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紫之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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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去了你，你失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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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像是花瓣一样在空中飞溅，刀剑肆意挥舞，碰撞出无数星星点点的寒光，不时有人无法抵挡，便高声惨叫，然后像盛开的花一样，带着灰色的枝干，一起坠落到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埃。

眼前一幕幕凶厉的厮杀，冲击着小霁虹如同琉璃般纯净的心灵，那无数杂乱疯狂的吼叫，让她的心脏无法遏制地狂跳着，那浓稠的血腥味，让她甚至不敢呼吸。在往日，她那能听见一切的耳朵听到的都是悠闲幸福的笑声，而今，她的耳边却尽悲哀的哭号，死亡在她的耳边低语着，让她明白这一切究竟有多么悲伤。

杂乱的声音毫不停息地抱怨着、愤恨着、诅咒着，仿佛小刀在她的心上划刻，让能听见这一切的霁虹心如乱麻、近乎疯狂，她第一次讨厌起她的耳朵了，她不想听……不想听到这些话。

“不要……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霁虹低声喃喃着，死死地盖住了耳朵，但那些幽魂的哀哭依然撕扯着她单纯的灵魂，这样的痛苦让她的精神缓缓崩溃，某一刻，她自暴自弃地娇喝道：“如果你们再继续哀哭下去，那我宁愿失去这样的耳朵！！！”

话音刚落，那些嘈杂的哀嚎一齐消失了，霁虹的一句话，让她再也无法听见世界深处的声音。她耳边如释重负，空荡荡得只剩下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这突如其来的轻松却无法让她开心起来，因为那无尽的悲伤与恐惧根本无法忘记，依然沉重地挤压着她娇小的身躯。

虽然无法听见哪些冤魂的话语，但死亡并未停息。

地上依旧散布着凄惨的尸骨，其中有霁虹熟悉的人，也有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是扭曲的表情，那褶皱的皮和突出的眼珠破坏了所有的和谐，像是泥潭里的蟾蜍一样，瘫倒在湿热的地上。他们一定很害怕吧！也一定充满懊悔吧！

为什么要这样呢？明明生命是如此宝贵，为什么又要……啊！霁虹突然回想起来了，他们并不想要抛弃这宝贵的生命，但是，他们信念互相矛盾，一边想要守护，一边想要征服。这是必须要通过死亡，才能决出胜负的战争。

但是，为什么啊？虽然明白了这样厮杀的缘故，但霁虹难以理解，守护和征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需要去用生命换来吗？为什么？？？霁虹后悔了，她后悔自己在表决上那么轻易的举起了手，她后悔自己没有强行拉着哥哥逃走。

因为她的无知，因为她根本不清楚什么是战争，因为她根本不明白死亡的痛苦，让这些往日亲切的人，让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亲人，陷进了这注定悲剧的痛苦深渊。

想到了哥哥，霁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她慌张地眺望着战场，忐忑地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长亭叔叔，夕花姐姐……霁虹终于看见了知北的影子，她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她所担忧的事并未发生。

但是，下一刻，霁虹的心便提了起来，因为那正与知北缠斗的人突然将一边使用【念力】的萌撞开了，那闪着寒光的铜刀直直地向着知北正中劈来，而知北只来得及举起左手，手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刀呢？在这危机的一刻，霁虹全身全心都乱了，恐惧与担忧仿佛恶鬼的魔语，将她的理智吹散了，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霁虹忘记了自身的安危，忘记了躲藏，从房子的后面，向着知北跑了过去，她甜甜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害怕，大声地宣泄着她心中的不安：“哥哥！！！”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仿佛惊雷一样，让知北冷静的心灵徒然波动了起来，他认得这个声音，这是他的妹妹——七折霁虹担忧而害怕的声音。知北的脑海中顿时一片恍惚，他遗忘了面前的战斗，遗忘了将要挡开的大刀，遗忘了即将到来的死亡危机，心中只剩下惊讶与担心，他毫不犹豫地扭过了身子，转头看向了那向他奔来的孩子！

金色的短发是多么柔和，在阳光的照射下，在一片血腥的沙场中，依然美丽得像是湖中的秋叶。

金色的眸子是多么纯净，在柔风的吹拂下，在一片尘沙的疯狂中，依然明亮得像是无暇的宝石。

但在那精致白皙的脸上，却布满着怎样的惊慌无措啊！这样柔弱的恐惧，根本让人生不起气来啊……

叹息着，知北为他在战斗中的失神付出了代价，刀划过了他的后背，带来了火辣辣的痛，并将他像破布袋一样，翻滚着抛到了霁虹的脚边。看到这一幕，萌尖叫了一声，不断地释放起了【念力】，但都无法攻破云斋的神力防线。霁虹则一下子陷入了呆滞，她看着那仰面望向她，不断战栗的熟悉面容，看着那被痛苦与惊讶占据的黑色眼睛，她似乎陷入了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境，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当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死死地搂住了那摊在地上的身体，不断地大叫着“哥哥”了，无法抑制的悲伤在她浑身上下涌动，让她不断地颤抖，泪珠无法停歇的落下，让她呜咽啜泣，仿佛一无所有的小猫，霁虹叫着看着知北的脸，仿佛如此便能让两人的心灵不断靠近。

知北看着恸哭着的霁虹，看着那漂亮的小脸变成了花猫，不由得笑了，温和地笑了，他忍着剧痛，抬起了手，摸了摸霁虹的头，“霁虹……不要哭……不要哭了……”

“哥……哥……”霁虹断断续续地叫着，声音中蕴含着深深的绝望。

这时，云斋却是走近了两人，这让知北的注意力离开了霁虹，他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向着那面无表情的男人说道：“云斋，你能放过我的妹妹吗？你应该知道……孩子是没有错的，他们是没有罪的，也不该迎来死亡！”

云斋停下了脚步，他沉默了一会儿，敌人即将死去，他也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看了霁虹一眼，随即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知北，虽然吾二人身为敌人，虽然汝与妖异为伍，但吾不得不说，汝等是真正的智者，真正的勇者，也是真正的男人。若是往日，吾等的军纪便已规定，不杀小儿，但今日不同……因为，令妹并不是人，所以……吾等万分歉然，汝之终愿亦无法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