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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发懵,可还是手忙脚乱的拿起令旗,双手举过头顶,嘴里接连应着,“葆四跪谢黑妈妈,从今往后,往后……”
一着急,后面姥姥教我说的词儿我真忘了,但瞄了姥姥一眼,头脑立刻飞速运转,猛地就想起之前学校领导总是在发言过后的总结陈词,稍微一改,就地取材,“葆四从今以后必能做到时刻领悟黑妈妈精神,严于利己,宽以待人,不骄不躁,为做好一代领堂大神奉献毕生之贡献!!”
‘噗嗤’,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抱门框子看热闹的小六居然憋不住笑了,我微微的回头白了他一眼,笑什么,你满肚子心事跪这么长时间你试试,谁脑瓜子不空啊,我这反应都够快了!
腹诽归腹诽,心里还是打鼓的,鸟悄着瞄着姥姥,我怕她觉得我说的不是那套词再生气啥的。
可是没有,姥姥喊完让我跪谢那嗓子后就有些控制不住疲惫的单手撑住坛案桌子,似乎是力气都用尽了,除了缓神,别得都顾不上了……
“姥……”
我小声的叫她,不知道下一步还干什么,是继续跪着,还是没事儿就等着油灯亮了?
姥姥的表情强忍痛苦的看向我,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后点头,“很好,很顺利……黑妈妈,黑妈妈是照顾你的,没让你为难……”
我点头,“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
姥姥有些摇晃的坐到太师椅上,“叫,叫各山头的大仙儿过来,只要油灯亮了,你就是板上钉钉的大神了……”
我很明显的就看出了姥姥的虚弱,心里紧着却不敢去问,只能高举着令旗在那等,直到姥姥缓了一会儿后才看向我,“得叫啊,还得叫,不告诉他们,他们那里知道你是领堂子的了……”
说着,她咬牙用力的起身,拿起一张红纸想要破自己的手指,但试了几下,可能已经没有了力气,我看着她的样子既心疼又着急,相帮,却不知道怎么去帮,姥姥自己忙活的一头虚汗,一弯腰,却又发现桌下的一把剪刀,连忙摇头,“差点忘了,你的领堂红线还没给你系上……这个得系啊……”
“姥姥!”
我受不了了,把令旗放到桌上就把住她的手,“我自己系,你告诉我,要做什么,我来就好……”
姥姥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不行,得我来,我系上,等大仙来了,我给你剪开,以后,你就可以展开拳脚了,是规矩,规矩……就是,红线呢,我眼睛,眼睛有些看不清了……”
看着姥姥这样我真的很难镇定,能做的,只是用力的禁住鼻子不让自己哭,这个时候哭,姥姥一定会生气怪罪我的,胡乱的找出红线,递给姥姥手里时我坐到地上自己也伸出了脚,“我的脚在这里,姥,在这里,你帮我系上吧。”
姥姥似乎真的看不清了,她顺着我的小腿摸到脚踝,然后嘴角轻笑着,“真的要不行了,我摆弄了一辈子这些事儿,真到我自己才知道都是真的,人要不行了,就会看不清阳间事的,这双眼睛,现在要使劲儿的去瞅,去看清阴间路了……”
“不是,你是老花眼的,这个很正常的啊……”
我用力的压着哭腔帮着姥姥把红线在我的脚踝间给系好,松垮垮的,也不需要系的多紧,两脚间留出的红线也很多,还能站起来走步的样子。
系好后姥姥就摸着要找剪刀,我见状也赶紧递到她手里,只见她用力的睁着眼想要看清,然后刺向自己干瘪的指尖儿,血很少,真的很少,她用力的挤着,然后用从坛案桌上摸索出红纸,抹上这点血后手控制不住颤抖的拿着香点燃红纸,嘴里拼劲了最后一口力气的喊着,“白山村薛凤年的下一代大神已传!在此恭候诸位大仙临位!!!”
我紧咬着唇起身扶住像片树叶一般飘摇的姥姥,:“好了,你赶紧坐下休息吧,我保证,保证一会儿油灯就亮了!一定会亮的!!”
