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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走过,鼻前清香萦绕,小巧的茶壶与杯盏在刘希等人之前各放着一套,稍后只见她们嫣然一笑,又是退了出去,只留下黄衣菊儿立在被帷幔遮住的黄花梨的床前。
“央儿姑娘,你为何选了我前来?”
李梦筱心直口快,当即道出了心中疑惑。
帷幔中传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公子这话问得倒是有趣,奴家自然是觉得你我之间有缘了。”
很多时候,一句有缘,可以道尽缘由,李梦筱也不好再做追问,毕竟,这缘字系在花未央的口中,她又怎能断了去?
“阿姐,这位姑娘为何一直不愿示人容貌?”
李泽挠了挠头,似乎在想着原因,却又得不出个答案来,遂又是出声道,“先前在外面是用面纱遮脸,如今又是隔着帷帐,让人少不见个真切,夫子曾说礼当需发于心而待之于诚。既请我等前来,却又遮遮掩掩,弟弟心中好不喜。”
童言之所以无忌,无疑于孩童天真烂漫,所言不虚。
“小郎君说得极是。”
花未央轻声道了句,闻言,刘希心中一动,莫非这神秘的花魁要将这薄纱帷幔去了,以真面目示人?
可稍后,又是听得几声清脆的笑声,花未央继续道,“本来奴家还不知道如何来应答小郎君的话,可是刚才听得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倒是明白了些。最美的景儿总是在初遇之时,即便风华正茂,倾国倾城,那又如何?再美的容颜敌不过那恼人紧的流光,待白华染了头,你心里可还有当初的那个我?倘若没有,那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
说到此处,花未央仿佛变了心绪,哀叹一声,“倒不如不见……”
话音落罢,刘希可以感觉到一双眼睛正隔着帷幔朝他看来,此时他也明白了花未央邀他前来的用意。
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便博得这名满嘉陵的花魁另眼青睐,若不是话说进她的心里,又岂能有这般的作用?
不过花未央的话中带着丝许的悲情,或许是因身世辗转飘零的悲叹,暗自叹了口气,刘希生出了些许不忍之意。
虽然动了恻隐之心,但刘希明白,他是不能做那用银子来替对方赎身的事情。花未央名声太大,替她赎身,总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况且天底下**女子数之不尽,大抵都是有着凄惨的遭遇,他不是圣人,悲天悯人之事还是不去过问为好。
既然如此,那便陪她说上几句话儿,有时候,哪怕一句简单的鼓励的话也能让苦苦挣扎的人心里生出暖意。
想到这里,刘希轻咳一声笑道,“姑娘聪慧,举一反三,常人所不能及。”
“公子谬赞了,奴家也只是胡言乱语,登不上大雅之堂。只是奴家性子多愁善感,又处在这勾栏之所,平日里卖笑与人,恐怕没有那初见的机会了。”
“姑娘舞技超群,心地纯善,定当会有琴瑟相合之人。就算不见面,那也无事,缘分早已经命中注定,是姑娘的,又怎会跑得了?”
言及此处,刘希又想起句话来,“见或不见,你我都会在这里,要做得便是不悲不喜,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姻缘。所以姑娘也不必自怨自艾,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总会有那十之一二的心想事成。当你遇见了命中所属之人,蒙着面又何妨,但从一个眼神,就能感觉出天荒地老,有时候,见或不见,都会有着那属于你的初见。”
“公子句句明言,奴家受益匪浅,可不知公子对奴家是见或不见?”
刘希万万没想到花未央会转眼间丢来一个难题,李梦筱与李泽都望向了他,这话中意思很是明确,若是刘希点首,这月心楼的花魁今日怕是要将面纱给揭开。
愣了少许,刘希起身朝着帷幔中妙曼身影拱了拱手,“这番相谈甚欢,便是已经见了姑娘,又何必去落了俗?希且告辞,待他日有缘,再与姑娘说个尽兴。”
刘希笑着离去了,李梦筱姐弟也随其走了出去,帷幔内,花未央眼睛盯着床头挂着的玉钩银葫之物,两句叹了口气,“菊儿,你说,他是不想见我么?”
坐在床前,玉手从枕头下取出一面小铜镜,薄纱落下,镜中是个眉如青黛,眼含秋波,面容姣好的女子。
若是不算她左脸上那拳头大小的红色胎记。
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惧之物,花未央一声惊叫,慌乱的将铜镜甩到了床榻上,头埋在双膝间,身子不断的哆嗦着。
“姑娘!”
菊儿冲进帷幔之中,将她搂在怀中,满脸的心疼之色,“姑娘,会好起来的,也会有人来与你相守到老。”
“见或不见,都在这里,不悲不喜……”
花未央念叨了几遍,点了点头,“他说得对,终有人不计较我的容貌,与我初见至死不变。”
擦了擦哭花的脸,花未央又是将面纱遮了起来,“菊儿,你与梅儿,兰儿,竹儿出去应付着,并告诉张妈妈,我有些不适,就在屋中歇下了。”
菊儿有些放心不下,又是劝慰了几句,才缓缓往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转过身轻道,“姑娘,刚才为何没有下令?”
帷幔中,沉默了片刻,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出,“时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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