀚满面不解:“芸娘,你今儿是怎么了?我娶她,关你何事?你们俩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她会是族长夫人,你会是族中圣女,你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圣女!
芸娘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娇滴滴地道:“瀚郎,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一直想嫁给你么?这么多年,在你身边帮助你的是我,不是她。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娶我么?”
宗瀚豁然开朗,难怪说芸娘这一路神色都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他却不以为然,笑着亲了亲芸娘道:“芸娘,说什么傻话?这是祖先定下的规矩,我身为一族之长,岂有不遵从之理?况且,我与她成婚,并不影响我们两人什么啊,我们以前怎么样,往后还不是照旧。”
“那怎么一样呢?”芸娘许是在中原呆久了,竟然变得非常在意名份问题。
她陡然拨高了声音,尖利地道:“如果你与她成婚,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你,我和你再怎么样,最多也只是一对情人,能有什么意义?我不要这样,我不要……我不要你娶她,我要你娶我!”
宗瀚不意素来温柔乖顺的芸娘变得这么不知进退,不但胡搅蛮缠,还得寸进尺的想破坏先祖立下的规矩。
他原本是来寻求*的快乐的,可不是来哄女人的,当下便虎目一瞪,英俊的面容颇有些族长的威严:“芸娘,你变得不可理喻了?莫要痴心妄想我娶你,如果你不要,我亦不勉强,大家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起身向外走。
芸娘追上来拉住他的手臂,双眼含泪,娇声道:“瀚,你去哪?”
宗瀚皱着眉头,目含不耐,一把甩开她的手:“让槿叶来服侍我,你要么去替觋师大人松泛松泛,要么一个人呆着好好想想吧!”
“瀚郎,莫走。”芸娘一看他坚持要走的样子,瞬间慌了神,急忙从后面抱住他雄壮的腰身,娇唤道:“瀚郎,槿叶有我服侍的好吗?你想怎样便怎样,好不好?”
这几个月来,她时而陪着宗瀚颠鸾倒凤,时而被萨觋师用药物在床上整治。她不耐烦陪着萨觋师,只想陪着宗瀚取乐,便将槿叶送给了萨觋师,免了自己的苦楚。
槿叶本身是天水族的人,再加上身份不高贵,平日除了和萨觋师行欢以外,甚至还和宗瀚的那两个护卫有了首尾。偶尔芸娘和和宗瀚不需要人服侍的时候,那两个侍卫便会带着槿叶去隔壁房间里寻欢作乐。
三个人的场面总是比两个人热闹,每次槿叶都被那两个侍卫弄的没口子的哼叫不止,哭爹喊娘的,颤声娇啼,要有多淫荡便有多淫荡。
男人大多贪鲜,宗瀚每每听到,多少都会受其影响,有好几次在和她*的中途停下来,露出一副对槿叶感兴趣的表情。若不是芸娘看的紧,他只怕早拉了槿叶去快活去了。
宗瀚对芸娘约摸是念着几分旧情,闻言倒有些犹豫不决。
芸娘软绵绵的靠在宗瀚的怀里,将宗瀚向床榻上推,娇娇地道:“瀚郎,我们自去快活吧,往后我不提这个话就是了,你要娶她,便娶了,只要你还念着我的好,那便够了。”
她嘴里这样说着,桃花面上的阴狠之色却一闪而过,眼中充满算计,心道,只要从萌紫玥身上拿到宝藏钥匙,她便没有了利用价值,届时谁做族长夫人还不是一样,又不是非她不可!宗瀚这里既然说不通,那就从萌紫玥那里下手了,少不得要想法子除掉她,一劳永逸!