姥姥虚弱的看着我笑笑,“葆四啊,我看不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我摇头,“你脑子好使着呢,比我好使一百倍,咱休息,休息。”
扶着姥姥到太师椅上坐好,我规矩的就站到她旁边,现在就是等,等油灯亮了。
看着门口的方向,除了站在那里还不知道自己干啥的小六,剩下的,就只有两排小油灯,一派空荡寂寥感的觉,很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姥姥略显发沉的呼吸声,每过几分钟,她就会轻声的张口,“来了吗……”
我弯腰附到她的耳边,“没呢,有的仙家都离得远,肯定不会这么快到的。”
姥姥的视觉以及听觉好像是在让我接完黑妈妈后都急剧的退化,她强撑着点头,眼睛却像是困得有些睁不开,“不急,不急,会来的……会来的……”
牙齿在嘴里轻轻的打颤,我内心的矛盾真的无处言说,我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如果油灯亮了,那很有可能今晚姥姥就走了,但是油灯不亮,那姥姥就得无比痛苦的跟着我等下去,我怕姥姥走,可又怕姥姥失望,要是灯一直不亮,那姥姥的这一口气,究竟能不能陪着我等下去?
“来了吧……”
姥姥睁开眼,目光就像是烧到底部正在挣扎的烛火般微弱,“是不是来了……”
小六已经抱着门柱子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院子里依旧安静异常,我强忍着眼泪,附在姥姥的耳边继续开口,“没有,他们,他们也许是要结伴来呢,自己来多没意思啊,要一起来,多聊聊……”
姥姥牵着嘴角,轻轻的笑着,“哪里是他们来啊,让小兵来就好了啊……葆四啊,我怎么看着,油灯都亮了啊,是不是来了,你想给我个惊喜啊……”
我看着黑漆嘛唔的油灯用力的咬唇,“我肯定能您个惊喜,好饭不怕晚么,人家就是让小兵来也得观察观察我是不是?您休息吧,来了我肯定叫您……”
姥姥点头又合上了眼,声音轻细的如根丝线,“来了一定要叫我啊,我记着呢,我接堂子的时候,得上任给我剪开红线,不然,拳脚放不开,不会厉害的,你得厉害啊……”
“嗯。”
我强撑着点头,感觉姥姥的脑袋有些歪的靠在我的胳膊上,站着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借着院里的灯去瞄姥姥的胸口,要是几秒钟都没有看见起伏,我又得咬牙去探姥姥的鼻息,直到感觉到她是在睡,一颗心,这才能稍稍的安稳。
下半夜三点左右,鸡叫声开始响起,小六被声音吵醒后擦着哈喇子起身,“四姐,你接完了吧……”
我魂不守舍的站在姥姥的太师椅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油灯,没亮,果然,一个都没亮……
“葆四,三点多了。”
一宿没睡的二舅从屋里出来,“你姥不是说,要是过三点,那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眼前的局势是一目了然的,他昨晚虽然跟妈妈还有二舅妈一直待在屋里的,但肯定也是隔着窗户看了,油灯没亮,就说明这些大仙儿不赏脸,不认可我,那我就是接了黑妈妈也没有用的,半仙儿请不来仙儿还能做什么。
“二舅,我是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哑着声音看他,“姥姥得有多失望啊。”
二舅摇头,满脸都是安慰,“别想那么多,我觉得这东西没那么简单的,不是说叫就能叫的,你就是打通电话吧,不也得等人接到信准备准备再过来吗,没事儿,别想太多,先把你姥扶进屋休息。”
姥姥被二舅一搀,眼睛再次睁开,“来了吗,来了吗……是不是来了?”
