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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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墨然觉得自己快成肉饼子了。

“我说，我说你特么的能不能往里点儿啊！”

迟墨然只得又默默往后移动了半寸，可才刚把僵硬的身子平移了一点，后面就立刻响起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别挤别挤，挤个毛啊你！”

“我叫你往里点儿听到没！”

迟墨然无语向苍天，北京的晚高峰，谁挤谁知道。

地铁一站站走走停停，人群来一波走一波，过了小半个钟头终于没那么挤了，迟墨然长长吁了口气，眼睛无意识地盯着窗口自己的倒影，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昨晚的那一幕。

他不是第一次接触网游，游戏里犀利的大神他见过不少，可像绝剑青衣这么逆天的bug一样的存在他绝对是头一回碰到。迟墨然恍惚又想到那人冷峻又飘洒的背影，清冷的光晕随着那人的一招一式随风晃动，那男人撂倒了一个又一个前仆后继的红名，步调却丝毫不见凌乱，被十多个人围攻最后竟还是全身而退，临走还不忘高贵冷艳地丢下一句：“一群水货。”才飘飘然扬长而去。

迟墨然觉得昨晚那一幕像是在看最精彩的武斗电影，看那人打架竟有种赏心悦目的热血感觉，所以在绝剑青衣飘然而退之后，迟墨然特别认真地密聊了他一句。

“你好，能教我pvp吗？我会认真学的。”

可直到迟墨然下线，那人都没再回复过他。

想到这儿，迟墨然有些无奈也觉得惋惜，不过绝剑青衣这四个字估计他是忘不了了。

“望京西站，到了。wearearrivingat.”

地铁到站，迟墨然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下车，出了地铁站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真难得，竟然有月亮可看，北京的雾霾真不是盖的，在这个城市安然活着的都是超人中的战斗机。迟墨然感慨了一下，深吸口气净化一下周围的空气，便拎着包朝对面的小区走过去。

迟墨然住的小区里老人和孩子比较多，所以晚上很安静，白天也一派祥和，他很喜欢这个安宁的小院子，虽然租金贵得让人乍舌，但他还是又续租了一年，也打算买房之前一直住下去。大半夜小区里异常安静，快到楼下时，拐角的树荫阴影处忽然传来一个男人冰冷低沉的声音。

“被我干了那么多次，你对着新娘子硬得起来？”

迟墨然一怔，觉得这话信息量有点大，下意识停住脚步朝拐角看过去。

阴影里隐约看到一个男人靠在砖墙边，微扬的下巴勾出一道冷淡的弧线，“穆羽，老子对你早没兴趣了，你是结婚还是离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明明是这么淡漠地说着，迟墨然却看到他垂在一旁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男人像是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我祝你婚姻幸福，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也许是周围太静了，也许是电话那头的人太激动，迟墨然竟隐约听清了那头传过来的声音。

“哥，你别这样……”那边声音有些颤，像是哽咽了，“我也想坚持，我也不想结婚，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是……”

“滚蛋，结你的婚去吧。”男人把电话挂断，然后像是又关了机，泄愤似的身子狠狠朝后仰靠过去，发出咚的一声响声。

接着又是一片死寂。

迟墨然咽了口唾沫，呼吸不由地放轻了，遭遇这种事他觉得有点儿尴尬，自己这个角落正好被林荫道上的树挡住，那人暂时没发现自己，不过自己稍微动一下肯定就现形了。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人映在月光里的侧脸，有些意外，他还是头一回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同类。那人有一管很挺的鼻梁，睫毛很长，单单只是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模样，却也足够好看得让人目不转睛。

男人沉默了很久，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唇角朝一侧勾起，就连嘲弄的冷笑都显得过分俊美。不过好看的人如果做出什么极端的表情，比起一般人会显得尖锐许多，迟墨然看着那人满脸的冷漠和自嘲，竟觉得心口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

那人抽出一根烟点燃，却不抽，只捏着那细瘦的烟卷盯着另一头燃烧的火光，等熄灭了再点燃一根，然后继续看着那微弱的火苗沉默。过了很久，男人终于掐了烟站直身子，把一地的烟头一一踩灭，然后垂着头转身走了。

迟墨然长吁了口气，打算等他走远了再从阴影里出来，可眼前那个高挺的背影忽然顿住，然后转过身朝着他的方向，冷冷吐出一句。

“谁，滚出来。”