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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对于为什么要在书房里举办生日宴这事一直久思而不得,但好在大家似乎都对这事久思而不得,所以如此一对比,我立刻就平衡了许多。
可见,人所谓的心态往往都需要靠比较得来,而等我们清楚了这点,我们会知道,相比起感觉,感观恐怕要更真实准确的多。因为现在,当我们这一群人围着张椭圆的黄花梨木桌坐下,被吊顶的灯光照亮彼此眼睛的一刻,我忽然就留意到了一处不同,这就好比看一场经典的电影,到最后总能让你记住一两个细节一样。
是了,细节。
看到这,我不禁想要别过眼,并下意识将口袋里的明信片攥紧了。因为就在这瞬间,我眼前忽然要命地浮现出了往日里不曾注意过的细节:
我想起卓扬在第一次看见沈一菲时说的话;想起陆温茗在得知沈一菲居然能看见明信片“燃烧”时的诧异表情;想起金生在撞见沈一菲时表现出的慌张害怕;以及为什么在少池岭时,我、卓扬、夏夏、志明四个人都被童梓设下的阵困住,但偏偏她和陆温茗就不受影响……
好,如果说这些都太远的话,那么还有最近的这次。那时我们刚到古镇,在破台之后,我们意外遇到了柳姨,我在前面就已经提过,柳姨的性格跟我们这群人很不同,她很难会因为什么事情就脑子一热立刻行动了,所以,她那天的出现,一定不会只是空穴来风。
那么,在后面我们跟她打的那圈麻将,就有了疑点。
从表面来看,那天的麻将的确很难看出什么不同,但要说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其实也不是没有。记得当时在快结束的时候,她曾出人意表的打出过一张乱牌“东风”,实在也是那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陆温茗随即而来的冷笑话上而忽略了,她的那张“东风”,也许并不是指东风牌,而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是的,一定是这样,因为只有这样,一切才能对的上!对的上我手里已经有四颗女娲石,但还缺了一颗,然而,我却并不敢算,不单不敢算,我甚至不敢多看对面的人一眼。
我皱眉,但思路却像不可遏制似的,紧接着又让我记起了那后面的一幕,卓扬自摸和牌。可是,按照当时的顺序,他并未掷色子,那他又怎么能摸牌?
还是,他那时根本就是……故意?故意向人透露什么?可他会暗示什么呢?他当时的牌我有看过,虽然是地和,但牌面看来的确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了,是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在牌局里的含义是指自摸牌墙上的最后一张牌和牌,所以,他的意思是……等吗?他要向另个人,或者说就是柳姨透露事情需要耐心等到最后?
可恶,原来他们两个竟然是当着大家的面在对暗号!
逻辑一一顺下来,事情跟着也就明朗开,但同时,更大的问题也开始向我招起手来。卓扬和柳姨,他们究竟是怎么预先知道这一切的?
尤其是卓扬,是,我一直都知道这人的存在强大的就像是一个BUG,但我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我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看见他。我想问他这一切的原因,哪怕他仅仅是沉默着不回答,但他只要出现在那里,哪怕是简简单单的站着,也会让我觉得,是真相在那里,答案在那里。
然而,他却消失了,就在我即将存档前,干干净净的消失了。就仿佛这跟他有关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凭空臆想,臆想出曾有一人在我的程序里恶意种下一个BUG,不能删除,也同样不可越过的BUG。
我深吸了口气,许久,才鼓足勇气正视起了眼前。
此刻,在吊顶橘色的灯光下,对面的沈一菲微挑的丹凤眼低垂着,但尽管如此,也依然无法掩饰她那两只对比得越发明显的瞳仁,就像是精美的瓷娃娃被色盲的匠人装错了眼珠似的,一只是深褐,另只却是……茶晶才有的烟墨色。
我望着她,一时间,仿佛再挪不开了。
募地,长窗下的明瓷风铃也响了起来,那个突兀的声音与越发急促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空气生生扯裂。与此同时,沈一菲的姥爷杵着根乌木的龙头拐杖,在沉重雕花门洞开一面的惶惶夜色里,终于来至。
而这一刹,不知怎么地,我好似突然也错觉了,不单错觉,更加笃定,笃定自己现在所赴约的其实是一场变数频生的鸿门宴。我无法理解这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但当我闭上眼,眼前紧接着就像走马灯似地放映起了我今天所遇到的一切:
先是在孟婉清那里看到那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乾坤珠,然后是在昆石馆门口拾到破台看到的诡异半截面具,最后又是第二张明信片。
这三件事串起来,实在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它就放佛我包里那面至今不敢多看一眼的半截面具一样,昭示着半面的迷局,以及,半面的真相。
我摇摇头,正要为此不解时,我没料到另个完全在我设想之外的人会随之进了来:
……居然是,孟婉清?
来不及惊异,因为此刻比我更诧异的人早已付诸了行动,像是怎么都控制不住似的,沈一菲霍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她背过身,像是要将身体隐在沉沉的光影里,但她色泽各异的眼睛却是亮,亮的如同坠入了最妖异的荧惑星,她说:
“孟婉清,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表妹,你就是这么招待我母亲的?”随即开口的是葛莫言,诚然,他不过是静静坐在那里,但随着他并不重的话语,整间屋子都好像在霎时里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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