二舅苦着脸摇头,“没有,妈,是天要亮了,你进屋睡吧。”
姥姥眼里的飘摇的烛光兀的一暗,灰蒙蒙看不出一丝朝气,“喔,没来啊……是不是我召的不对啊……”
“妈,没来也没事儿的,您别……”
“不行,得来啊,要不四宝我不放心啊,领堂子大神身后没些个大仙儿撑腰那出去不得叫人笑话啊,还怎么给人领堂子啊……四宝,四宝呢……”
“我在这儿。”
我控制不住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姥姥,“是我不好,我悟性不够,不够资格做领堂大神的……”
姥姥摸索着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你够,我薛凤年说你够你就够,没事儿……不哭啊孩子,今晚咱在等,说不定,像你说的,他们都在路上了,一定会来的……”
“妈,你赶紧休息把,早上露水重,你身体不行的。”
姥姥没什么精神头的被二舅搀着进屋,嘴里自语一般的张口,“我能挺住,我能挺住,我就不信,他们不来,我就不信……”
眼看着姥姥进屋,我咧着嘴蹲到地上控制不住的哭,满心都是憎恨自己觉得自己无用,我是有多烂,三十盏油灯居然一盏都没有亮!
……
“四姐,你别难受了,这东西没那么简单的,大不了,今晚在等啊。”
“可是姥姥……”
我抬眼看着过来安慰我的小六,很多话都感觉说不出口,:“你知道吗,姥姥给我说过,她接堂子的时候,没用半个时辰就接完了,当时太姥爷给她点了六十盏油灯,都亮了,就半个时辰,你知道吗……我这……”
小六蹲到我身前小心的安抚我,“其实你想想另一面,兴许,他们也不想让奶奶走呢,是吧。”
我摇头,胸闷的恨不得用铁块去锤,“你不懂得,他们很清楚到了姥姥这步有多痛苦了,耽误上路的啊!是我,是他们觉得我不配!我不配啊!!”
“你哪里不配了!大不了不接了么!”
小六嘴里嘟哝着伸手过来拉我,“先进屋吧,睡一觉再说,你一哭我这真是慌啊……”
我神情恍惚的被小六弄进屋,看着二舅还在姥姥那屋照顾着她,二舅妈一看见我,满脸都是着急,“葆四,你比咱们懂这些,你说要是真接不下是不是咱家黑妈妈就得传给别人了,哎呦,那个徐婆子肯定得看咱家笑话。”
“不知道。”
我哪里还会说什么,我要是真废物,那也只能给徐婆子了,领不了,有什么办法。
“若君,你说咋整啊,我们也没遇到这种事儿,怕妈走吧,还怕葆四接不下,你说要是真接不下,妈要是挺不住走了,那不得眼睛都闭不了啊,你想想辙吧,要不咱偷摸的出去点上?”
妈妈听完二舅妈的话就开始摇头,“那是能随便动手脚的么,咱要是那样做,我妈到了下面也得生气啊。”
“你们别说了!”
小六不乐意了,“怎么就知道我四姐接不了,好事多磨你们不知道啊!”
此话一出,妈妈跟二舅妈都看了一眼坐在炕上闷声哭泣的我,谁都不敢再多言语。
是啊,他们要说什么,想让我接,却又怕我真的接不了,而姥姥那边呢,既怕她看我接完就走了,而又怕,她真的走了我还没接成,人心是有多大啊,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复杂的东西跟想法。
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我该死的干嘛要做先生呢,既然老天爷觉得我不合适,我是个丧门星就一个大雷劈死我啊!干嘛还要让我做梦呢!你妈的!
大家都没有睡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没办法去面对姥姥,也一直没去姥姥那屋,只是看着二舅还有妈妈以及二舅妈轮番去姥姥那屋照看,然后间歇着轮班睡一会儿。
我曲着腿依靠在炕边的墙上,小六一开始是陪着我的,直到天大亮时熬不住枕着我的肩膀才呼呼睡去,我不想睡,眼皮子却肿胖胖的紧,昏昏沉沉眯呼着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梦到姥姥第一次领我去山上找舅老爷的场景,舅老爷问我水盆里是什么,我说是小鱼,姥姥的脸当时却僵了,她说,这孩子是不是一点慧根都没有啊。
舅老爷说,“看造化吧,要是阴阳平衡,命格清晰,虎骨再能接连,到那时候,这孩子真就气势如虹,方同猛虎出山了……”
“那咋接啊……”
“天,天说的算。”
我猛地睁眼,望向窗外金灿灿的阳光,嘴角却自嘲一笑,我的命运是交给天的?但是它好像是打我出生就跟我过不去吧!