“这才乖!”宗瀚只当她真的想通了,又变回那个善解人意的情人,便收敛起心里的不快,专心投入到芸娘刻意讨好的鱼水之欢中去了。
……
三当家莫明其妙被杀,带来的一千余人马群龙无首,他的行军参谋赶紧派人去请示上峰,该如何如何云云。在上峰的指示未下达之前,行军参谋命兵士仍围着栖凤村。
未料,三当家死的第二晚,又有十个人头堆放在镇卫戍所的门口,且全是从蜈蚣山随三当家投奔孟虎的人。
无一例外,这十个人头皆被剃了光头,烫了戒疤,皈依了佛祖,脸上被那个变态狂拈花一笑刻着同样的画儿。
这下子,举镇哗然,进而到举城哗然。
三当家带来的一千人马慌了,人人自危,但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撤兵,仍旧有一半人围着栖凤村。
及至第三夜,三当家的人马几乎都不敢合眼,尤其是蜈蚣山行匪出身的,恨不得抱团取暖,以抵挡心底那莫名的寒意和惧意。
然而,拈花一笑杀人,堪比“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不到天亮,卫戍所门口又堆了二十颗人头。
这次,不用再请示上峰了,本次栖凤山之行的行军参谋自己擅自作出了决定,非但撤了栖凤山的层层关卡,还带着队伍向后灰溜溜的撤退,以避开这块瘟地。
至此,三当家正式成为过去式,栖凤村暂时拨开了被血洗和屠村的重重阴霾,进入了井然有序的抢收季节。
这几日天公作美,一连出了几天暴烈秋阳,村民一边庆幸老天爷给脸,一边热红朝天的割稻谷,收高梁和大豆等……忙的脚不沾地。
因为要抢收庄稼,村里的其它事宜便先搁置下来了,就连刚开始操练的村民也投入到秋收大军中。
吃早饭的时候,萌紫玥突然道:“既然这几日不用操练,横竖闲着无事,我也去地里帮忙,就当学门手艺。”
在湮国和易国,不管是上层贵族,还是下层百姓,皆是一日三顿——朝食、昼食、飧食。而凌国也差不离。
然栖凤村却还保留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村人每天就吃两顿饭,也就是大食和小食。萌紫玥知道吃早饭的重要性,她来到栖凤村便是一日三餐,和村人的习性并不相同。
羽千夜来了以后,她就基本没做早饭了,反正只要她一睁眼,羽千夜就已经将早饭摆好了,都是从镇上买回来的吃食。
“好。”对于她的突发奇想,羽千夜也不阻拦,仅是面带微笑的道了声好。
自打那日他让萌紫玥回湮国做他的王妃,被她以三当家要血洗栖凤村为理由拒绝后,他便再也没有提过此话。
次日他就恢复了原貌,并在栖凤村住了下来。
他打着小月随从的牌子,向村长毛遂自荐,并让小风他们七个露了几手很华丽张扬的武功,大大的折服和村长和大部分村民,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小风和小陌天天操练起身手来。
有他在身边,萌紫玥便轻松多了。
而且,羽千夜结和实际,给村里的青壮年村民定了一份详细的操练计划,颇受大伙的欢迎,都纷纷自动参加进来。
古语有道:“闻鸡起早,寅时卯时醒目”。成年男子们寅时加以操练,倘若地里农活忙,便只操练一个时辰。倘若是农闲时节,操练强度和时辰皆会加强。
每日操练的内容不同,教头也不同,比如小风刀使的好,便教人练刀法;小陌拳脚使的好,便教拳脚;袁越的武僧棍使的好,便教棍术。杜武鞭子使的好,偶尔客串表演一番,以提起大家的兴趣,免去操练乏味之苦。
至于练习弓矢,绝不可能一蹴而就,那需要常常练习。苦于造弓弩和箭矢尚未找到合适的人手,便先搁置着。
再说像弓箭手、骑兵这样的含技术性的人才,需要很专业的训练——一般来讲,培养一个步弓手需要一年,培养一个马弓手需要三年。可萌紫玥觉得既不是训练军队,要求也放低了许多。
萌紫玥要求小风他们一切务必从实际出发,拳脚刀剑上的花枪统统不耍,只求实用。因此,众人操练的都是基本的招式,比如刺,挑等,但也是最实用的招式。
最后,她又追加了一条,要求操练的村民每天跑步十里——万一有盗匪来了,大家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就跑!
话说回来,萌紫玥一片好心,决定去帮马大婶割稻谷。
“玥玥,等等,戴好斗笠,外面日头毒辣,当心晒晕你。”羽千夜寻了一顶斗笠来,及时唤住她。
羽千夜给她系好斗笠,便嘴角微翘,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后面。
萌紫玥拿着一把锋利的镰刀,雄心万丈的下了田。她并非莽人,割之前先观察马大婶和别人是怎么做了。看了片刻,心里有了数。
她弯下身子,左手抓住一把谷秸,右手用镰刀在谷秸根以上十公分处“嚓”一划,一捆谷都割断了。她正觉得这太简单,过于轻松,不料她用力过猛,镰刀却收不住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光,一刻不停地直奔她自己的双腿而来。
“啊!”周围有眼尖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萌紫玥还未反应过来,羽千夜已经一把握住镰刀锋利的刀刃,并将镰刀从她手中夺了过来,还顺便扶了她一把。
“……”萌紫玥觉得老丢脸了——割谷差点割了腿。
羽千夜面沉如水,扔下镰刀,抿紧唇不做声。
“小月。”马大婶抹着一头的汗,关心地道:“小月,你没事吧?”众人也纷纷相询。萌紫玥忙示意自己无事。
她见羽千夜一脸寒气,半天不说话,不免有些讪讪:“好了,我不割就是了,回去吧。”
她挥别田间众人,怏怏地往回走。
羽千夜仍然负着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他衣袂飘扬,眉目如画,端地是丰神如玉。但他弧度完美的唇角悄然翘起,笑的安静而漂亮。
萌紫玥无意中回头,发现他不但没生气了,表情似乎挺愉悦,顿时醒悟:“羽千夜,我就说你怎么不阻止我了?原来是等着看我出洋相。”
一路山色如黛,路上的树木和各种野藤蔓枝叶崴蕤,正值转过一道弯,路上空无一人。羽千夜与她比肩而行,便伸手牵住她的柔荑。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掌中新生的细茧,沉默无语,隔了许久,方轻声道:“玥玥,只要你莫弄伤自己,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可你要记住,伤在你身上,其实最疼的那个人是我。”
萌紫玥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浅笑道:“以后我会小心的,无论做什么都量力而为,绝不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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