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 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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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和缘，究竟是什么呢？

麦骏生最后那句话说得波塞冬心服口服。

关于人类的命运和缘分，神明永远不懂。

那恐怕是神明造物之时宇宙母体与人类灵魂能量自发产生的东西，那东西奇怪多变又无常，牵扯很多人类的感知、精神能量、男女情爱、因缘际会等种下的各种因果循环之道。以前的人死后都去了天界，而现在，几乎一个都没有。自从月神消失，天界便再也没有净化人灵的地方。新神们视人类的灵魂为毒药，所有有灵的生物都被他们贬为低等物种。月宫里没有月神，灵骨塔也已是荒芜的废墟，现在的人，死后只有两个地方可去，那就是死神伽德勒的冥灵界和恶魔赫准斯托的地狱界。

如此想来，灵魂这东西，好像是宇宙间唯一不受时空维度限制、可以自由穿梭在四界之间的能量体！当波塞冬手握月神灵骨塔碎片，独自坐在小岛海岸边想起这些的时候，突然对人类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波塞冬很自信对于过去几纪的人类，他是很了解的，他们无法泯灭的人性与原罪让他感到触目惊心，倘若将今天新神们的处心积虑和赶尽杀绝看作是造物主惩罚人类在地球上的暴虐、破坏与战争，恐怕都不觉为过。但是，现在的人，海神自觉并不了解，和弗洛埃、爱修觉他们比，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诸神之战前后的那几个世纪。当今的科学技术已经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候，他们破解了造物主神的基因密码，但只有神知道，那仅仅只是人类种族的冰山一角，而关于那些封锁在他们灵魂深处潜意识海底黑洞里的终极奥秘，新神们是永远都不会让他们知晓的。

因此，后觉被新神判定为必须消灭的“人间病毒”，雅典娜要用尽一切手段得到陈河的u盘，都是为了封存这个终极的“秘密”。

波塞冬有了一种莫名的岌岌可危的感觉。

他坚信智慧之泉只是新神合伙的一个计谋。那计谋恐怕和那位塔罗师体内的神明宝藏有关。雅典娜势必会卷土重来，并且在那少年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夺回她想要的一切！

又来了……他为什么要担心这些？这些和中立神一点关系也没有。

波塞冬很抗拒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性情绪”，他以为元神归位可以让他走出流亡人间的阴影，真正还原成为最初的那个海神。可是。偏偏事与愿违，这跨越亿万年的长眠一觉，海神付出的代价很大。大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他的皮囊里居然会蕴含着抹不去的人间情感，哪怕只有丝缕般轻盈微弱的一点点，都足以在他和人类接触的时候产生出意想不到的干扰。

比如，当他无法忍受雅典娜赶尽杀绝的那一刻。

又比如，当他听麦骏生讲述魔法捐赠者的家族秘史的时候，以及他的独子麦加所面临的人生困境，以及这孩子未来必将肩负起家族重任的时候。

那个年轻的元素师的确需要一位正直、公正而又严厉的神明导师。

或许，麦骏生选择海神作为他儿子的终极导师。并非来源于弗洛埃的期许。其实，麦骏生想做的事，弗洛埃早就做过了，那夜，他们守在海边，分明就是想用雷漠体内的元神能量来交换他的海狼封印给麦加。波塞冬相信。弗洛埃只是给了麦骏生一把金沙，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所以，他的理由应该就是因为海神是唯一一个没有人类情感的元素神明。

原本波塞冬也以为自己没有，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也许，所谓的命和缘，就是这样的——

明知不想卷入，偏偏又身不由己。

夜已深，快要在岩石上石化的波塞冬，第一次体会到“烦恼”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摊开掌心，里面是月神绝无仅有的灵骨碎片，可是，收徒之事他还是没有想好。

必须再好好想一想，想一个能够死心塌地说服自己的理由才行。

波塞冬在月光轻柔地洒向海面的那一刻，消失在岸边。

…… ……

黄初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下午去了哪儿，看见了什么。

三叉神出现的时候，黄初生迅速地躲了起来。

那家伙是个中立神，不是他们要援助的对象，除非他们主动提出要求。

海神的巨浪打过来的时候，土豪当真有点害怕了，但是再怕也没想过要逃，麦骏生说过，如果他立志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魔法捐赠者，首先就不能怕他们，否则，以后怎么跟那些神明打交道？但是，那位海底巨人可真不好惹，麦骏生究竟为什么要单独找他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