“葆四,过来吃点饭吧。”
二舅妈摆好桌子过来叫我,“别忘了你姥说过的,遇到啥事儿都不能不吃饭。”
我看了一眼已经从我的肩膀滑落躺到炕上的小六,挪动着屁股下地,“姥姥呢。”
“她睡呢,一两个小时醒一次,就挂着你这个事儿呢。”
说到这,二舅妈也有些沉重,“唉,这罪糟的……”
我没吭声,走到姥姥那屋的门口扒在门框上看她,只见她呼吸很微弱的像是在那里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了,眼睛没睁开,嘴里却念叨着,“别担心啊四宝……今晚咱再等,一定会来来的……”
旁边正打瞌睡的二舅被姥姥这声弄得一个惊醒,“怎么了妈,你……”
“嘘~”
我对着二舅做了个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到貌似还在睡梦中的姥姥身边,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姥,你放心,今晚他们肯定会来,一定的。”
……
又是一夜。
只不过这晚比较轻松的是不需要姥姥在做一遍那些仪式跟程序了,事实上,姥姥是想做的,只是她没力气了,她连剪刀都拿不住,能做的,就是坐在太师椅上把剪刀放在腿上的等,等着那些被小六念叨着是不是没油的油灯亮起来。
我当真满心煎熬,就像是眼看着一个人在拼尽全力的消耗掉自己生命中最后的热度,但是却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欣喜,跟满足。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那些灯,不出所料的,没亮。
姥姥眼里的光暗淡的几户捕捉不到痕迹,她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只是在被二舅扶起来时,胳膊,仍旧艰难的指向门口,示意我们,不要扶她,她还要等。
“妈,别等了,时间过了,进屋休息吧。”
姥姥摇头,生挺着吐着细碎不堪的字眼,“我可以……我可以……”
“妈!!”
二舅有些承受不住,“算了吧,我求求您算了吧,四宝不用接仙也可以的,她不是已经拜了舅老爷为师了吗!!!”
“黑……黑妈妈……不能给……外人……”
姥姥执着着表达的自己想法,丝毫不顾家里人因为这两晚的煎熬已接近封魔,“要等……我可以……我可以……”
我承受不住,猛地一嗓子出来一脚踢飞了个油灯,“我不行!我不行的!!”
二舅惊慌的回头看我,“四宝!别刺激到你姥姥!!”
我看着二舅,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二舅,我真的很想,很想接啊,可是,他们不来啊,他们不认我啊,老天爷不让我吃这口饭啊!!!”
二舅不敢跟我说太多,一边扶着姥姥赶紧进屋一边让小六来控制我的情绪,我哪里能控制的住,两晚了啊,瞅着这三十盏油灯我都恨不得自己出个幻觉让它们亮了。
就连小六都在门口的位置盯着油灯不停的揉眼睛,好几次,他还不远不近的朝我喊,“唉,四姐,你看,你看那盏是不是亮了!”但话没说完,自己就懊丧的叹气,“哦……不是,是我花眼了。”
我们都憋着一口气,甚至都想着我成不成大神无所谓,只要让姥姥好走,让姥姥安心就好了,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啊,可是老天爷不给我这口饭吃,我有什么办法!!
等姥姥进屋了,我扯开那些该死的红线就往大门外跑,小六吓得过来用力的拉住我,“四姐,你去哪啊,天还没亮呢!“
“我去找舅老爷想办法!”
“大爷爷又不是半仙儿,他有什么办法啊!”
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看向他,“那我就要个答案,如果我不适合当个先生,那我还执着什么,这不是让姥姥更累吗,我去问舅老爷,如果不行,我就不做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扯开他的手,我抬脚就向山上跑,小六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四姐!这不是你的梦想吗!不光是奶奶对你的期望,是你自己的梦想啊!!”
脚步一顿,我借着隐约的晨光回头看他,“梦想?梦想也得老天爷赏光让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去舅老爷哪里,舅老爷就说过,有一个孩子,比我小,但人家是天生阴阳,他如果把先生作为梦想去追求,那才是可以实现的,你信不信,他要是想接仙或者想学道肯定不会像我这么费劲,这么难!”
小六的身影又瘦又高的站在那里,“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奶奶提过,不就是啥青龙吗!你差啥啊,你是老虎知道不!山中之王!!!”
我笑的满脸的悲哀的看着他,“老虎?你四姐我他妈的是只残虎!!我根本没悟性的!虎骨是断的你明白吗!连我舅老爷都说我做先生看造化!说做大先生只不过是我吹下的牛比!我现在不想买单了!!”
“哎!四姐,四姐!!!”
小六还在后面追我,可我上山的路要比他熟悉的多,跑到鸡嘴沟附近就成功的比他甩下,一路向着舅老爷的家里狂跑,直到天色蒙蒙亮,我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一抬眼,舅老爷也在同一时间的推开屋门,一身白色的麻衣,神色却淡然如常,“我知道你会来。”
我没多说什么,看着舅老爷的穿着就知晓他什么知道了,几步奔到舅老爷身前,双膝一屈跪地,“舅老爷,您实话告诉我,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根本就做不了先生。”
“此话怎讲。”
舅老爷轻声的应着,没扶我,而是去拿水桶准备给菜地浇水。
我挪动了一下正冲他跪着,“您在我小时候曾说,您不会限制我的发展,我要做的,只是看书,剩下的,您不会多问,现在我想说,您是不是觉得,其实您限制我也没用,能成事的,长辈看见了必定会多有怜爱多加敲打,以防止他稍有不慎令人扼腕,而我这种不能成事的,根本就不需要敲打,所以您才说,您让我随便发展,对不对?”
以前,我觉得舅老爷对我的放手管理是超然,现在我长大了点,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又觉得不是那回事儿,在学校,老师总会敲打学习好的学生,只要他哪道题做错,老师总会举一反三,生怕他栽了跟头。
但是学习一般却又比较努力的,老师虽然不会不管不问,但撑死了,也只会鼓励你多多努力,然后说,老师不给你们施压也不限制你们,自由发展吧,兴许就有出息了呢,看造化呗。
呵,我这情形,不就是班里那种资质平庸但又想努力得到认可的人么,可是没天赋啊,搁班级里,就是那种老师内心觉得你不会有大出息也不指望你考高分进大榜但是看你努力又不忍心打击你的学生,反正这样的学生不吵不闹不惹事,老师能做的就是不疼不痒的鼓励你,反正努力又不是坏事。
看,我舅老爷不就是这样的老师,而我,不就是没资质的学生么。
舅老爷没有说话,走进他的小菜地后弯腰专心致志的开始浇水,我性子急,自然说个不停,“舅老爷,我知道您对我很好,也教给我很多东西,但没天赋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就想让您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老天爷真的不给我饭吃,如果是的,我薛葆四不想再执迷不悟,我不做先生了,以后我也……噗!!”
一瓢凉水忽然迎头浇下,我躲闪不急,当即就用手抹脸咳嗦不已。
“这是什么感觉。”
我摇头,感觉舅老爷这一瓢凉水异常的冰凉,“您是想点醒我什么吗,可我不觉得自己哪里需要点醒,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老天爷……”
“像不像下雨……”
我怔了怔,看着舅老爷,“下雨?”
他点头,拿着水瓢指了指天,“你不是说它不给你赏饭吃吗,那你记不记得,你不会哭的时候,被你姥教训的最严重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抬头看了看晨曦中的太阳,张了张嘴,“最惨的一次,是我姥要拿刀剁我的手指头,那次,好多事一起发生,韩霖他奶,二舅妈的杆子……我被姥姥罚跪,下了很大的雨,我就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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